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世恒此時正率領一千名守軍悄悄趕往河西軍大營之處，此次攻打長安城，王承彥將自己的大營安紮在距離西門二十裏之外的一片平地上。從城中挑選完一千名軍士之後，楊世恒先從北門悄悄出城，然後繞了一圈趕到河西軍大營附近。

    正如楊世恒白天所言，從北門出城之後，這一路上根本就沒遇到河西軍斥候，所以對於自己的夜襲更為自信了。

    為了防止被大營之中的河西軍發現端倪，這一千名守軍不僅行軍速度比較慢，其中五百名騎兵更是用布匹將馬蹄給包裹住，防止這些戰馬在行進過程中發出過大的聲響。

    此時已經是將近四更時的時候了，看到前方大營之中燈火稀疏，其中一名親衛對著楊世恒開口道：“將軍，現在已經快要到四更天了，大營之中的那些河西軍想必已經睡熟，我們是不是要動手了？”

    激戰一天之後，楊世恒同樣是覺得自己體力已經消耗了許多，雖然剛剛休整時候也恢複了一些，不過現在比起自己全盛時候還是有不少差距。

    深吸幾口氣之後，楊世恒對著身邊幾名傳令軍士吩咐道：“傳本將軍令，讓長弓手率先出擊，先將敵軍營寨打開一道缺口來，然後騎兵隊準備出擊！”

    今晚夜襲，楊世恒是打算先將河西軍大營給破壞出一個缺口來，然後吩咐騎兵隊直接衝入大營之中。當初河西軍紮營之時還有三萬餘人，所以整個大營顯得頗為寬大。

    而此時大營之中隻剩下三四千殘兵，除了這些軍士的帳篷之外，其餘大部分地方都已經空出來了，完全足以容納五百名騎兵進入其中。

    隨著楊世恒的一聲令下，書名傳令軍士立即分成幾隊向後傳令，通曉全軍之後，兩百名長弓手立即緩緩向前。

    河西軍雖然疲憊不已，不過王承彥仍是安排了一些軍士負責守夜，在這兩百名長弓手快要趕到大營附近的時候，終於被其中一座箭塔之上的河西軍望哨給發現了。

    聽到這名河西軍望哨狠狠敲響自己手中的銅鑼，楊世恒高聲喝令道：“騎兵隊準備！一旦敵軍大營出現缺口，立即隨本將準備衝陣！”

    這五百名騎兵乃是長安城之中僅有的一支騎兵隊，此次河西軍攻城，騎兵隊在城中根本派不上什麽用場，所以他們此時倒是精神滿滿。

    大營之中，王承彥今晚確實未曾料到城中守軍居然膽敢出來夜襲，所以大部分河西軍此時都已經睡下。

    聽到箭塔之上傳來的示警聲之後，大營之中的河西軍將士立即將手中軍械拿起，然後三兩下穿好衣服就準備殺奔帳篷外麵。

    大營之前，兩百名守軍長弓手已經換上了火箭，隨著兩百支火箭落在其中一段柵欄之上，很快就將河西軍大營給燒開了一段十餘丈寬的缺口來。

    楊世恒騎在戰馬上將手中長刀一振，然後喝令道：“長弓手和刀盾手堵住缺口進行掩護！騎兵隊隨本將向前衝陣！”

    一聲令下之後，五百名騎兵立即緊緊跟隨著楊世恒一起衝缺口處衝了進去。

    大營之中的這些河西軍大半已經入睡，此時驟然之間遭遇夜襲，尤其是對手還是來去如風的騎兵，很多河西軍軍士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砍倒在地。

    楊世恒率領身邊五百名騎兵左衝右突，除了殺人之外，就是將大營之中的那些火把扔到其中一些帳篷上麵。這些帳篷之中有的是住著河西軍士兵，還有一些則是各種軍械屯放之處。

    王承彥本人因為今日之戰未能破城，此時正在帳篷之中根本無法入睡。聽到營中亂起，立即率領自己身邊幾十名親衛殺了出來。

    呂東在白天攻城之時受了兩處箭傷，此時還在帳篷之中根本無法出來指揮。

    等到王承彥好不容易將大營之中的一眾軍士給列好防禦陣型，楊世恒已經率領騎兵隊又衝缺口處殺了出去，在缺口處那些刀盾手跟長弓手的掩護之下成功撤離。

    這些夜襲，原本就所剩不多的河西軍騎兵至少又折損了一千餘人，整個大營之中還有戰力的軍士已經不足兩千人了。

    從隴西城出發之時一共三萬五千名大軍，結果連番大戰下來隻剩下不到兩千餘殘兵，王承彥在得知前來偷襲的敵軍成功撤離之後立即口吐鮮血昏迷在地，經過軍中醫師緊急調治這才緩緩蘇醒。

    比起河西軍而言，長安城中的情況同樣是不容樂觀，雖然成功擊退了河西軍的進攻，李福通身邊能夠調動的兵力卻也將至了最低。在開戰之初還有三萬大軍，而連續半個多月的守城下來，這些三萬大軍折損超過兩萬五千人。若不是又從城中抓了許多青壯協助守城，最後未必就能守住城池。

