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我成了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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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對,她是求過我,而且求過我不隻一次,我告訴她那樣有危險,就沒有幫她,我不知道她從哪兒找的醫生。”
我實話實說,出現這樣的事兒,大家心裏都不好過。
冷寧澤點了點頭沉沉的歎了一口氣,他說:“如果現在冰倩出了三長兩短,我媽一定活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突然一陣悲傷,五個月做引產手術的危險性應該更大吧,那如果我當時出了危險,我媽媽也一定活不下去了,想到這裏,我突然想掉頭就走。
“安瀾你去哪裏?”
冷寧澤拉住我的手,不解的看著我。
我笑了笑,“沒什麽,我隻是想起了我那天在手術室的時候,身邊隻有我的同事。”
他聽到我的話,滿臉愧疚,“安瀾,對不起。”
從結婚到現在,我聽到了冷寧澤和我道歉無數次,每一次,都能打動我的心,我不知道為什麽,對他的無助和懺悔,總是沒有抵抗力,這可能是因為我愛他。
“我回下辦公室。”
我撂下一句話掉頭就走,感覺心中壓抑的不行,我和冷寧澤都屬於那種心裏有話不會立刻說出來的人,悶在心裏久了,就成了鬱結。
我回到辦公室,想喝一杯水緩解一下壓抑的情緒。
今天該劉姐查房,我回去的時候她也剛好回來。
看我臉色不太好,劉姐關心地問:“怎麽了?”
我晃了晃頭,歎一口氣看著劉姐說:“劉姐,你說咱們女人是不是就太善良了,就算是傷害自己的人,當她承受痛苦的時候,你也會覺得於心不忍。”
“差不多吧。”劉姐衝我笑了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不過這些前提就是得是個好女人。”劉姐的話我覺得非常有道理。
我就是那個沒長腦子的好女人,一下午我都沒有辦法正常的工作,心一直在懸著,我不知道冷冰倩現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萬一出了狀況,婆婆能不能挺過去。
大概下午兩三點鍾,尹雙才回來,她看見我的眼神有點躲躲閃閃,不願多說話的樣子,一直擺弄著電腦。
劉姐感覺奇怪,看了我一眼,遞了個眼色,然後怪聲怪調地問:“怎麽了尹雙,我看你今天好像不開心啊!”
“沒沒什麽呀。”尹雙結結巴巴地回答,臉色都有些蒼白了。
我們幾個話音還未落,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幾個警察走了進來,為首的那個個子很高,嚴肅冰冷的說:“請問誰是尹雙?”
頓時,我和劉姐都驚呆了,我們不約而同的把眼神投在尹雙的身上,她手裏的筆一下子掉在地上,整個人癱軟得站不起來。
尹雙被帶走的時候,哭著喊著說對不起我,我真的想象不出她能做出什麽對不起我的事,還會被警察帶走。
就在我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的時候,冷寧澤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他說婆婆的血壓不穩,看我能不能給找一間病房休息,我畢竟在這家醫院工作,很多事情,我來得順利一些。
我又去了二樓,看冷寧澤扶著婆婆艱難地向我這邊走來,看見我,冷寧澤的臉上露出一點點笑意。
“你終於來了。”婆婆也衝我點了點頭,她大概知道我刻意回避的原因,我什麽都沒說,幫冷寧澤扶著婆婆找了一間閑置的病房。
“媽的血壓不好,一激動肯定要升上來的,我給她拿的降壓藥,讓她先吃著。”
我說完就要離開,冷寧澤一把拉住了我,
“別走。”
我說不出那一刻心中的感覺,總是腦海中全是他挽著欒天驕離開的畫麵,盡管現在我已經知道他做的那一切都是為了複仇。
可還是覺得心裏極度的不平衡,“我去給媽拿藥很快就回來。”
我推開他的手,離開了病房,一路上,我都在想著尹雙到底做了什麽,我做夢也沒有把尹雙被警察抓走的事情和冷冰倩的事情聯係到一起。
婆婆吃了藥整個人的狀態好了一些,著急的事情一上來人就沒了精神頭。
我給她用血壓儀測了一下,低壓120,高壓170,這樣的血壓,隨時可能出現危險。
我告訴冷寧澤以後婆婆可能都要吃藥了,婆婆擺了擺手,哭著說:“吃不吃藥無所謂了,如果冰倩有事,我這條命有也可有可無!”
