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添呈坐在馬上慢慢在回府的路上,他溜溜達達在東市逛了一圈,買了個撥浪鼓,虎頭鞋,路過天香樓下,從天香樓飄下一塊絹帕落在他,他抬頭見樓上女子嬌羞得笑著躲到窗後,那女子麵容姣好,極盡媚態,鶯聲燕語道:“公子請上樓一會。”

    封添呈捏著絹帕,脂粉氣傳到鼻尖縈繞著馨香,這個味道有點像薑璵用得那種胭脂,他有點貪婪得將帕子湊到鼻間細聞,又聞不到那種氣味。正躊躇間,身邊一匹駿馬慢慢踱來,主仆二人一前一後,柳兒指著前麵道:“咦,那不是少爺嗎”

    薑璵早就看見封添呈站在青樓地下流連的樣子,回頭瞪了柳兒一眼道:“休去壞了你家少爺好事。”

    她又抬頭去尋樓上女子身影,果然千嬌百媚,是風月場裏練就的好身段,好嗓音。

    那年梅娘就是這樣教自己的。

    “璵兒天生就得好麵容,就是太沒女人味。”梅娘給薑璵盤個雙環髻,輕輕在她發間簪上幾朵紫色的小野花。

    薑璵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看了又看,對梅娘道:“總是花妍她們幾個好看,我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呢。”

    梅娘嫣然笑,聲音嬌美萬分,勾人心魄,道:“家裏都把你當男娃養,你將來也真把自己當男人可不行,姑娘就得有個姑娘樣,將來夫君才會疼愛於你。”

    薑璵又對著鏡子照照,起身站到梅娘身邊十二歲的姑娘,也算出落得亭亭玉立了,隻是臉上稚氣未脫,竟還有些男女莫辨的氣質。

    “梅娘,你快來,茹茹下腰的時候傷著腰了。”一個五六歲的女娃娃跌跌撞撞得跑進來,拉起梅姨的袖子就往外跑。

    她衝眼看了眼薑璵,嘴裏又問:“這是誰,新來的嗎”

    梅娘跟著她一邊走一邊道:“從今天起,你們都得管她叫小姐。”

    小丫頭一樂,撒開先跑走了:“我這就告訴她們去。”

    薑璵跟了幾步出來,追上梅娘:“我也去看看。”

    兩人快步到院子裏,隻見十幾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年齡不一,大的八歲,小的四五歲,都聚在一起圍著一個小女孩,那女孩子哼哼唧唧躺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那小丫頭先一步跑到,所以大家都回過頭,齊聲喊:“小姐好。”

    梅娘揮揮示意眾人散開,隻見躺著地上的姑娘和薑璵一般大小,薑璵搶上前扶起她,仔細摸了摸腰椎骨,然後和聲道:“沒事,就是傷筋。”

    幾個小姑娘打量著薑璵,小聲議論著,梅娘看薑璵法純熟,滿意得點點頭。聽見小丫頭們議論,將幾個人招到跟前:“她就是咱們的小姐,挽水快帶著她們幫忙把茹茹帶回去。”

    一個十八的姑娘連聲道是,幾個人八腳得將茹茹抬回房間,薑璵拍了拍上的灰,踱步往回走。剛才進來報信的小丫頭蹦蹦跳跳得跑上來,道:“我叫澤姑,小姐你叫什麽名字”

    薑璵定睛望著她看了半晌,澤姑臉都被看紅了,“我叫薑璵。”

    “哦,小姐,我把我最喜歡的琉璃珠子送給你,你以後能不能別總板著臉,那麽不開心的樣子。”

    澤姑從小荷包裏取出一粒淡紫色的小琉璃珠子,放在薑璵心裏,“謝謝你去看茹茹姐姐。”

