我已經不知道我是怎麽拖著滿身的酒氣去洗的澡，隻知道推開臥室的門時，我便一頭撲在了床上，軟綿厚實的床將我的身體彈了起來。

    這種感覺真好！

    我趴在床上，那鬆軟與踏實讓我的心很快地靜了下來。

    婚禮，我參加婚禮。張子陵和於莉莉的。

    他們結婚了。

    我的腦子不聽使喚地開始自由自在地梳理今天的事。

    他們在我眼皮子底下恩愛著，甜蜜著，互相憐惜著。

    那是張子陵，我曾經的丈夫。他怎麽一轉眼就摟著別的女人了？

    他不是我的丈夫嗎？為什麽摟著別的女人？

    他不要我了嗎？他為什麽不要我了？

    他和於莉莉好上了！並且和她結婚了！

    可是為什麽？他不要我了，也不要我們的孩子了！

    孩子！對！我的孩子呢！

    我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呢？孩子怎麽不在了？

    孩子呢！

    沒有了！孩子沒有了！

    那麽多的事突然間在我的腦海裏快速地回放著，那麽一瞬的時間，就好像每件事我又重新經曆了一遍。

    我和張子陵離婚了！他罵著我不要臉的同時，將於莉莉摟在了懷裏！

    他罵著我是悅色的坐台小姐的同時，和於莉莉結了婚！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

    於莉莉才是悅色的小姐！於莉莉才是！

    我不是的！我不是小姐！我不是小姐！

    可是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他應該娶的是我！他願意娶的是我！他愛的人是我！

    是我！

    怎麽會變成於莉莉了！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可是，他真的娶了於莉莉了呀！他輕輕地地將她摟在懷裏，那麽小心翼翼！

    這都是真的！

    他不愛我了！他早就不愛我了！

    我的身體因為慟哭而顫抖起來，我是被拋棄的那個！我才是！

    隱隱約約間，我聽見了門開的聲音。

    我沒有動，我隻想給自己一個安靜的，屬於自己的空間，然後哭一場。

    他在我身邊坐下來，手輕輕地撫上我的背。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吼起來，“你沒有看見我在哭嗎？沒看見我在難受嗎？”

    他的手心突然用力，將我生生地掰了過來。

    刺眼的燈光逼到我的眼前，我雙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他的聲音充滿了威嚴，“我是誰！”

    我慢慢地鬆開手，試探性地睜開眼睛，眼前坐立的，是李沫白。

    李沫白。

    他像是一道來開的窗簾後，真實的風景，蕭條也好，美麗也好，那麽不可違逆地出現在我眼前。

    我的思緒立刻被拉回到眼前的現實中。

    李沫白，那個無數次出現我眼前的人。是他，出現在每次我的一閃念中。

    他將我從一次次的困境中帶離，卻也是他，將我帶進著數不清的困境中去。

    可是為什麽，我的眼中卻又重新泛起淚水。因為他是李沫白，所以，我的心中再一次填滿委屈。

    為什麽是你？”

    你希望是誰？”他的手捏住我的下巴。

    我希望是誰？是誰？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現了霍展青的名字。難道不應該是他嗎？他那麽溫柔體貼，和煦如春日的麵容，溫潤如玉的嗓音。

    難道不應該是他嗎？

    是誰？”他的聲音再一次逼近。

    是你替我還清了所有的債務，是你給了我自由，是你讓我離開了悅色！”我脫口而出，聲音完全不受腦子控製，甚至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記住我的名字！”他的手從我的臉頰上往下滑動，“李沫白！”

    李沫白！李沫白！”我在口中一遍遍地呢喃著這個名字，身體在他的擺弄下，慢慢地軟了下去。

    李沫白，李沫白。

    我的視線變得徹底模糊，腦海中不斷地回旋著這個名字。

    李沫白，李沫白……”我閉上眼睛，已經完全不能控製自己，“李沫白，我愛你……”

    李沫白，我愛你……

    漸漸地，好像我乘上了一座船，身體隨著波浪忽上忽下，忽下忽上……

    醒來的時候，腦子一片漿糊，完全記不清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揉了揉眼睛，下意識地往窗外看。窗戶一如既往地拉開了窗簾，隻剩下薄薄的窗紗。

    我想要爬起來，雙手撐著床的時候才發現身上沒有力氣。

    昨天，昨天發生什麽了，我怎麽身上這麽乏力？

    昨天我去參加於莉莉的婚禮了。

    接著我便想起了後麵發生的事。

    又是李沫白。他的出現替我救了場。

    我從床上爬起來，換好衣服。這個時候我特別想要去見他。我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他。關於我，關於他，關於我們。

