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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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少夫人。”忙碌著的下人們不時停下匆忙的腳步,對著這個高貴的女人行禮,闔府上下誰人不知,哪個不曉,這可是薑相嫡女,太後賜婚給自家小侯爺的堂堂正正的少夫人。

    一路行來,府裏雖有喜氣卻並不張揚,可見封添呈也不欲落人口實,畢竟是太後賜婚,天家的臉麵,即使是納妾也不能大張旗鼓,納倩雲是自家府裏的事,當時並沒有操辦,隻準備了喜房,倩雲依禮給老夫人和少夫人敬了茶,連祖宗祠堂都沒給進就當是納了,所以外人並不知道,被打入思過堂也就沒什麽了不起的了。此時看府裏這樣操辦,想來納的不會是一般人家的女兒,說不定也是哪家的閨秀。

    老夫人在佛前數著念珠子,嘴裏卻對著站在她身後的封添呈念叨:“璵兒也來關心你的親事了。她過門不過月餘,你先是討了倩雲那個丫頭我就不說什麽了,畢竟是自家府裏的事,不足為外人道,可這回想瞞都瞞不過。璵兒這孩子平時從不管事,今次居然出了院子來打探,也是為給你提個醒,莫要虧了她相府千金的臉麵。”

    “我自有分寸,您好生歇息吧。”封添呈並無動容,老夫人搖搖頭,繼續閉上眼念著彌陀佛。

    薑璵知道老夫人和封添呈在佛堂裏,便在外麵踱步,來來回回好幾趟,總算把封添呈等出來了,可真見著他時,薑璵不免心虛,踟躕著到他跟前行禮:“夫君。”

    封添呈微微一愣,回頭卻瞧見老夫人的貼身丫鬟彩珠正往外張望,心了然,輕抬薑璵腕:“夫人免禮。”

    “納妾之事已定,請夫人不必掛懷,為夫自有道理。”封添呈側過臉,說完抬腿便走,並不給薑璵說話的會,

    彩珠見狀輕放紗簾,回身進屋去了。

    柳兒氣鼓鼓得癟著嘴,望著薑璵,眼神裏帶著複雜的情緒。

    “罷了,既如此,也懶得管他。”薑璵走了幾步,見柳兒沒有跟上,又說,“倒不如你去探探再說。”

    柳兒答是而走。薑璵一人緩步度到翠淩閣的後花園裏,這裏是按照那邊造的,似是一花一草,一木一石,一山一水,一廊一亭,都在時時提醒她,身不由己,聽天由命。

    竹意深深處,層層掩花牆。

    熏風濃染翠,素色懶揩妝。

    倚夢蕭聲絮,經年鏡鬢霜。

    相逢問安好,兩處費思量。

    喜樂聲聲,鞭炮齊鳴,封府迎來了一位如夫人。“如夫人是大花轎子從正門進的府,這陣勢雖不比少夫人進門時,但也比一般大戶人家娶妻規格大。”丫鬟小廝議論紛紛。

    梁將軍,梁夫人以及梁家親眷都到了花廳等候一對璧人到來,“我家玲玲以後多蒙老夫人照拂了。”梁夫人和老夫人攜坐在一旁說著話。

    “那是自然,隻是這個身份怕虧待了玲玲。”老夫人拍拍梁夫人的客套道。

    薑璵著一身紫紅袍,頭戴鳳釵金冠,腰懸美玉鳳佩,在柳兒的攙扶下,搖搖曳曳,款款而來,“奶奶。”

    “璵兒來了,快來見見親家。”老夫人見孫媳婦來,忙招呼她,彩珠扶她站起來拉過薑璵的。

    “梁大人,梁夫人。”薑璵微微點頭,就算和梁家打了招呼,其餘親眷一概不用她主動招呼。

    梁將軍拱與薑璵行禮,薑璵微福還禮。

    梁夫人則不住上下打量薑璵,暗自有些失落,從來就聽說薑府的小姐是美人坯子,隻想是世人巴結薑相的諂媚之詞。誰想此女果真如此美貌,毫不誇張得說,簡直比他人口所訴還要美麗,這不禁使她心尖發疼。難以想象,哪個男子娶了這樣的女子,才一個多月就納小的,何況這還是皇家賜婚,他梁家這次要不是梁玲非封添呈不嫁,也不敢把女兒嫁到封府來,況且還是給人做小。想到這,梁少夫人越發難受,竟失了神。

    “周氏,”老夫人見梁夫人盯著薑璵出神,隻好出言提醒,“周氏,來來來,老身有話對你言講。”

    “哦……哦,是。”梁夫人回過神,自知失禮,對薑璵施施然一笑,轉過身去找老夫人說話。

    柳兒冷哼一聲:“這就是梁夫人的做派,真失禮。”

    薑璵搖頭:“無礙,隻是不知梁玲是個什麽樣的人,今後可好相處”

    “大不了是個野丫頭。”柳兒愈加不屑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薑璵無奈笑笑,此時有小廝來報,晉王,楚王,趙王到。

