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沒有人容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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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朗的話說的有理有據還句句在理。她竟無法反駁什麽。
她渾身寒栗,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才對。
這哪裏是個家呢,分明是個狼窩啊。
但是俗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那她到底要不要打胎呢,溫暖痛苦的掩麵。
溫朗看著她的樣子,眼神呆滯,空洞又迷茫,也沒再多說什麽了,就靜靜的陪溫暖坐著,溫暖不說話,溫朗也不出聲,耐心十足的就這麽陪著她沉思,像是一個騎士一樣守護在溫暖的身邊。
倒真的有種親哥哥的感覺呢。
加上他一席話話說的確實令溫暖動容,原來他也是那個不被世界溫柔以待的孩子啊。大家都有各自的傷口。
溫暖也不開口去安慰溫朗,看溫朗輕描淡寫的模樣,她也不不知道他是否還對過去心懷芥蒂,或許他早就釋懷了呢。
過了多久,溫暖似乎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抬起頭來,伸出手拍了拍溫朗的肩膀。
溫朗咧開嘴笑了,那笑容在這青天白日的燦爛陽光下,顯得尤為好看,他淡淡的開口:“伍迪?艾倫曾經說過,‘讓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媽媽帶我去看白雪公主,人人都愛上了白雪公主,而我卻偏偏愛上了那個巫婆。’我也不曾比他好過多少,我很小的時候,就能接受這一切了。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能安穩的活那麽多年。
他笑的無害,話說的也釋然。
溫暖心一沉,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從她的眼睛裏看的出,她對溫朗已經不再似從前般疏離了。反倒是有種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的感覺。
應該是心疼了。
溫朗感受到了來自溫暖的好感,目的達到了,不由得渾身一陣舒爽,那麽,就索性再多跟這個小姑娘扯兩句吧。
溫暖,你相信我,隻要你能熬過這段日子,以後的生活一定都會還過來的。你看我,都這樣過了這麽多年,現在不也是好好的嗎?有些事情就是你習慣了就好了。”溫朗聲音壓的很低,溫文爾雅的說著:“莫泊桑還說了‘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麽好,但也不會像你想象的那麽糟。我覺得人的脆弱和堅強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時,我可能脆弱的一句話就能淚流滿麵。有時,也發現自己咬著牙走了很長的路。’我也是這樣,相信我,你也可以的。”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然而陽光已使我的荒涼,成為新的荒涼。”溫暖伸出手擋在眼睛上,好似真的被陽光刺到了一樣。
她終於開口跟溫朗說話,雖然是這樣文鄒鄒的句子。
她定睛看著溫朗,仿佛那句話是個問句,她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溫朗沒再接話,像是在思考這什麽,或許的在想要怎麽安慰她吧。
溫暖又繼續喃喃道:“我一直都以為爺爺奶奶是很好的人呢,這麽多年他們一直在做慈善。給各種地方捐款,不計其數。他們怎麽可能是這樣的人呢。”
聽到溫暖提出這個問題,溫朗的目光一緊,頓時嚴肅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好人與壞人。你若是要站在受捐助者的角度上看,他他們算得上相對意義上的好人。”溫朗說著頓了頓,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像是怕溫暖聽不懂,又問她:“能量守恒定律懂嗎?”
溫暖輕輕點頭,“懂。”
能量守恒定律啊。
能量既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失,它隻能從一種形式轉化為其他形式,能量的總量不會變。
世界給我們的始終隻有那麽多,怎麽分配?
