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師到底是不是gay，周揚尚且不清楚，但是從剛才的情況來看，起碼證明她有很大的嫌疑。

    沒想到……唉！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聽到陳圓殊說話了，周揚暫時將剛才腦袋裏的想法拋棄，然後專心地聽陳老師說話。

    我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老師這份工作，而且這是我帶的第一個班，雖然成績方麵並不是很理想，但是我真的覺得這個班的學生挺聰明的，而且我對他們也是有感情的，就這樣走的話，我怕他們萬一適應不了新老師會影響成績的。”

    江逸飛給自己夾了一塊豆腐，“你操心的事情倒是挺多的，就是不知道人家領不領你這個情，還有你們的那個混賬王八蛋什麽主任……”

    逸飛！”

    好好好，不說不說，別生氣了啊，來，吃豆腐。”

    江逸飛把吹涼的豆腐夾到了陳圓殊的碗裏，後者臉上洋溢出一陣燦爛的笑容，仍然是那兩個淺淺的酒窩，周揚心裏卻湧出了一股悲涼，同時一隻毛色黑白相間的哈士奇的形象在心裏開始生成，然後發出了兩聲共鳴，“汪汪！”

    陳老師，您要走了嗎？”

    周揚放下筷子小心地問道，因為他看到了江逸飛對他不善的眼神，她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對他們兩個人的態度。

    男人最了解的就是男人。

    誰不知道誰啊！

    荷爾蒙一分泌，天下男人一個樣。

    咳咳，”周揚幹咳了兩聲人，然後再次說道，“陳老師，班上的同學都不希望你走，也不希望別的老師來當我們的班主任，您能不能不走啊？”

    陳圓殊單手托著下巴看著周揚，“那你覺得陳老師會不會走呢？”

    周揚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他們都說……是因為侯主任的原因？”

    周揚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但是沒有得到陳圓殊的回應，倒是坐在她身旁的江逸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警告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不知道為什麽，本來周揚是打算吃完飯就乖乖走人的，但是他感覺自己一再受到了江逸飛的挑釁，這個人似乎是把陳圓殊看成自己的私人物品了，所以總是有意無意地顯示出自己的獨占權，這讓身為男人的周揚感到很是難以理解和接受。

    表現占有欲也不用挑現在這個時候吧，況且，你們兩個什麽關係還不一定呢。

    陳老師，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請一定要告訴我們，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幫助你，我知道你想留下來，但是光靠你一個人的努力是絕對不夠的，既然都是為了23班，按就讓我們一起努力吧，否則，即便是您留下來了，我們也會感到愧疚和不安的。”

    聽到周揚的這番話，陳圓殊認真地點了點頭，她說道，“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走的，而且現在不會走，以後也不會走，至少，我一定要看著你們把高中三年讀完才能走，這既是對我自己的負責，也是對你們的負責，當然，你們可不能給我搞事啊，要不然我饒不了你們。”

    周揚嬉皮笑臉地說道，“嘿嘿，怎麽可能呢，我們都是最聽話的學生了，才不會幹那種事情。”

    江逸飛重重地“切”了一聲，陳圓殊皺著眉頭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後者扭過頭看向了一旁不再說話了，但是很快她就又轉身過來看著周揚說道，“你以為你很懂事是嗎？很感人嗎？雖然你是個學生，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你的思想還很幼稚，沒錯，你剛才說的話確實是很感動，但是光靠著感動把人留下來，才是對她最大的不尊重！”

    周揚皺著眉頭看著江逸飛，他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冒犯了這位假小子，可是現在再從頭想想，自己也沒有針對她說過任何過分的話。

    看到周揚不說話，江逸飛仍然沒有停止。

    你是個高中生，按理說也是到了懂事的年級了，我跟你說這些話，不是批評你，隻是想讓你明白一個道理，把自己的意念強加給別人，這是最大的殘忍，而且還是極其不負責任的一種殘忍。”

    周揚苦笑，“姐姐，我沒惹你吧。”

    可你惹她了！”

    江逸飛指了指陳圓殊，後者伸手讓她消消氣，卻是被江逸飛一甩手給拒絕了。

    周揚看了陳圓殊一眼，後者也表示有些無奈，周揚明白了，這倆人的的確確是那種關係，她們互相看對方的那種近乎曖昧的眼神絕對不是裝出來的，那是貨真價實的情侶之間才有的眼神。

