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娥姐，這事你不用管了，以後這就是我老劉家的媳婦。”

    憨厚的表情從劉根臉上消失，他拽著雲淺就要離開。

    老板娘叫住他，聲音嚴厲，“劉根，她是來這兒的遊客，不是那些買來的媳婦，你別胡來！”

    劉根本就不大的眼睛眯在一起，“他媽你個婆娘懂什麽！老子從山溝溝裏麵救的就是老子了！就算警察來了都不管用！”

    雲淺有些懵。

    她看著劉根死死抓著自己手腕的手，再看看老板娘跟他據理力爭的樣子……

    心裏原本想不通的地方，一下子被撬開。

    怪不得一路上劉根看她的眼神那麽奇怪，怪不得她心裏頭一直不安……

    原來這不要臉的家夥要把她給留在這村裏！

    瘋了嗎他是？！

    雲淺猛地甩開劉根的手，氣地胸口起伏，“劉先生，您是神經病嗎？誰他媽要給你當媳婦。”

    話還沒落下，劉根一個耳刮子就抽過來，表情猙獰——

    臭娘們！你還敢罵你男人？！”

    雲淺被這一巴掌抽的眼冒金星。

    靠。

    簡直沒王法了。

    這地方不是華國難道是封建社會嗎？

    雲淺恨得抄起手邊的拖把就往劉根腿上扔，“你罵誰呢？！你還要不要臉了？！想讓我去當你媳婦？怎麽不撒潑尿照照自己！”

    她是真被氣到了。

    早知道這劉根打的什麽主意，她寧願一個人走到鎮上都不會跟他回來！

    惡心人！

    啊！你還敢抽我！”劉根腿上挨了一下，疼的他齜牙咧嘴，一拳頭照雲淺臉上砸過來，“不打你你是不知道尊敬男人吧？你他媽以為自己是誰！”

    別打了別打了！”

    一旁的老板娘桂娥眼看形勢亂起來，急忙擋在兩人中間。

    她護住雲淺，歎著氣看向劉根，“老劉家的，不是我說你，人家好好一個姑娘……”

    你他媽給我閉嘴！”劉根這回往老板娘胸口上錘了一圈，“我自己家的事用不著你他媽操心！滾！”

    老板娘疼的直吸冷氣，捂著胸口蹲在地上。

    雲淺也慌了，急忙扶住她的肩膀，聲音擔憂，“大姐……您沒事吧？”

    老板娘青著臉搖頭，“你，你快給你家人打電話，我一會兒攔著劉根，你讓你爸媽過來村裏接你……”

    你瞎出什麽主意！給老子閉嘴！”劉根一腳踹在老板娘肩膀上，將她踹翻在地上，粗壯的胳膊又把雲淺扯過來，拖著她就往門外走——

    暴怒的語氣裏帶著瘋狂，“你他媽一隻腳邁進我們村裏了！這輩子就別想出去！老老實實給我老劉家生兒子！”

    雲淺死死拽著門框，咬緊牙齒。

    她知道，她這一出去，就進了狼窩了。

    雙手摳著木頭門，指甲都摳的裂出縫隙，生疼生疼的，她都不敢撒手。

    用盡這輩子最大的力氣，恨不得將雙手鑲進門框裏……

    半蹲在地上的老板娘也終於站起來，往雲淺這邊走，看樣子是要幫雲淺。

    可她還沒走到雲淺旁邊，背後的房間裏就傳來男人的罵聲。

    粗獷的男聲伴隨著一個光著膀子的漢子出現在小賣鋪裏麵，他手裏還端著飯碗——

    吵什麽呢吵什麽！”男人看了看淩亂的房間，態度愈發煩躁，“劉根，你來我這兒鬧什麽！”

    直到此刻，雲淺才緩了一口氣。

    還好，還有個男人。

    憑她跟老板娘的力氣還幹不過劉根，這會兒有人出來幫忙最好。

    雲淺抓著門框的手指鬆了鬆，她正要問老板娘這一位是不是她丈夫，就發現老板娘看她的眼神從著急，變成了悲哀和憐憫……

    雲淺心裏飛快的閃過一絲不安。

    下一刻，不安落在實處。

    劉根咧嘴，對那個老板笑了笑，“哥，這是我憑自己本事弄來的媳婦，回家給我老劉家生兒子呀，你可別壞我好事。還有……”

    劉根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鄙夷地看著老板娘，“管好你自家的女人！別整天在外麵惹事！她什麽身份她自己不知道？還想把老子的女人弄跑！我警告你啊哥，要是敢讓桂娥在中間摻和，你再賠我一個媳婦！”

    知道了知道了！”小賣鋪老板揮了揮手，“你家的媳婦沒人跟你搶，趕緊滾吧，過會你老娘又要過來跟我鬧了！”

