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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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安年靜靜的站在校門口不惹人注意的角落裏,身旁站著悠閑的謝羽清。

    昨天晚上,在他提出要見許致言一麵的時候,夏葉東補課避免的憤怒了,他甚至可以看到夏葉東太陽穴下隱隱跳動的青筋。

    在他以為,一直以來從未對他動過手父親就要跑跳如雷的,對“不知悔改”的他動手的時候,沒想到夏葉東竟然將自己的的怒氣按壓下來。

    他不知道夏葉東在那一刻是怎麽想的,等待回複的時間仿佛很久很久,久到他可以肯定夏葉東不會答應了,夏葉東才再次直視對他的眼睛。

    剛剛對視的一瞬間,他甚至忍不住瑟縮了下,不敢去看那雙眼睛裏風起雲湧的情感和思緒的變換。

    他怕看到無情的拒絕,也怕看到父親,難以掩飾的傷心。

    看吧,他還是那個慣於躲避的小結巴。

    夏安年覺得自己的笑容一定是苦澀的,即使眼前並沒有鏡子。

    當時,夏葉東的眼神讓他太有壓力,也太緊張。

    直到他再次勉強對上夏葉東的眼神,對方才開口,簡單的一句話對夏安年來說卻仿若天籟。

    他說,“行,最後一次,之後就出國,你也答應我不私自跟他聯係,更不要私下見麵。”

    “還有,”夏葉東說著頓了頓,“這是最後一麵,你說遠遠的看著,就遠遠的看著。”

    夏安年沒有絲毫的思考就點點頭,他現在隻想看到許致言,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許致言,不顧一切的想要看到許致言。

    隻要讓他遠遠的看上一眼,現在讓他做什麽他都可以答應。

    見夏安年沒有顧慮就重重的點頭,夏葉東的眼神不由又有些複雜,照這樣的情況看來,他們也許正是情濃的時候,不知道這時候把兩人分開是好是壞。

    想著夏葉東又堅定下來,沒有什麽是時間和空間不能阻斷的,縱然是熱戀的情侶兩地分隔之後,情感也會逐漸變淡的,何況是兩個同性分泌著同一種荷爾蒙的男人。

    一年兩年不行,就三年五年,隻要夏安年好好地出了國,總還有其他的後續辦法。

    直到夏葉東走了,夏安年還獨自坐在沙發上。

    他不斷的摩挲著口袋裏的戒指,最終,穩穩當當的套在無名指上,就像是感受到了許致言的溫度。

    原本夏葉東早上的時候一定要陪他來的,即使是臨時接了急診的電話。

    在夏葉東要跟醫院拒絕的時候,謝羽清阻止了他,讓他安心去上班,自己陪著夏安年來。

    夏葉東原本就是怕夏安年自己來見許致言,會有什麽不可控的意外,有了謝羽清就放心了很多,畢竟之前也是謝羽清勸說,夏安年才妥協的,謝羽清跟著他再不能更放心了。

    夏葉東拉著謝羽清,在他身邊又是感激又是不好意的囉嗦了很多,直到夏安年忍不住幾次催促,才放兩人走。

    夏安年一路上就緊張的看著自己的樣子,眼眶太黑了,一看就沒睡好覺,那個地方沒有衣服換,身上的衣服已經在地板上壓了一晚上,皺皺巴巴的也不幹淨。

    明知道很大程度上許致言沒有看見自己的機會,夏安年還是盡可能的整理著,隻為了那千分之一的可能。

    謝羽清就從後視鏡上看著,忐忑不安又期待不已的夏安年,仿佛透過許多年的時光再看那個同樣謹慎而小心的男孩兒。

    時光一去不複返,往事隻能回味,一切塵埃落定之後,留下的不過是風中的幾縷殘留的思緒,不知道這一對小年輕又能堅持多久。

    他年輕時因為自己的性向,就看過了不少的同性情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沒有一對嘴裏不嚷嚷著地老天荒,卻也沒見到那一對躲過了歲月的殺豬刀。

    異性夫妻,即使有著有效法律的保護,依然不斷的出著軌,打著架,何況是沒有任何保障的同性情侶。

    尤其還是這樣年輕的年紀,他們漫長的人生中不知道會遇到多少個更有好感的人,不知道會有多少個來自外界和內部的矛盾打擊。

    即使是他,追逐的中途也不免停留了幾個驛站,隻是一直沒有遇到對的那個。

    如果他是夏葉東,根本就不會這樣緊緊的逼迫這對初嚐禁果的小年輕,就放任他們在一起,不給任何的阻力,自有生活來從中作梗。

    有壓迫就有反抗,越是被反對的情感,記憶越深刻。

    求而不得的永遠是那朱砂痣白月光,生活的苦辣酸甜漿洗過一遍,留下的也不過是蚊子血和飯粘子。

    謝羽清的車還沒停穩,夏安年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側車門衝下去,卻又茫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麽,隻得愣愣的站在馬路中間,看著人來人往的校門口。

    直到謝羽清停好車,急忙過來推了他一把,夏安年才匆忙躲過身後快速轉過來的汽車。

    人來人往的校門口像是湍急的河流,一個不小心就不知道把其中渺小的行人帶到哪裏去,這樣幹巴巴的等待著無異於守株待兔。

    笨的可以。

    但是除此之外,夏安年再也找不到別的辦法。

    夏葉東不許他跟許致言有實質性的見麵,說是見麵,也不過隻是他單方麵的遠遠看上一眼,一眼不知道要用來抵上多久的思念。

    人流已經少了很多,上學的時間也已經過了,許致言還是沒有出現過。

    夏安年還清楚的記得他的課表,甚至比自己的都記得更清楚,許致言今天上午是有早課的。

    以往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或者更早一點兒,許致言就會不情不願的流連在緩和的被窩裏,用他剛長出來的胡茬狠狠的蹭他的臉,滿臉都寫著不想上學,求安慰。

    想著夏安年忍不住笑起來,又馬上就戛然而止。

    都已經過去了。

    也許隻能是記憶了。

    夏安年突然異常懼怕許致言今天不會過來,如果他一直不來,就見不到了。

    “不會不來了吧”謝羽清調笑的看著緊張的攥著手的夏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