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掛了電話後，打車趕到醫院。

    廖思明還在辦公室。

    見雲淺進來，他遞給她一份數據報告——

    這是雲先生去世時的屍體檢測結果，我在數據庫找到的，您看看能不能對上。”

    雲淺手指緊緊捏著那薄薄的報告，心頭一酸。

    報告首頁，是一副黑白圖片，圖片上閉眼沉睡的男人跟記憶重合……

    強迫自己別沉入悲傷中，雲淺眼神飛速往下掠過——

    姓名、年齡、身體的基本信息，以及……

    屍檢報告。

    加粗的大字顯示，死者的右腎缺失。

    雲淺恨得將報告揉成一團，心裏發恨。

    果然如此啊。

    廖先生，明天我想再去一趟於阿姨的家，您有空陪我嗎？”

    她，不想再拖了。

    廖思明點頭，“好，我今晚聯係一下於阿姨的丈夫，他是一個明事理的人，如果他當中間人的話，事情或許會好辦一點。”

    雲淺點頭，死死抓著那份屍檢報告，離開醫院。

    誰知道，等第二天兩人再次去於家的時候，已經人去房空。

    廖思明敲了好大會兒的門，都不見人回應。

    他一臉不解地看向雲淺，“我昨晚跟叔叔打電話的時候，他明明答應了，說今天白天會在家裏等著我們……人呢？”

    又敲了幾下，還是沒人回應，旁邊的鄰居倒是打開了門。

    你們找誰？老於夫妻倆？”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大爺。

    雲淺點頭，“您好，請問您今天見過於阿姨和叔叔嗎？”

    鄰居大爺擺擺手，一臉遺憾，“那你們可是來晚了！昨天晚上這老倆口提著行李走啦！據說是女兒接他們去外地旅遊，要一兩個月才回來呢！”

    雲淺臉色大變。

    怎麽可能！”

    廖思明臉色也異常難看，“您知道他們去哪兒旅遊了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你們沒什麽急事下個月再來吧。”大爺勸了兩句，關上房門。

    雲淺和廖思明麵麵相覷。

    很明顯，於家這兩位是在躲她！

    可是……至於嗎？

    懷著滿腹不解，雲淺和廖思明在附近找了一家茶社。

    龍井茶端上來，屋內遍是茶香，但雲淺心神不寧。

    她擔憂地撫著茶杯的一角，“除了於阿姨，真的沒有別人了嗎？她這次走，我估計短期不會回來了……”

    廖思明為難地說：“要不，我陪您去墓地看看吧？雲先生的遺體從京市運送回來之後，據說是火化了，又送到墓園替換了之前那具屍體……墓園的工作人員，也許會有些頭緒？”

    雲淺聽的心頭又是一酸。

    恨意在心底滋生。

    她父母一生與人為善，去世之後的墓穴還要被人顛來倒去的折騰……

    好。”

    萬般心緒在腦海裏閃過，雲淺點頭，“我明天下午會去墓園，到時候我聯係您。”

    約好時間後，兩人並肩離開茶社，正好被路邊逛街的黃助理等人看到。

    喂！老黃！你看那是不是夫人啊？”司機提著幾大包生活用品，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她怎麽跟個小年輕在一起啊？”

    別亂說！”黃助理瞪他一眼，眼神落在廖思明身上。

    他的記憶裏，夫人身邊沒有這號人物啊……

    還好總裁不在，要不然看到夫人跟別的……”

    去！瞎說什麽！”黃助理推了他一把，“總裁有那麽小心眼嗎？不讓夫人見任何異性！”

    司機訕訕地閉上嘴。

    黃助理卻眯起眼，心裏留了個念頭——不行，得好好查查這個男人！

    *****

    次日下午。

    黃助理看著那個跟雲淺一起坐上車的廖思明，喉嚨裏跟塞了一隻蒼蠅一樣。

    他猶豫了一瞬，提議，“廖先生，您要不坐副駕駛吧？”

    昨天晚上回去就弄清楚了這個小白臉的資料，知道是夫人接管的醫院院長後，黃助理就放下了心頭的擔憂，輕描淡寫地跟陸少擎提了一句，沒想到自家總裁卻要求他時刻看好夫人，別亂跟陌生男人接觸，一切行蹤都匯報過去……

    這，他一個助理……

    隻能遵命行事。

    廖思明頓了頓，沒有推拒，“好。”

    雲淺卻叫住他，“就坐在後麵吧，我還要跟你討論些事情。”

    說完，又跟黃助理解釋了一句，“他是我朋友。”

    黃助理老臉一苦。

    這才剛認識就以朋友相稱了，這事兒到底該不該告訴總裁……

    不管黃助理怎麽糾結，車輛平穩地往會稽山墓園的方向駛去。

    路途中間，雲淺看著蒲陽縣這近十年的變化，感慨不已。廖思明也就著跟她聊起來，他雖然看起來靦腆，像個學生一樣，但聊起天來風趣又幽默，等到墓園的時候，兩人熟惗了不少。

    黃助理那邊更是左右為難。

    勸吧，這是夫人的私人交友。

    不勸吧，萬一總裁哪一天知道了……

    唉，都怪這個廖思明行事風格太像當初的莫風了！自家總裁心裏都有陰影了！

    到墓園之後，雲淺讓黃助理等人在外麵等會兒，她則和廖思明去找了墓園的園長。

    問起當年那件事，園長一問三不知，說是自己剛接手不過兩三年，對那些事不清楚。不過礙於麵子，還是帶著兩人去翻了檔案。

    卻發現雲氏夫妻的檔案不翼而飛。

    他找了一圈都未果，隻能一臉歉疚地解釋，“兩位，這是我們墓園的工作失誤，但……真的找不到啊。”

    雲淺歎了口氣。

    絕對有人在背後做手腳了。

    京市那個家族的人做事的手段還真狠辣啊，一點馬腳都不留。

    不過，事已至此，她為難園長也沒用。

    算了，麻煩您了。”雲淺道了謝，拿著事先準備好的白色雛菊，拾階而上。

    今天，是父母的忌日。

    祭拜完父母，再想其他的事吧。

    黃助理等人遠遠看見雲淺後，也提著一大堆祭祀的食品跟著上了台階。

    他們總裁交代了，要代他在嶽父嶽母墳前上個香，等他忙完這兩天再過來賠罪。

    可等到黃助理找到雲淺和雲氏夫妻的墓碑後，訝異地說：“夫人，我沒見您提著食物上來啊！”

    雲淺一愣，因為看到墓碑而迷蒙的雙眼閃過一絲不解，“什麽食物？”

    黃助理指著墓碑前的台子一角——

    石台邊緣，有糕點遺留下的碎渣。

    看樣子還是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