總有人拿的多,總有人拿的少。
這點兒她還是懂的。
嗯,”溫朗繼續道:“你所認為的好人,也許他正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做著壞事,而你認為的壞人,他也可能在別的地方做著好事,有人得利,總有人吃虧,這世界才平衡。我跟你所講的,這僅僅隻是家事裏的冰山一角,家裏還有很多事情,我沒跟你講。公司的事情就更多了,你現在懷著孕呢,特別想太多,我怕你動了胎氣。”
謝謝。”溫暖點點頭,說的也由衷。
嗯,不應跟我客氣。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來找我,好好考慮一下厲害的事情。記得,最遲不過這個星期,爺爺奶奶一定會出招讓你打胎的,一定要記得這件事情,自己一個人多加小心。”該說的他都說完了,他相信以溫暖的腦子,足夠贏取她的信任了。
畢竟她也才二十二歲,剛跨出大學門呢。溫朗想。
溫暖看著他,又點頭。
溫朗繼續道,“爺爺奶奶應該快要回來了,我先走了,也不知道他們看到我們倆在一起會怎麽想,你也快回屋子裏去吧,別再凍感冒了,對孩子不好。”
嗯,我也回去。”溫暖答應著,也起身往屋子裏走去。
盛情難卻啊。
既然人家話都說了這個份兒上了,溫暖又怎麽好拒絕呢人人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溫朗都這樣掏心掏肺,揭自己的傷口給她看,她怎麽好冷漠相對。
溫朗看著溫暖漸漸走遠,嘴角浮上一抹若有若無的笑,也跟著走了。她們二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溫暖走上樓的時候,他也剛好走到了客廳。
他目送溫暖上樓,回了房間,豎著耳朵等那吱───的一聲關門聲。
門關上後,幾個小姑娘出來了,他拿出一遝現金,跟每個小姑娘一部分,然後說:“拿錢辦事,每個人都把嘴把緊一點兒,下次咱們也好合作。不然,你們要小心點兒你們的家人。”
小姑娘一個個點頭如搗蒜,齊聲說著:“謝謝朗總。”
她們大多家境貧寒,可不敢拿家人來開玩笑。如果家裏不論誰,哪怕是丟了一份工作,都足矣構成一場災難。
溫暖回到房間,靜靜的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正回想著那些小姑娘和溫朗的每一句話。
回想著那封匿名郵件裏他父親死了的樣子。
回想顧天爵跟白婉君緊緊的擁抱。
這個孩子,到底是留還是不留。
她自己也沒想好。
快過年了啊,就要這樣扼殺掉一條小生命嗎?
房間裏清楚的可以聽到外麵呼呼的風聲,聽起來就感覺凜冽刺骨。
之前溫暖剛高中畢業要上大學的時候,顧天爵就想讓她出國留學的,因為她看到有很多人說,一入大學,從此故鄉隻有冬夏,再無春秋,莫寧覺得難過,就拒絕了。
她喜歡這座城市,她也一直都生活在這座城市,這麽多年,也習慣了。都有感情了,不想離開這個地方。
而且,她如果走了,豈不是更不能看見顧天爵了。
溫暖長這麽大,從來沒離開過這座城市,也沒有到處去遊玩過。
她小的時候,她跟顧天爵都非常窮。後來顧天爵開了公司,創業期就更難過了,慢慢的公司走上了正規,有了點兒錢,顧天爵也就忙起來了。更沒辦法帶她去玩。
後來她長大啦,顧天爵還是很忙,她的課也更多了,總想著等一等,等大學了就有時間了。
可是大學的時候顧天爵開始交女朋友了,她就忙著各種鬥小三,時刻注意著有沒有別的女人靠近了顧天爵,忙得不可開交,也就沒有心思出去玩了。
而且,除了這座城市,她好像也沒有別的喜歡的地方。
在此之前,她的生活重心,一直都放在顧天爵身上,從沒有離開過。
離開了他之後,好像一切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世界那麽大,要不她也去看看。
這個孩子就算生出來,也是不被人所喜的啊。
沒有一個人喜歡她這個不健康的孩子,就算生了下來,也不能讓他見自己的把爸爸和爺爺奶奶,孩子又沒有姥姥姥爺可以照顧。
祖父祖母又是這個樣子,她不知道,就算留下這個孩子,能不能護他一世安好,順遂成長。
要不孩子,你且歸去吧。
天堂該很好。
第二天天剛亮,溫暖就早早的起了床。
穿戴整齊後連早飯都沒有吃,就急忙叫司機載她去醫院。
司機看得出溫暖臉上的倦態,一路上車開的極緩。也不敢再亂說話了,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觸了溫家大小姐的眉頭。
溫暖閉上眼躺在車坐上假寐,她現在已經開始孕吐了,身上也有多處浮腫。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卻還是覺得非常疲憊。頭疼欲裂,可就是怎麽也睡不著。
這件事情真的折磨了她太久,直到她終於做出了這麽一個決定,都也沒有一瞬間的輕鬆感。
心跳如鼓,就連被遲牧和綁架的時候,都沒有這麽不安與絕望。
原來自己要親自終止自己孩子的生命,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罪過啊罪過。
溫暖迷迷糊糊的亂想著,不知道是不是車裏的偶爾的小顛簸像極了兒時的小搖籃,還是劉叔放的輕音樂太迷人,更或者是好久沒有睡過一次安穩覺心太累,最終,她還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