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一起去雲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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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弟弟從截肢之後,對醫院有了一種由衷的恐懼,上次他高燒,我媽無論怎樣勸他他都不來醫院,用冷水一遍一遍的給自己洗澡,他說,醫院搶去了他的半條腿,他每次走進醫院的時候,都覺得有人在用計割他的肉。

    人的內心都是有自己最懼怕的東西,我的耳膜被拆除之後,我怕極了匕首,我臨床的人用水果刀切水果我都會嚇的驚叫。

    我還怕水,因為在搶救的時候,我覺得有好多水灌進了我的耳朵,那可怕的海風聲,一直在我的耳邊縈繞不散。

    我拉住了弟弟的手,我們姐弟兩個人,就那麽默默地流著眼淚。

    我媽也是,可是她不敢哭出聲音,她這一輩子引以為傲的兩個孩子,就這樣,全都殘疾了

    七天之後,我終於可以出院了,冷寧澤把我全家人帶去了一個酒店,他說大家慶祝一下。

    我知道他是故意讓我開心,希望我能打起精神來,吃飯的時候,他給我媽倒了一杯酒,她說:“媽你放心,有我在,安瀾就會好好的!我現在什麽都不想我就想和她好好過日子,她的殘缺我來彌補,我會照顧好她!”

    我當時特別感動,我覺得,哪怕讓我另一隻耳朵也聽不見又或者讓我的眼睛都看不見我隻要能換來他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

    欒天嬌的電話啊再沒有打來,來,我甚至有些同情她,我知道在這場戰役裏,她從來都不曾服輸,是冷寧澤得選擇,讓她不得已退出了陣去,而我真的低估了她,我們的飯才剛剛吃完正準備往外走,門口的幾輛豪車就氣焰囂張的正堵在了門口。

    冷寧澤認識欒天嬌的車,當即緊張的握住了我的手,下1秒,豪車門被推開,十幾個身材健壯的年輕人從車裏走了下來,他們的手裏都握著棍棒,一個一個看上去滿臉橫肉,欒天驕站在這些人身後,目光冷冷的看著我和冷寧澤,我弟弟當時身體都在顫抖,他氣得握起了拳頭大聲的吼道:

    “你們太欺負人了吧,我告訴你們,別看我安宇是殘疾人,今天,誰要是敢動我姐姐一根寒毛我就和他拚命了!”

    欒天驕冷笑著走到安宇的麵前,“小瘸子,你省省吧,就憑你現在打得過誰呀?而且我是要和你姐姐好好說說話,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說完,她犀利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安瀾,真有你的,我本來以為,你拿了錢之後就可以老老實實的去過你的日子,我還挺同情你的,沒想到,你竟然這樣居心叵測,好,你有種,你搬動了喬老大,幫你把冷寧澤從監獄裏救出來,就一下子把功勞全都鎖定在自己的身上對不對?我欒天驕從頭到尾,就是一個被你玩弄的傻子!”

    我不知道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還能有多大聲,我失去了一隻耳模,她聲嘶力竭的吼叫在我聽起來猶如蚊子嗡嗡嗡。

    “是我的你奪不走,是你的我搶不來,我們兩個從頭到尾就沒有離婚,是你破壞了我的生活,所以,我隻是奪回屬於我的一切,請你讓開我的路,我要回家!”

    我平淡的說完這一切,漠然的從她的身邊走過,她氣呼呼地拽住我的胳膊,我用盡渾身的力氣一下甩開,“算了吧,我的忍耐已經到盡頭了!”

    而此時此刻,我隻想握住冷寧澤的手,永遠都不伸開!

    欒天驕看冷寧澤握著我,立刻撲到寧澤的懷裏,哭天喊地到:“冷寧澤,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我為了你和我爸爸翻臉,我沒了全世界的人都不在乎,我隻在乎你,你知不知道啊?我有好多好多的夢要和你一起做!“

    冷寧澤看著欒天驕,我努力的觀察冷寧澤的臉上有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此刻的我,是多麽的敏感,畢竟,我是殘疾了,而欒天驕風華正茂!

    “放開我,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

    這句話,說的欒天嬌頓時冷笑了起來,她說:“一直都沒有愛過我嗎?我不相信,你是在同情安瀾對不對?我告訴你冷寧澤,感情不是同情來的,你不愛她了你就不要同情她!”

    冷寧澤失去了耐心,他大聲的吼道:“你改改你的脾氣吧,你看看你今天帶來了多少人,十個?二十個?怎麽,你覺得他們可以把我綁回去嗎?我討厭你這樣子的女人!”

