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裏的佛
字數:4854 加入書籤
對於心裏的那份恐懼和敬畏,再次讓周揚轉身走了回去,他不能不回去,不回去的話,那就不是怕這一下子了,而是怕一輩子了。
看著周揚又回來了,孫老板整個人像是還魂的人一般,臉上的神采漸漸恢複了過來,嘴角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就連他握著周揚的手也幹燥了一些,沒有方才那般諸多的冷汗了。
周揚覺得這件事情問題還很多,而且這個人問題也有很多,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也說不清楚,遂問了他的名字,然後越好第二天的時間和地址,到時候再從長計議。孫老板點頭不迭地答應了。
孫益堅。
好名字。
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
隻是取得如此好的名字,卻又怎的是這樣一個神經質的人?
他啊!你怎麽跟他認識上了?”
回到家之後,盧元忠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沒了周揚在家,周淑良也沒心情再跟盧元忠配合著演戲了。
所以周揚也有時間跟他說一說最近發生的事情,重要的事情是肯定不能說的,但是像剛才發生的那種意外,還是可以當笑料拿出來講的,說出來,也可以多一個人幫自己分析。盧元忠的經驗和閱曆,周揚是信得過的,而且他想著,兩個人一官一商,可以互為補充,說不定真的就無意間想出了什麽好方法呢。
熟料,周揚剛一說孫益堅的名字,盧元忠就有了大反應。
周揚,那小子可不是個簡單人物。你最好還是少招惹一些。”
怎麽說?”
官場上的人,一個小科長。為人清高,辦事迂腐,他老婆看不下去,總想著讓他發點兒財,所以就到他局裏找了找領導,說‘他待在這裏也不舒服,你們看著他也膩歪,不如幹脆就放他出去兩年,位置給他留著,工資發一半就行’,你猜怎麽著,人家還真就答應了。所以你看現在,生意做的不怎麽樣,混的也不咋地,可是周圍的人照樣還敬著他,見麵喊一聲孫老板,告辭還得說一聲以後多照顧。其實他能照顧什麽,還不就是因為他身上還有一層官場背景。哎,這個事情麻煩的緊,所以我跟他沒什麽來往,能繞著走就繞著走。不過我說,你是怎麽跟他扯上關係的,我可聽說他最近遇到大麻煩了,你做好躲遠點兒。”
他遇到什麽麻煩了?”
盧元忠靠在沙發上想了想,皺著眉頭,“聽說是得罪了什麽人,然後被人擺了一道。還不是錢的事,好像是人的事。就是那種杵著心窩子讓你不痛快的事情。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聽他們說的最多的就是他老婆那邊好像要跟他離婚了。比較難辦。這些日子,他正忙著把手裏的東西全部賣掉呢,價格壓的很低,看來是想走人了。”
周揚點了點頭,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明天已經跟孫益堅約好了見麵的時間和地點了,該談什麽,怎麽談,他一無所知,要不就直接不去了?
按理說,他不應該陷入這種境地的,好歹腦袋上也背著官銜,我覺得,這件事情後麵八成是有人在搗鬼的。但是能把鬼搗成現在這個樣子,也不簡單。除了他的上級部門,恐怕就是他身邊的人了。”
看來盧元忠對這個人還是比較了解的。
他精神怎麽樣?有沒有問題?”
精神問題?開什麽玩笑,他又不是病人。”
周揚點了點頭,這他就放心了。
盧元忠回過味兒來,“你問這些幹什麽,跟他有聯係?”
沒有,今天晚上出去的時候碰到他了,他突然抓住我說要讓我買他的汽車和倉庫,周圍的人都叫他孫老板,所以我就過來問問你。”
哦,是這樣。別搭理他,可能是受刺激了吧,做生意的難免這樣,本來大筆大筆的資金,結果投進去落得個虧本買賣的下場,心裏一激靈,也會反應過激的。”
本來周揚還想跟他打聽一下孫益堅的事情,但是周淑良卻走了出來,然後用以往的方法,走到冰箱麵前翻了翻,隨後給了盧元忠一個眼神,後者也就乖乖地跟著她走進了房間裏麵,至於周揚,自然就隻能獨自一人乖乖地坐在客廳裏麵了。
這個女人,還真是要跟我作對到底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揚出去跑步之後就沒回來,省的吃早飯的時候招周淑良煩,也免得自己煩。
他去了昨天的那個小吃攤,老板已經擺好了攤位,四個小板凳,一個長條折疊塑料桌子,地上很幹淨,但是路邊的垃圾堆卻堆放了不少的剝離渣子和碎酒瓶子,想來,這就是昨天晚上那場大戰遺留下來的輝煌戰果吧。
周揚要了四個包子和一碗豆漿。
昨晚上您這沒少折騰吧?”