    這一幕澤姑就跟剛才在鬆下的樣子一樣,一臉誠懇,一臉認真,薑璵不由緊了緊心裏的馬鞭,低頭看玉佩流蘇上那粒小小的琉璃珠子。

    “少爺好像並沒有要上去的意思。”柳兒望著少夫人,她發現少夫人盯著樓上的姑娘發愣,而封添呈已然扔下絹帕,拉過馬頭準備往前走了。

    薑璵回過神,看著地上的絹帕,沾著灰的顏色,和茹茹當年那件衣服的顏色幾乎一模一樣,不禁又抬頭去看那個姑娘,而那個姑娘也正神情恍惚得看著她。

    隻是隔著麵紗,女子實在看不清薑璵模樣,悻悻得轉身回房,落寞得坐在床邊,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

    薑璵看清了,她十之**,該就是茹茹,茹茹在這裏,那麽梅娘是不是也在這裏,薑璵又看了眼天香樓的招牌,望了望那扇空窗,拉過馬繼續往前走,封添呈騎得很慢,似乎失魂落魄得,薑璵和柳兒緩緩跟在後麵,不遠不近,柳兒很不解少夫人和少爺倆為什麽一直都這樣鬧別扭,明明少爺對少夫人很好的。

    行到一家秀坊門口,薑璵停下馬,對柳兒道:“我進去買幾個繡樣,你在此稍等片刻。”

    柳兒疑惑薑璵明明繡不好,卻總是來這個秀坊買繡樣繡線之類的東西回去,但想想少夫人可能是真的寂寞無聊,鬧著好玩吧。她一個丫鬟,又有什麽資格多管主子的事情呢。

    薑璵和挽水對坐著,薑璵道:“趙王近日便要離京回封地,找個會把澤姑換出來吧,她那樣的性子,隻得男人一時好奇,世間久了自然不受待見,早點退回來免得她將來傷心。”

    挽水低頭繡著蘭花,低聲笑道:“小姐果真是看得透徹,我們姐妹哪個會把真心托付給男人,梅娘說的對,所有男人都是薄情郎負心漢,我們都是屬於小姐的,一生都是。”

    薑璵皺著眉頭:“休得再胡說,我幾時要你們的一生了隻是…隻是……現在還要你們幫忙,但若有一日你們誰要走,我絕不攔著,我說過,你們每個人都是自由的,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挽水,你是我們間年紀最大的,當年若不是為我,你早就和秦郎結為連理了。”

    挽水苦笑道:“若不是他負我,我這會兒也不會坐在這裏繡花了。小姐,您的心意我們都明白,隻是我們都不信任男人,我們是真心留在您身邊的。”

    薑璵歎了口氣,輕輕拉住挽水的:“姐姐,晉王的下落還請你多費心。我方才在天香樓見到茹茹了,你去把她贖出來,那裏不是人待的地方,也問問她梅娘的下落。”

    挽水愕然瞪著雙目:“茹茹,竟在天香樓這些年我們找得她好苦,原來就隔了一個街坊,真是天意弄人,我會著人去辦,小姐你放心吧。”

    “是,那個暗殺晉王的人可有眉目”

    “查到了,是個專職殺,受命於一個叫荊棘的組織,叫雷烈。至於主家是誰他根本不清楚,隻是被派了刺殺的任務,現下人就在這裏,小姐您要不要親自審”挽水放下繡架,欲起身帶薑璵去後院。

    薑璵跟著起身道:“不必了,這種組織定是這種規矩,把他作了,莫要打草驚蛇,這種人定有不少仇家的。”

    挽水點頭,掏出幾個繡樣給薑璵:“小姐,保重。”

    薑璵笑了笑,輕輕抱抱挽水:“你們也要小心,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姐妹了。”

    柳兒看著封添呈的馬轉進了一個鐵器鋪,回來時身邊竟多了把寶劍,柳兒第一次見封添呈佩寶劍的樣子,居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威風,真該叫少夫人看見。

    當封添呈拐過街角時,薑璵拿著繡樣出來,“今天有幾個不錯的花樣,我挑了一會,你沒不耐煩吧”

    “柳兒不敢,少夫人,少爺佩劍的樣子可真威風。”柳兒急忙把馬拉過來,“他剛拐過去,咱們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

    “寶劍”薑璵嘀咕著上了馬,“那就誰上去看看,他能有多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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