    單身被虐狗也就算了，周揚不想在人格上也被嘲諷。

    這位姐姐，你覺得你剛才所說的話就是對陳老師的尊重了嗎？讓她走，然後呢？”周揚覺得有必要教育教育這個小丫頭片子……小夥子。

    江逸飛冷哼了一聲，“小弟弟，跟我這裝成熟呢，幾歲了？”

    她說小弟弟的時候，周揚腦袋裏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徐菁菁，每次她叫周揚小弟弟時候，眼睛總是有意無意地朝周揚褲襠掃兩眼，然後就是一個能勾死人的媚眼兒。

    跟徐菁菁相比，江逸飛的功力就差的太遠了。

    這跟成熟沒關係，擺事實講道理，這是最基本的說話準則，你說呢？”

    事實就是，你們的侯主任，總是處處針對你們敬愛偉大而且超級負責的陳老師，所以她就必須離開這裏。我講的夠清楚了嗎？”

    還不夠清楚。為什麽她要離開？就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了嗎？就算是她要離開，她能去哪裏，找什麽樣的工作，如果找不到誰養活她，誰負責她的一日三餐和住宿問題？你嗎？好吧，就當是你吧。那話說回來，是你攛掇陳老師離開這裏的，那按道理來說你就要對她負責，可問題是，一個月兩個月你尚且可以負責，但是一年兩年呢？別說不可能，現在經濟形勢不太好，在家待業的人一大把，陳老師也不能避免。好了，我要再多說一些，怕是你都記不住，就這些問題，你現在能夠給出答案嗎？”

    江逸飛冷哼了一聲，“我隻說一句話，隻要小殊跟我走，其他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陳圓殊臉一紅，不禁低下了頭，但是想到對麵坐的是自己的學生頓時又急忙坐好，端正好了姿態。

    江逸飛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過了，這小子還隻是一個高中生呢，聽得懂嗎？可是轉念一想，江逸飛就想罵人，哪個高中生知道的這麽多雜七雜八的事情，還負責？看言情劇看多了吧，瓊瑤也沒這麽囉嗦煩人。

    周揚頓了頓說道，“隻要陳老師跟你走，剩下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我看出來了，但是不知道說的對不對。其實從一開始你就想讓陳老師走，這次學校的問題不過就是你讓她離開的借口罷了，換句話說，陳老師的問題，其實你根本就沒往心裏去，連解決問題的辦法都懶得去想，隻是單純地想著，碰到問題就趕緊走。你這是逃避，而且是極其不負責任的逃避！”

    周揚把剛才江逸飛說給自己的話原模原樣地照搬了過去，後者抿了抿嘴唇，麵色很是難看。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周揚也不打算留餘地了，他站起來對陳圓殊說道，“陳老師，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但是我也有幾句話想說給您聽，那就是，遇到事情的時候，千萬不要總想著往一條路上走，這就像考試一樣，不是所有的選擇都是對的，但是沒一個選擇都一定有它的合理性。您也是一路考試畢業殺出來的，所以在考試方麵一定比我有著更豐富的經驗。我們總是理所當然地認為考試的選擇不是A就是B，但是在人生的選擇方麵，並沒有這麽絕對的事情。”

    絕對的事情，才是最簡單的事情，而在人生路上，我們往往麵對不總是絕對的事情，非黑即白這一套，不管用，而我們麵臨更多的，就是黑白之間的那塊灰色地帶，隻有在這裏，才是讓我們有能力周旋的地方。所以，關於學校的事情，我還是希望您能夠慎重考慮一下，並不是隻有走和不走這兩條路。剛才她說的也對，靠著對班級的感情把您留下，其實是很不負責任的。”

    聽到這句話，江逸飛再次冷哼了一聲，表情很是不屑。

    說完，周揚看著陳圓殊堅韌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了。

    剛走出店門口，一陣冷風迎麵吹來，讓周揚感到神清氣爽，同時他也對剛才自己的表現很是滿意。雖然不能表現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這種讓成年人表現出震驚表情的談話還是讓周揚感到了極大的滿足感，裝完逼就跑，真刺激！

    突然之間，周揚感到臉上有些濕潤，抬頭一看，下雪了。

    99年的第一場雪就這樣悄無聲息的來了，路燈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雪花在光線之中的路線和狀態。

    周揚看著漫天的雪花頓時感到一陣快樂和爽朗，他飛速地向前衝了過去，這一刻，他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他最大的善意和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