老板把包子端上來剛準備轉身要走,但是聽到周揚的話後又停了下來,“您是……”
我昨晚上在這吃飯來著,吃到一半就被轟走了。”
這麽一說老板就明白了,笑著說這不算事兒,每年夏天都得打幾回,不打不熱鬧,這次沒有見血,就是兩幫人吵吵架摔了幾個酒瓶子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周揚一邊點頭一邊暗歎這老板心大。
但是在周揚問起昨天晚上那個被打人也就是孫益堅的事情之後,這老板就一無所知了,“看他那樣子,大概也就是這裏的搬運工吧。老板沒他那樣打扮的,老板都是像您這樣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說著說著就拍起了馬匹,還別說,這馬匹拍的周揚挺舒服的,周揚自感無力回報,遂又點了兩個包子打包帶走,隻當是回禮了。
拎著倆包子,周揚一路打聽,一路來到了關公廟,這裏就是昨天跟孫益堅約好的地方。周揚打定了主意,這次來,純粹就是為了跟昨天心裏驀然升起的那一縷關於“命運的安排”的遐想做一個告別,否則再這麽糾纏下去,那就不是心理安慰就成心理變態了。
生意人拜財神,文財神是範蠡,武財神是關公。
這關公廟裏的香火不少,但是這廟就差點兒意思了,大概是風吹雨淋的時間太長了,那房頂的紅漆都掉落了,斑斑駁駁的,像長了癬的腦瓜皮。
知道上香火,卻不知道給關老爺修修房子,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
這條街上的建築有很多,但是跟這關廟一樣,也都是屬於比較破舊的,也應該如此,都是拆遷區的街道,再將就著混兩年得了,還修什麽修。
關廟錢就有賣香火的,兩塊錢一把,周揚沒有買,一方麵他信仰著心裏的那一縷“命運的安排”,但是對眼前和生活當中的這種帶著迷信色彩的東西又持有著強烈的懷疑態度。
這廟宇樓肆,為的是斂財,而不是為了讓人們真的來請願的,世間之人萬萬千,可佛祖就隻有一個,這麽多人一股腦跑過來上香請願,還不把佛祖給嚇跑了,哪裏還顧得著你磕頭的時候心裏想的是什麽。
但是心裏的就不一樣。
心裏的那個佛祖,心裏的那份命運,是唯獨屬於自己的,別人搶不走,自己也爭不來,這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方向和路標,它值得敬畏,也值得去供奉,唯有如此,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
周揚想了想,自覺說的沒錯,遂直接目不斜視地從關廟前走過,然後來到了前方的得意茶樓。
這茶樓人氣不旺,即便是在早上也看不著太多人。
這裏租房的人多,幹體力活的人更多,早上一睜眼,就是一天的重體力活,喝茶?那可飽不了肚子。
而其他一些不做體力活的年輕人也沒那閑情逸致把時間浪費在這裏,他們還要上班,還要趕早班車,趕完公交到了市裏還要轉車,這一通折騰,讓他們感歎時間都不夠用,遂也就無福消受那早茶了。
周揚上二樓,找了一個臨街的位置坐了下來,但是這裏的風景並不怎麽樣,偶爾穿過一輛砂石車,還要攪起滾滾濃煙灰塵,所以周揚在這個位置坐了一會兒之後就挪到裏麵靠牆的位置了。
這牆上的壁畫已經斑駁不堪了,挨著牆坐,有些別扭,一個不小心,衣服蹭到牆上就會掉落下大片的牆皮。但是比起剛才的“滾滾紅塵”,確實已經好了太多了。
在這邊坐著的,還有另外一桌客人,一男一女,但是麵色不太好,女的一直嚷嚷,男的紅著臉不太敢說話,還時不時地扭頭張望著,生怕被別人注意到,短短五分鍾時間裏,周揚就注意到這個男的朝著自己這邊看了不下三次。
沒辦法,整個二樓就這兩桌客人,不看周揚看誰。
周揚心裏默默說了一聲抱歉,然後背過身去,不再看他們。都是男人,同一個屬性,這些麵子還是要給的。
坐了一會兒,周揚聽到背後的那一男一女開始爭吵起來了,周揚想著,要不到樓下等著,給他們騰出戰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