    原本李福通將城中那些士族清洗一番之後將錢糧分給城中百姓，從而讓白蓮教信眾大大增加。而現在為了守城強行抽調城中百姓前去協助，結果死傷無數的情況下，白蓮教和李福通在長安城中的威望同樣是有不少下滑。

    這一戰打到現在，無論是河西軍還是白蓮教都是傷亡慘重，誰也沒有真正取得什麽明顯的好處。

    元和十一年，三月二十日，武都郡下辨城。

    跟長安城附近的情況不同，自從拿下下辨城之後，整個武都郡除了故道縣之外的其餘幾座縣城已經全部落入鷹揚軍手中。

    這半個多月以來，趙弘一直在忙著招募新兵跟加固下辨城城防的問題。將下辨城中不少跟河西軍來往過密的家族清洗一番之後，趙弘現在並不缺乏錢糧。

    所以在修繕和加固下辨城城牆之時從城中招募了不少百姓參與其中，比起守城作戰，僅僅是協助修繕城牆而且還有錢糧發下，城中這些百姓的積極性明顯不低。在他們的協助之下，隻是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將下辨城城防基本修繕完畢了。

    招募新兵的事情倒是遇到一些麻煩，主要是武都郡的百姓對於參軍根本就不熱心，尤其是比起河西軍而言鷹揚軍現在還不夠勢大，在擔心王承彥率領大軍前來報複的情況下，更是沒有多少百姓願意參軍。好在趙弘軟硬兼施，一邊開出足夠高的軍餉，另外一邊則是半脅迫了一些百姓參軍，這半個多月下來，終於是把自己麾下的鷹揚軍總兵力提升到了一萬人。

    最新招募的三千名新兵基本上沒有什麽戰鬥力，所以此時仍在下辨城之中進行緊張的訓練。為了盡量提升這些新兵的忠誠度，趙弘親自充當總教官訓練他們。

    李欣然和岑紅袖等人已經被安全接到了下辨城之中，趙弘跟李欣然的關係整個鷹揚軍上下人盡皆知，而且李欣然本人同樣是醫術高超，所以對於她的到來整個下辨城之中的鷹揚軍軍士都是極為歡迎的。

    對於岑紅袖，趙弘本來是想把她跟岑家一起送回羌道城，不過岑紅袖毛遂自薦說可以代替鷹揚軍打理一些商業方麵的事情。

    對於岑紅袖的經商手段，趙弘還是頗為認可的，當初之所以不願意跟岑紅袖和岑家走的太近，主要是考慮到李欣然的反應。畢竟自己還是穿越來客，對於古代三妻六妾的格局一時難以接受。

    而這次前來下辨城，看到岑紅袖跟李欣然相處甚好，趙弘卻是有些莫不著頭腦了。

    不過無論如何，既然岑紅袖有辦法哄的李欣然開心，趙弘倒也能夠放心將軍中一些商務方麵的事情交給她去打理了。

    除了訓練新兵和修繕城牆之外，趙弘對於長安城大戰的結果最為關心，所以吩咐巫當和他麾下的斥候小隊務必全力打探長安大戰的最新消息。

    在趙弘看來，王承彥跟李福通的勝率各在五五之間，最多也就是王承彥眼見長安城難以攻下，然後率領河西軍殘部退回隴西城。

    然而從長安城傳回的情報來看，王承彥不知何故居然擺出一副死攻長安城的態勢來，大戰到最後雙方基本上是兩敗俱傷，王承彥僅僅率領兩千餘殘兵退回隴西城，而李福通在長安城之中的可用之兵同樣隻剩下兩三千人。

    對於這個結果，趙弘一時之間卻是有些難以決斷了。

    考慮到武都郡畢竟是河西軍的轄地，而且王承彥老謀深算肯定不會將自己身邊的河西軍主力全部搭進去，所以趙弘招募新兵修繕城牆都是做出一副防禦姿態，準備等著王承彥率領大軍前來攻打武都郡。

    而現在王承彥為了一座長安城將自己身邊三萬餘主力部隊全部葬送進去，如此一來整個隴西城方麵能夠調動的兵力根本不會超過一萬人，王承彥現在勉強能夠自保，卻根本無力率領大軍前來攻打武都郡了。

    河西軍治下一共四郡之地，除了武都郡之外還有安定郡、漢陽郡和隴西郡。其中漢陽郡和安定郡是王承彥的老巢之所在，但是以王承彥現在的兵力，最多還能勉強保住漢陽郡和安定郡兩處，對於隴西郡方麵基本上就沒有什麽防禦能力了。

    麵對河西軍眼前無兵可用的窘境，趙弘倒是有一股率領本部大軍直接殺奔隴西郡的衝動，隻不過考慮到自己麾下的鷹揚軍畢竟尚未練成，再加上此去隴西郡肯定會麵對當地羌人跟河西軍的雙重阻截，所以一時半刻倒也難以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