    眾人皆整理衣冠出迎,隻有薑璵墜在最後,老夫人見薑璵走的慢忙叫彩珠去催,怕接應不及,怠慢了王爺們。

    “恭喜恭喜,老夫人,我們兄弟個可是帶著太後的懿旨來的。”吳王一腳跨下大轎便拱著大咧咧笑嘻嘻的開口。

    晉王和趙王也下了轎,吳王妃一身金光閃閃,甚是耀眼,環佩叮當,嫋嫋娜娜在丫鬟的服侍下也下了轎子,這時迎親隊也到了,喜樂鞭炮齊鳴,封添呈騎著高頭大馬,神采飛揚,俊臉更添神氣,轎隊行進到府門前,喜娘背著新娘下轎,趙王摟過吳王妃靠邊耳語著惹得吳王妃咯咯直樂,晉王有意無意得挪到了薑璵身邊,輕聲喚了聲:“璵兒。”

    薑璵堵心,望了一眼晉王,側過身低語:“何苦再要我見你。”

    說罷,薑璵躲開晉王退後幾步,緊貼著封老夫人,晉王見再沒會說話,隻好悻悻走到楚王身邊去,假裝觀看儀式。

    眾人擁簇著來到喜堂,接了懿旨,拜了天地,新媳婦給梁氏夫婦、封老夫人和薑璵敬了茶,一切妥當了,新人送進洞房,喜宴開席。

    封添呈雖在行禮,可一直注意著晉王,他的眼從未離開過薑璵,不論哪個男人,自己媳婦被另一個男人用那種眼光注視著,恐怕心裏都不會很舒服,即使他們有名無實,即使自己始終鍾情於別人。

    於是他真的沒有心思去對付自己的新媳婦,一心隻想趕緊出去宴席看著晉王,莫要在自己新婚夜後院起火。

    今夜花好月圓,今夜良辰美景,至此佳期卻有人歡喜有人愁。梁玲自打與封添呈進入新房後,心就沒有安穩過,其實應該從知道封添呈願意娶她那一刻起,她的心就不像自己的,那種控製不了的悸動,令她渾渾噩噩,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但一想到薑璵,梁玲的心就揪著疼,始終她不過是平妻,封添呈會如何對她呢聽說封添呈與薑璵感情並不好,想來是真,否則怎會在娶了薑璵後一月就答應娶她過門。其實她梁玲已多次向封添呈示好卻總無音訊,直到封添呈與薑璵大婚,她大病一場,尋死覓活,梁將軍無奈隻好向封添呈請求,不想這次竟如此順利。

    心病還須心藥醫,果然,梁玲得此消息,將養幾日便大好了。梁父梁母既欣喜,也無奈,但梁將軍畢竟還是喜多一些的,鎮遠侯封揚常年鎮守綏州,功高彪炳,官上柱國。自己也是武將,雖不同軍,有這樣一門親家也是高攀了。

    梁玲低頭看著嫁衣上錦繡華麗,金絲銀線,穿珠鑲寶何其華貴,耳畔已聽不得別的,隻有心跳聲劇烈,緊張得雙攥拳,心一片汗濕,又怕封添呈要發現,忙攥住嫁衣,靜待新郎掀蓋頭。

    左右等了多時卻未有動靜,不覺納悶,想掀蓋偷看卻不敢,呆呆坐了良久,覺得頭重頸酸,難以支持,開口低聲道:“夫君可在”

    封添呈此時正坐在一邊喝茶吃點心,心思全不在此,雖是這場婚禮為全晉王心意,卻不想晉王竟如此急切,不知此刻他可見著她了,他們要說些什麽呢恨意慢慢襲上心頭,當初若不是晉王幹預,自己或許已與秋姮雙宿雙棲,如今終於娶了薑璵,為何還要讓他們相見!如若再鬧出些什麽,他的臉麵放到哪裏

    封添呈越想越氣越不甘,此時聽聞梁玲說話才回神,急忙上前扯下蓋頭:“我有要事,你若累了就先歇息。”

    說罷也沒看梁玲一眼便匆匆甩門而去,梁玲呆愣,不知所措,一時竟有些恨。她為了今天,花費多少時間梳妝打扮,他竟連一眼都不曾看她,她是他今晚最重要的新娘,為何要受此冷遇,不要!

    梁玲心想到此,快速起身追了出去,卻見封添呈已沒了蹤影,哀歎一聲,回到屋裏呆坐,她想就這樣等著,或許他很快就回來了,畢竟今天是洞房花燭夜啊。

    另一廂,酒宴正酣,晉王偷眼瞧薑璵已不在席間,想必是開席前就已經回去了,急急應酬掉幾個逢迎拍馬之人,又向兩個哥哥告了醉,溜到後院,想去尋薑璵的住所。秋意濃厚,他緊了緊衣衫,一路看似悠哉,內心恨不得立刻見著她,他有無奈,也有後悔,但這些她都不知道,她定是在怨他才這樣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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