    雲淺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這些人都瘋了嗎？

    她是個人啊！她不是個貨物！為什麽這個老板……

    走啊！還站著幹什麽！我告訴你！你今天落在我劉根手上，就別給我想跑！”劉根趁雲淺失神的功夫，拖著她的胳膊將她拖出屋外麵。

    雲淺拚命掙紮，可她的力氣跟劉根比起來簡直是小兒科……

    而且，她還怕她掙紮的力度過大，劉根一拳頭砸在她的肚子上，到時候肚子裏那一個就流掉了……

    老實點！”

    劉根掐著雲淺的脖子，在她耳朵旁邊威脅，“你別給老子打些亂七八糟的主意，你安安分分的給我生兒子，我老劉家把你當祖宗供著，你要是敢逃跑，我打斷你的腿！”

    雲淺被他當成了一袋貨物，硬拖著順著柏油路往前走。

    隱約中間，她似乎能聽見小賣鋪裏麵傳來的哭鬧聲。

    似乎——

    那個老板在打老板娘？

    為什麽？

    就因為剛才老板娘幫了自己？還是這地方打女人就是一種風氣？

    雲淺大腦像是被人倒了一桶漿糊，根本無法思考，隻有磨在地上的雙腿和被劉根掐著的脖子上……傳來鑽心的疼。

    從那家小賣鋪到劉根家中間，有將近一千米的距離，中間好多家門口都有老人和年輕人在納涼。

    有一個跟劉根比較熟。

    叫住他，“根兒！你這拖著誰家的大媳婦？”

    劉根咧嘴一笑，“我媳婦啊！”

    那人把手裏的東西擱在地上，繞著雲淺轉了一圈，居高臨下的評價著說“長的挺漂亮的，就是太瘦了，這樣子能給你生兒子嗎？”

    劉根得意又不屑地哼了一聲，“是個女人怎麽就生不出兒子了！隻要沒兒子，老子就讓她一直生！”

    他的話跟刀子一樣割在雲淺心上。

    雲淺渾沌的大腦再次恢複警覺。

    她驚恐地抓著那個搭話的男人，眼眶泛紅，“這位先生，您救救我好不好？要多少錢都可以，隻要你幫幫我……我不認識他啊！你救救我啊！”

    她卑微的請求，隻換來一個冰冷的笑。

    那個男人後退一步，躲開雲淺的手，皺眉看著劉根，“這樣子還得調教啊。不過你放心，等她多生倆孩子就老實了，到時候絕對認死了老劉家。我家那個就是，當初兩萬塊錢買過來的時候，她哭死哭活的要逃跑，跑一次老子打一次！後來她懷了孕，生了老三之後就死心了，再也不提離開了。這不，剛才去趕集還給我買了一身新衣服。”

    一邊說，一邊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襯衫。

    我知道！”劉根咧嘴一笑，憨憨厚厚的，“我回家一定把她跟訓老實了！還有，兄弟你們多交代交代自家人，萬一哪天看見這個女人跑了，千萬替我攔住。”

    知道知道。”那個人也笑了笑，混不在意地說“咱們村裏不就是這個習俗嗎？你放心，大家都是一家人，絕對看好你媳婦。”

    劉根這才放心，繼續拖著雲淺往前走。

    雲淺眼神空洞無物。

    耳邊全是這兩個人剛才的對話。

    這地方，還有人性嗎？

    山半腰。

    陸少擎腰上掛著安全鎖，跟著幾個警察一起，從高處往下降落。

    偶爾腳踩到某塊活動的石頭，其他石頭跟著嘩啦啦地往下掉，甚至有些砸在身上、臉上、砸出大小不一的傷口。

    又是一陣山體脫落，陸少擎沒有躲過一塊巴掌大的碎石，那石頭磕在他的眼角，右眼處立刻劃了一道口子，鮮血開始往外流。

    他騰出一隻手，將鮮血抿去，又開始順著繩索下滑。

    不大會兒，腰上別著的對講機裏傳來黃助理仇大苦深的聲音。

    我的祖宗啊，陸總，您這些交給那些警察就行了，他們都是專業人士，您……別不顧自己的命啊！”

    專業人士？

    陸少擎掃了四周一眼。

    跟他一起直降到山底的人十幾個。其他人都還在半山腰晃蕩，而他已經快到穀底了。

    這種事，不是專業不專業就能做好的。

    這些人找不到小淺，可能會擔憂自己的職位能不能保住……

    而他呢？

    找不到人？

    他覺得他也可以鬆開安全鎖跳下去了。

    別廢話，人都叫來了？讓他們從小路下山，開始在整片山區找人。”陸少擎吩咐過後，將對講機按在懷裏，又開始快速下降。

    半個小時之後。

    幾百米深的山坳裏。

    陸少擎雙腳落在地上，緊繃的五官泄出一絲緊張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