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擎快步走過去，頭頂的探照燈忽然掃到車廂外麵的一個物體上——

    那是一截斷掉的腿。

    他的臉色陡然蒼白。

    身體像是被人用一根釘子釘在原地，僵直不動。

    死無……全屍……嗎？

    他抿緊薄唇，唇腔裏彌漫著血腥氣……

    渾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又鬆開……小臂和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

    就連他身邊的空氣，都似乎冰冷下來。

    其他警察也陸續直降在地麵上，嘈雜的說話聲從背後傳來。

    聲音很低，落在他的耳畔卻跟巨雷一樣，砸醒他一切奢望，逼迫他直麵這個血淋淋的事實——

    天啊……火車都摔成這樣了……”

    估計骨頭都摔碎了吧？”

    這下來跟不下來沒什麽區別……就是收屍的吧？”

    ……

    陸少擎猛地扭頭。

    血腥的雙眼死死攥住那幾個警察，表情陰森，“都他媽閉嘴。”

    幾人低下頭，不敢惹怒陸少擎。

    但臉上還帶著不忿。

    來這地方找人……那不是純粹折騰他們嗎……

    陸陸續續又有警察下來，看見這幅僵持的樣子，那個廖隊長為難地開口，“陸總……那我們現在？”

    陸少擎眯眼，猩紅的眼眶又落在破碎不堪的火車車廂上，“所有屍體的殘肢都拚起來。”

    就算死，他也要把雲淺完整的帶回去。

    山風卷著寒氣吹過來，廖隊長脖子一縮，吸了一口氣冷氣。

    這大半夜在山裏頭……竟然讓他們拚湊屍體……真以為他們這些警察是萬能的嗎……

    互相對視一眼，卻不得不應下。

    誰讓他們惹不起呢？

    一個小時後。

    五具血腥的拚接起來的屍體擺在草地上。

    五官早就被刮花了，慘不忍睹。

    但是……他們身上的衣服全都是列車的製服……

    陸少擎死寂的心髒像是突然被人扔進一把火種一樣，他的眼神像刀子，一寸一寸刮過這些屍體……

    最後，嘴角扯出一絲猙獰的笑。

    眼底亮光閃爍。

    隻有這些嗎？”

    這五具屍體，全是男人。

    他緩緩抬頭，犀利的瞳孔刺向黑夜，聲音裏帶著壓抑的狂喜，“所以，隻有五個死者對嗎？那名乘客，根本沒有死。”

    廖警官皺眉。

    他也覺得疑惑。視頻中分明顯示那個乘客也在最後兩截車廂，可他們的人找遍了車廂和車外的碎石堆……最終隻找到這這五具屍體。

    難道，陸夫人在列車墜落到山腰的時候，就從裏麵甩了出去？他們應該加大搜索範圍？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警察的聲音傳來——

    廖隊！您快過來，我們發現了一些異常情況。”

    廖隊聞言，立刻往那邊走過去，陸少擎也跟在後麵，黑眸幽深不見底。

    年輕警察站在車廂一側。

    他的腳邊是一大團棉被。

    似乎是從車廂裏麵扯出來的。

    廖隊長拿探照燈射了射，發現這是一個儲存被褥的隔間，裏麵層層疊疊的被褥還跟之前一樣擺放著，塞滿了整個車廂，是這輛列車唯一沒壞掉的東西。

    他苦笑一聲，“臭小子，這些棉被今天晚上可以保暖……”

    話沒說完，被陸少擎打斷。

    他眉頭蹙在一起，又緩緩鬆開，眼底光彩閃爍，語氣也帶著一絲顫意，“廖隊長，你的觀察力還不如一個小隊員。”

    陸少擎走近，伸手抓起棉被，似乎想起什麽，眼眶發熱，唇角的笑意緩緩擴大——

    如果是直接從車廂裏甩出來的棉被，一路這麽滾下來，可能這麽幹淨嗎？”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抓緊棉被，聲音又低又輕，似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隻有一種可能，是棉被原本在車廂裏，墜地之後，有人把它拖了出來，而且，不是從外麵拽出來的，是從裏麵擠出來的……”

    陸少擎鬆開棉被，眼眶濕潤，掃了一眼黑壓壓的群山。

    她還沒死。”

    還沒死。

    陸少擎垂眸，斂去眼底的澀意，看著自己雙腿因為下山，被岩石砸出的密密麻麻的傷口。

    低喃——

    淺淺。”

    你這是在報複我嗎？”

    隻要能找到你。

    怎麽報複都可以。

    劉家。

    雲淺被劉根拖回去之後，直接扔到一個密閉的房間。

    房間沒有窗戶，一股黴味在屋裏麵蔓延。

    他將一床被子扔在屋內晃晃悠悠的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臉色慘白的雲淺，“吃飯嗎？一會讓我媽給你送上來。”

    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摸雲淺的臉，“城裏女人皮膚就是好。你放心，你如果伺候好我跟我哥，我就跟我媽說不讓你下地幹活，在家負責做飯就行。”

    雲淺躲開他的手，有些驚駭地看著他，“你……哥？”

    劉根皺眉，不悅地說“以後我是你男人，他也是你男人，你的任務就是生孩子。”

    雲淺！！！

    她發誓，她以前隻在老人那兒聽說過，有些貧窮的地方，家裏有兩個以上的兒子的話，如果花不起錢娶多個媳婦，他們就隻娶一個，兄弟幾個輪流用……

    現在，她就是那個公用的生育工具？

    雲淺心裏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死死盯著劉根那張臉。

    看起來是個人的樣子，為什麽隻做畜生該做的事？

    她深吸一口氣，艱難地擠出三個字——

    有病吧？”

    劉根臉色猛地陰沉。

    你知不知道怎麽跟男人說話！”一巴掌正要抽向雲淺，房門被人從外麵拉開。

    吱呀一聲，一個標準的農村婦女走進來，手裏還端著一大碗米粉。

    老二，你這是從哪兒弄的？不會出什麽事吧？”她手上帶著常年勞作留下來的老繭，臉色也又黑又紅，不像是個女人，像是個老媽子。

    劉根不滿地接過她手裏的碗，“你別管了，不會出事，以後你看緊點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