    說完,他握著我的手大步的朝前走去,欒天嬌崩潰的坐在地上痛哭起來,她並沒有讓手下動手。

    我和冷寧澤安然地走進車裏,我依然是熟悉呦陌生的副駕駛位置,我已經好久沒有和他一起看風景了。

    我爸爸媽媽打出租車回家了,當然還有安宇。

    “你弟弟今天很勇敢!”

    冷寧澤打破了沉默,笑著對我說:“他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他能保護姐姐了!”

    我哭著點頭,“是,他很勇敢!”

    他騰出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手,“安瀾,我們把一切忘記吧!重新開始好不好?我隻是你一個平凡的丈夫,你隻是我美麗的老婆,我們忘記喬飛,忘記欒天嬌,也忘記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事!”

    忘記一切,重新開始,幾乎成了我那段時間的至理名言。

    我和寧澤回到了我們曾經的家,尹雙和潘明輝繼續合租。我看得出尹雙對潘明輝是有好感的,隻是不敢接受。

    她現在把所有的熱情都用在了工作上,從之前那個玩世不恭的小丫頭變成了一個工作狂。偶爾我給她打電話,她都在單位加班,而且是自願加班。

    我和寧澤也開始了新的生活,我們把婆婆從醫院接了回來,開始的時候婆婆狀態不是很好,三天兩天的還要鬧一下,後來慢慢穩定,偶爾犯病,倒是挺嚇人的。兩個星期就這麽過去了,寧澤總算是找了一個可以長期給婆婆服用的中藥秘方,但是需要去雲南的一個小鎮找當地的中醫籌集中藥,冰倩自告奮勇在家照顧婆婆,讓我和寧澤出去散散心。

    我和冷寧澤就這樣開始了雲南之旅,本來冷冰倩讓我們坐飛機去,說是速去速回,也少受一些罪,但是冷寧澤說他想坐火車,他說他已經好久沒坐火車了,想回憶回憶小時候的感覺。

    我當然願意陪他,隻要和他在一起,天南海北都是好日子。

    我們兩個去買了兩張慢車的火車票,晚上8點多才踏上火車。

    我發現坐慢車人真的不少,而且一個一個表情悠然自得,都在車上不慌不忙,有的坐著聊聊天有的吃零食,他們大都是心情和我們一樣,喜歡這種感覺。

    我們兩個找了一個窗邊的位置坐好,其實我們兩個本來買的是臥鋪,但是當天,臥鋪售光了,我們隻能換成硬座。

    鐵道方麵說,大概第二天會給我們換位置,我們再補上,多出來的車票錢就算了,從我家到雲南在火車上大約需要三天左右的行程,如果一直都是硬座,誰都受不了。

    因為是輕裝上陣,窗外的風景呼嘯而過,整個城市轉眼間就被火車拋在了身後,就如同我們經曆過的那些事兒,相識過的那些人,從此都不再重要。

    我慶幸到最後我還能在他的身邊,盡管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最後

    冷寧澤喝著他手裏的礦泉水,一臉享受的樣子,我很少看他這麽愜意,工作的他那麽認真,生活的他那麽累。

    他時不時的告訴我小時候自己最願意坐的交通工具就是火車,那時候坐火車可是一件洋氣的事,如果誰出了一趟遠門,回到班級裏和大家一講那絕對能當一個月的小明星。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說:“你開玩笑吧,我和你的年齡也差不多,我小時候怎麽沒有這種感覺呢?”

    他立刻瞪圓眼睛,一本正經的說:“這絕對是真的,估計你是忘了,我記得有一次我小時候我媽帶我出遠門,好像是我一個表親去世,做了好幾天的火車,回來之後,我們班好多好多同學都圍著我,讓我給他們講一路上都看見了什麽,我就告訴他們我看見了那些妖魔鬼怪看著那些曆史呈現人物”

    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全然不顧周圍人象看傻子一樣看著我,他也笑了,這是我們兩個人和好之後第一次笑的這麽開心。

    在這兩個星期,其實每個人心裏都很沉重,想要忘記過去人那麽簡單,想要重新開始,到底又有多難?

    這兩個星期,我們相對彼此如賓客一般小心翼翼,再也回不到從前那種自然和親切。

    哪怕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們也隻是手牽手,從來沒有肌膚之親,我隻看寧澤他不敢貿然的讓自己走出自己內心的防線,而我也不敢貿然地回味他的懷抱,我相信時間會改變一切。

    我們談笑風生。

    旁人還以為我們是久違的知己。

    因為我耳朵的關係,我們說話的聲音特別大!一個挺熱心的大媽用很濃重的東北口音問我,“丫頭啊,這是你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