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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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冬的街上,寒風淩冽,一個英偉俊雅的男子,身著天藍色圓領書生袍,領口袖邊是滾銀邊的長春草,外麵罩厚錦緞的棉袍,披著紫貂大氅,腰上佩著寶劍,坐在一匹棗紅駿馬上,馬蹄的的踏著殘雪,男子臉上神情恍惚,眼裏透著些許哀戚,由馬兒帶著他就這樣隨意得走著,老馬識途,緩緩朝西寧侯府走去。
薑璵和柳兒快馬揚鞭追上來,馬蹄聲急,封添呈不由回頭,隻見馬上女子身著瀟灑伶俐的胡服,外罩裘皮大氅,頭戴帷帽,翩然而來,精神矍鑠,風流無雙,一個馬身的位置是自家府裏的丫頭柳兒……
薑璵!
對於封添呈來說,薑璵一向富貴端莊,天然讓人有種不可親近之感,而現下眼前,這個迎風疾馳,揚鞭策馬的玉人竟是自己的妻子,令他詫異不已,與薑璵相處年餘,每每讓他發現薑璵實在是個十分難以琢磨的女子,可以說總有驚喜等著你。
“少爺。”柳兒勒韁停馬,樂嗬嗬得叫封添呈。
薑璵也停下馬,撩起麵紗,素顏清麗,依舊國色天香。馬兒閑適得溜達幾步,她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得打量封添呈,回頭對柳兒擠眉弄眼道:“不還是那個樣子,哪裏特別威武了誑我!”
封添呈愣神,低頭看看自己的穿著打扮沒什麽不對的地方,眼神也瞥向柳兒,柳兒臉一紅,低頭道:“少爺佩劍確實很威武嘛。”
薑璵把注意力轉移到劍上,十分普通的樣子,不似公子哥兒們佩的那些花哨玩意兒,可能感到這是一把寶劍,真正的寶劍。
封添呈麵無表情,輕踢馬腹,馬兒的的走,薑璵和柳兒跟著後麵,人一時無語。
回到封府,封添呈直接回到自己的臥室,抽出寶劍觀看,青鋒乍現,耳畔有龍吟之聲。薑璵在門外猶豫,欲叩門而未叩門。
封添呈還劍入鞘,起身開門,見薑璵未改衣裝,隻是取了帷帽,眸似有千山萬水,唇下卻無片語隻言,兩相對,教人憐愛更心寒。
他知道她傾盡所有隻為尋一人蹤跡,而他卻隻剩她名義上的夫婿。是她保密的幌,是她保家的盾。也隻是如此……
不知何時起,封添呈有些在意自己在薑璵心的地位,許是那夜秉燭夜談讓他覺得這個女子不凡,許是父親祖母對薑璵的看重讓他覺得這個女子可靠,許是那時她說的和他做一世夫妻又何妨……許是……許是……他早早便已傾心,卻倔強的不肯承認,而如今,他要為她去尋找那個她心的男人,這種心緒怕是尋常人難以揣摩吧。
薑璵一驚後抿了抿唇,紅了臉:“我有話想說。”
封添呈本想出門,聽此言讓開半個身讓薑璵進屋,這是薑璵入府以來第二次進這個臥室。她環顧一圈,見屋裏陳設依舊,訕訕坐在胡椅上,對封添呈指指放在床頭的寶劍道:“你,這麽想著去弄那個。”
封添呈不知從何說起,沉默片刻道:“玩玩。”
薑璵起身一把抄起寶劍,抽出劍身,鋒利無比,封添呈怕她傷著自己忙要上前阻止,卻見薑璵起挽出個漂亮的劍花後背劍而站,麵露微笑,雙頰微紅,目露精光,英姿颯爽,器宇軒昂,比最好的兒郎更兼柔美,比最佳的女子更兼豪情:“好劍,這樣的劍隻是拿來玩玩,未免暴殄天物吧。”
“你若喜歡,得了去也可。”封添呈心下落寞至極,她越美好,他越傷感。
“我隻想問你一句實話,你要去哪裏幹什麽”薑璵把劍還鞘還給封添呈裏,雙目直視封添呈的臉,“你若要做些傻事,我必不能放任你。”
封添呈微微愣神,轉而反省,眯著的眼略有失望和淚光:“你當我要去救秋姮”
“不是嗎”薑璵坐回倚上,端著身子說教:“晉王失蹤,還會有誰能幫你把秋姮從那裏弄回來你對她一往情深,到如今才沉不住氣,我打心裏也是佩服的,可你不能因為她而舍棄這裏的一切,你想想封將軍,老夫人,還有你的兒子。”
說著說著,她歎了聲:“晉王雖然生死未卜,但沒有見著屍首我絕不承認他已不在人間,你不妨等我,我再細細尋他幾年,若他真不在了,我設法將秋姮送還於你,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說句殺頭的話,等當今陛下不在了,誰還來管你和誰在一起過日子。”
封添呈不可思議得盯著薑璵,他從來沒想過靠自己的力量去解救秋姮,秋姮是皇帝特批尼姑禦賜的法號,這非帝皇不得改之。就是當時晉王承諾時他也隻是抱著些許希望,畢竟先帝的旨意,現任皇帝也不能隨便改動。這個女人雖然確實腹有經略,誌氣不凡,但隨口就要幫他把秋姮救出來還給他,這也實在有點太匪夷所思了。
薑璵走到門口,轉回身重又說了一遍:“你莫要著急,以你我這份交情,我定會為你籌謀,此時正是多事之秋,定然不能行差踏錯,劍可以留到以後與美人舞之。”
薑璵走了,卷著梅梢頭上的那一縷馨香,從封添呈房裏雲煙一樣散去,封添呈想,如果她把秋姮帶回來,會不會像現在這樣消失在他的世界裏。
臘八休朝日,太子坐在窗前凝視著一盆同樣開得怡人的綠萼,是瑾月從宮裏移栽來的一株,隻因京城氣候水土不合很難照料,卻隻有她弄的好。
瑾月施施然立在他身後左邊,麵色如往常一樣冷淡,是太子府裏最出名的冷美人,她是太子豢養的樂妓,身份雖低可聲望很高,曾經在禦前獻藝時得到太後和皇帝的一致稱讚,太子青睞有加,在沒有女主人的太子府儼然已當了半個家。
錦繡端著爐子進來,擱在梨花木幾上,小心得放上壺,撚了些茶放進壺裏,又添酥油蔥薑之類作料,壺裏茶水咕嘟嘟滾著,門口家奴進來請示:“殿下,許長河大人在門外聽宣。”
劉正抬摘了兩朵梅花,投進茶壺裏,見白綠的梅花翻滾在青蔥黃薑間異常清雅,滿意得點頭:“叫他進來吧。”
許長河在外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緊緊腰間絲絛,間腰間掛著小妾殷勤掛上的香囊,急忙解下,塞進袖裏,又捋了捋胡子,覺得自己沒有失禮之處了這才跟著家奴進門,拘謹得站在劉正麵前,躬身施禮:“卑職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許大人請坐。”劉正伸示意許長河坐在自己對麵的位置上。
許長河吞了吞口水,低頭走了幾步到倚前停住腳步,猶豫著躬身道:“卑職不敢。”
劉正笑道:“許大人今日普通的商人打扮來見我,自然是有交易好做,你我如今大可視作做生意的買賣人,坐吧。”
許長河幹笑一聲,抬頭瞥了眼瑾月,坐在劉正麵前,錦繡見壺裏茶煮的正好,為二人斟了兩杯茶,站起身,侍立在劉正右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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