在醫院,很多人會因為親人的離開說幾種氣話,但是活著的人都要堅強的活下來。
冷冰倩是晚上5點多推出手術室的,醫生告訴我她的手術算成功,但是會不會後期感染誰都不知道,畢竟現在是夏天,感染的幾率比較大。
我點了點頭,後期護理這些事兒我應該能做得很好。
我和幾個護士把冷冰倩推進了另一間病房,婆婆和冷寧澤被護士長推在了門外。
他們都穿著便衣,身上有細菌,護士長說:“這幾天照顧冷冰倩一定要相當相當的注意衛生,不然,病患就算恢複了健康,也很有可能留下後遺症。”
我跟了護士長將近三年,對她很尊敬,護士長對我也很好,知道冷冰倩是我的小姑子,護士長對冷冰倩的事兒格外上心。
婆婆的心也總算放下來一些,她年老體弱,在醫院護理肯定不靠譜。冷寧澤又是個大男人。
這樣的手術,大家都會覺得尷尬,所以,照顧冷冰倩的事兒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很多不了解情況的人覺得嫂子照顧小姑子天經地義,然而他們不知道,冷冰倩和我之間,曾經像仇人一樣。
我的內心是矛盾的,也是掙紮的,我雖然善良,但也不是菩薩,麵對一個曾經和我吹胡子瞪眼睛的小姑子,我覺得自己現在盡心盡力的伺候她真顯得有點傻。
我想給她找一個護工,可是一時半會兒人又定不下來,沒辦法,端屎端尿的任務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冷冰倩還是晚上八點多鍾醒來的,意識還算清楚,那時候我正在給她接尿,她昏迷的過程尿完全是失禁的。
看我一個人站在她的身邊,端著尿盆,冷冰倩“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嚇了我一跳。
我以為她是被手術的嚇怕了,握著她的手安慰說:“沒事了,手術已經完成了,你不要害怕。”
她不住的晃頭,哭得言不得語不得,“嫂子,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現在,我知道自己錯了。”
我覺得,一個從生死關頭挺過來的人,不至於醒來就撒謊。
“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要再說了。”
人活在世界上,如果心太就太累,其實這一個下午,我真的經曆過很強烈的內心矛盾掙紮,不管是對婆婆還是對冷冰倩。
我不可能心裏沒有芥蒂,可是現在,當我看到冷冰倩醒來滿臉淚水地和我說對不起的時候,心突然變得溫軟。
冷冰倩還是很虛弱,哭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就又昏睡了過去,我一直在她的身邊照顧她。
半夜有了睡意,剛想睡覺,冷寧澤的短信進來了,他說“我在你病房的門口,你出來看我一眼”。
我起身走出病房,冷寧澤真的站在門口,手裏拎著盒便當,我看看他,告訴他:“冷冰倩現在不能吃東西。”
“我知道她不能吃東西,這盒是給你買的。”
他把便當放到我的手裏,眼神溫潤地說,“你快點吃了東西吧,這一個下午你也累壞了,我回去照顧媽,你吃完東西快點回來。”
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熬通宵了,自從劉鵬不讓我值夜班之後,我就習慣了早睡早起,我這個人睡覺的時候特別沉,熬夜對我來說,實在太可怕了。
我連連打著哈欠回了辦公室,便當沒吃,趴在桌子上就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我急忙跑回冷冰倩的病房門口,看到冷寧澤焦急地在走廊裏走來走去。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了我的心頭,手術之後,護士是不可以擅自離開病人病房的。
像這種怕感染的手術,病患家屬不允許進入病房,也就是說,病人如果要排屎或者排尿,都是有由護士進行專業的輸送。
我睡了半個晚上,冷冰倩如果排尿的話,很有可能會感染傷口,頓時,強大的愧疚感讓我覺得喘不過氣來。
從工作到現在,我從未出現過這樣的疏忽和問題,我不安地看著冷寧澤,他冰冷的眼神和我證實,我的猜想都是對的。
我想解釋,可是不知道怎樣開口,我告訴他,我回到辦公室就睡著了,他會相信嗎?我之前和人間發生過那麽多的事兒,他一定覺得我是在報複。
我站在那像個罪人,自己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護士長用失望的眼神看著我,無奈的直晃頭。
冷寧澤始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冷冰倩昏迷中接受二次感染手術,被宣告終生失去生育能力。
這次的護理,冷寧澤再沒有用我,他選擇了陌生的護工,自己則死死的守在病房的門口,我知道他對我有了戒心,可我一句都不想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