    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坐在沙發上，手裏端著杯子，正在翻看什麽文件。

    怎麽，今天他不用上班嗎？還是在等我呢？

    我的腳步放慢了，走的也輕了。

    一直等到我走到他跟前，他才緩緩地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接著將手中的文件放在茶幾上。

    你醒了？”他說著杯子也放在茶幾上。

    張姨這個時候過來給他的杯子續水，看到我，微笑著點點頭，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很溫馨，好像我們三個，本該如此。

    昨天，謝謝你！”我扯了扯嘴角，跟他說話，心裏總是有幾分忌憚，即便他坐在這裏，卻依然高高在上。

    張姨將他的杯子重新倒上熱水，他將杯子端起來，輕輕地吹著氣。

    你應該已經習慣了！”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我站在那裏有點囧。

    應該習慣的人是他才對。每次都能出現，每次都能讓我不至於太狼狽。

    林小姐，我去幫你準備早餐！”張姨說著將熱水壺端走。

    我確實肚子有點餓了，便感激地點點頭。

    李沫白接著將文件拿起來。

    你過來！”他示意我坐到他旁邊。

    我意識到是不是跟那份文件有關，於是在他旁邊坐下來。

    你先看一下！”他說著將文件遞給我。

    我好奇地接過來，那疊文件並不厚，可是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我簡單地翻了翻，是某個崗位的工作職責，密密麻麻很多條。

    給我看這個做什麽？

    這個？”我不解地問。

    你能不能做到？”他的語氣讓我感覺到是在考驗我什麽。

    是想要我來做嗎？不然他怎麽會這麽問？

    我將文件放在了茶幾上。如果他是這個意思，那麽，我拒絕。

    我做不到。”我搖了搖頭，“難度太大了！”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表露出要讓我去華易，可是我這樣的身份，我這樣的能力，怎麽可以出現在那樣的大公司。

    離婚之後我突然間覺得自己的人生軌跡已經變了。於莉莉那樣一鬧，讓我更加明確，我隻能在小公司裏混跡度日。如果我去了華易，再遇到像於莉莉這樣的人，隨便對我的過去潤色一番，我便抬不起頭來。

    我不想連累他。

    難道你不想試試？”

    我再次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的態度。我這樣的人，怎麽可以給他丟人？

    他沒再強求。可是突然之間我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他，怎麽在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和他相安無事地坐在一起。

    我去看看早餐好了沒有！”我捏了捏衣角，還是決定起身離開。

    剛剛走開幾步的距離，他便叫住了我。

    林溪！”

    我頓住了腳步，好像，他很少會直接叫我的名字，所以聽起來有幾分陌生和緊張。

    我希望你記住。”

    我沒有回頭，隻安靜地聽著。

    無論任何時候，你都要做一個優秀的人！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任何時候，都要學會反抗！”

    他跟我說這個有什麽用？我這個的小人物，即使反抗了，命運就會善待我嗎？好像沒有，從來就沒有過。

    可是他能跟我說這樣的話，到底讓我感動了一下。他這算是在關心我，還是鼓勵我？

    我會的！”我轉過身去，牽強地擠出一個微笑，目光觸及他溫熱的眼神時，鼻子酸了一下，眼眶便跟著濕潤了。

    你是我李沫白的女人，我就是你的依靠！”他字字鏗鏘地說。

    他，是我的依靠。

    我的嘴角抽動了幾下，轉過身去，不敢再看他。

    我知道了！”我背對著他說。

    公司還有事，我先過去處理一下！”他起身，“以後你就住在這裏。”

    這一次他的語氣裏少了一份命令，多了幾分溫柔。

    我沒有應答，因為我知道，我不會留下來。

    他走之後，我簡單地吃了早飯便準備離開。偏偏這個時候霍展青給我打了個電話，約我吃午飯，並有些重要的事要告訴我。

    他有什麽重要事都跟我沒有關係，跟我有關係的是，我欠他錢，很多。

    我和他約好了在商場門口等我，因為附近是銀行，他不給我卡號，那我就把現金取出來。總之我不能無緣無故拿他這麽多錢。

    五十萬，我以為我要準備一個大袋子才能裝的下，真的取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我的包就可以裝的下。因為從來沒有拿過這麽多錢，所以錢剛剛取出來我就打電話讓他來銀行門口接我。

    他出現在銀行門口的時候，我便抱著包小跑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