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城四座城門已經被鷹揚軍全部堵住，城中百姓和軍士一個也未能走脫。

    在城破之後，為了保證城中百姓的安定，趙弘倒是沒有下令大開殺戒，而是將那些已經選擇歸降的軍士和青壯暫時看押起來。

    不過對於城中王氏家族，趙弘卻是根本不會手軟。王承彥久鎮隴西城，在城中自然是有不少心腹的。為了徹底掌握隴西城，對於城中這些王氏家族的心腹隻能是全部屠戮幹淨。

    在四座城門的封鎖之下，趙弘直接吩咐張文遠率領一千名鷹揚軍前去城中殺人。

    隴西城以北，五十餘裏之外。

    在下令撤軍之後，格顏跟黎木一起率領八千餘殘兵一路北行，趕到此處之後，後方斥候稟報說並無追兵趕上來，格顏跟黎木這才下令讓大軍停下來暫時休息一會兒。

    其實隴西城之中早已經沒有幾個守軍了，自然不可能調派大軍前來追擊，金狼部這些胡騎也是剛才攻城之時嚇破膽了，這才一路北上根本不敢稍作停留。

    呼赤在隴西城下看到大軍未能破城直接昏迷過去，這一路上雖然被一名親衛背著繼續逃命，不過到了此時仍是未能徹底清醒過來。

    就在格顏跟黎木互相沉思之間，忽然有一名斥候從後方縱馬趕來，然後稟報道：“報！兩位大人，我軍撤退之後不久，鷹揚軍趁勢攻打隴西城，城中守軍不敵，現如今整個隴西城已經落入鷹揚軍手中。”

    聽到這名斥候的稟報，格顏先是一愣神，不過反應過來之後立即怒聲道：“鷹揚軍？趙弘？他們有多少人攻打隴西城？”

    啟稟大人，鷹揚軍總人數約在五千人左右，其中全部都是步卒。”

    聽到鷹揚軍僅僅隻用五千名步卒就能攻下隴西城，格顏心中立即怒火大盛。金狼部在隴西城外折損超過三萬人，就這還沒能攻破城池，結果自己剛走，鷹揚軍就去伸手摘了桃子。這種事情無論是放在誰身上，都不可能平息怒火。

    看到格顏仍在喘著粗氣似乎想要直接率軍再行殺回去，黎木沉聲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眼下隴西城已經被鷹揚軍控製在手中，如此算來城中守軍至少還有四千人以上。這個時候就算我軍再行殺回去，也沒有機會攻破隴西城了。為今之計，我們也隻能盡快返回金城郡。”

    呼赤眼下生死未卜，而隴西城又已經徹底被鷹揚軍占據，格顏雖然心中不甘，眼下卻也隻能繼續率領大軍前去金城郡。

    隴西城，張氏大宅之中。

    隴西張氏盤踞隴西城幾代，早已經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士族，就算是王承彥占據隴西城之後，對於張家也是一直客客氣氣。

    張家祖上在大楚朝廷就是出過不少高官，雖然後來朝廷勢弱，不過張家轉而經商，同樣是勢力遍布漢陽郡和安定郡等地。在這隴西城之中，除了王家沒人敢惹之外，張家就是最頂尖的家族了。

    此次隴西城破，王承彥的大帥府被張文遠親率大軍一番清洗，王氏家族的核心成員基本上已經被清理幹淨了，盤踞在隴西城之中數年的王家這棵大樹一下子徹底倒掉，張家立刻就處在了風口浪尖之上。

    張府書房之中，張家家主張文書正跟自己長子張光庭相對而坐。

    張文書今年還不到五十歲，正是年富力強之時，張家又是隴西城大族，張文書注重保養之下，整個人看起來不過是三十餘歲而已。

    看到坐在自己麵前處變不驚的長子張光庭，張文書心中還是頗為滿意的。張家數代顯赫，對於後人培養更是不遺餘力。自己這長子從小跟著自己讀書學習，張文書自然知道他胸中自有丘壑。

    早前王承彥占據隴西城之時，曾經想要禮聘張光庭在河西軍之中出仕，不過張文書借口說長子學問未成，所以退辭之。以張家在隴西城之中的勢力，王承彥倒也不敢過於勉強，所以此事隻能作罷。

    光庭啊，眼下王家倒台，我們張家就一下子站在風口浪尖之上，你覺得趙弘和鷹揚軍會如何對付我們？”

    聽到父親問話，張光庭先是輕笑一聲，然後開口道：“父親，孩兒以為我張家雖然看似正處於風口浪尖之上，其實卻是穩如泰山，根本就不需要過多擔心。”

    哦？我兒何出此言？”

    父親，鷹揚軍和流寇不同。如果是流寇亂匪攻破隴西城，城中大戶人家自然是免不了被洗劫一番，甚至還有不少人有性命之危。不過我張家在城中家大業大，鷹揚軍如果想要盡快穩定城中局勢，就必須借助我們張家的勢力，從這一點上來說，趙弘就絕不會動我們。”

    話雖如此，不過河西軍占據涼州四郡多年，我們張家跟王承彥同樣交往不少，趙弘在城破之後強勢誅殺王氏家族，若是一旦牽連起來，我們張家同樣是有可能在被清算的家族之列啊。”

    王承彥占據隴西城，我們張家替河西軍出力，這也是被逼無奈的事情。雖然我們對河西軍出錢出力，不過父親和孩兒都不在河西軍之中任職，我們張家也算不得王承彥的心腹。”

    略一停頓之後，張光庭繼續道：“鷹揚軍眼下攻破隴西城，胡人大軍又已經退去，如此算來武都郡、安定郡、右扶風和漢陽郡四郡即將全部落入趙弘手中。趙弘此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威勢，自然是目光長遠之輩。他誅殺王氏家族，那是為了剪除城中不安定因素，而我們張家不掌兵權，如此看來自然也是危險不大。”

    聽罷張光庭這一番分析，張文書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道：“若是依你之見，眼下我們張家卻該如何自處？”

    張光庭抱拳道：“父親，隴西城新破，趙弘肯定是想要盡快讓城中安定下來恢複發展。鷹揚軍大軍控製全城，城中百姓自然不敢出什麽亂子。不過想要讓城中盡快恢複發展，這就要借助城中不少大家族的力量了。河西軍失勢鷹揚軍入城，對於我們來說其實也未嚐不是一個機會。”

    我兒的意思是，想要讓為父出麵去聯絡一下城中那些正在擔憂的大家族，然後合力去向鷹揚軍請降。如此一來不但能夠保住我們張家的家業，還能協助鷹揚軍盡快讓城中恢複發展。”

    正是如此父親大人，隴西城新破，我們此時主動前去投靠，趙弘自然也不會虧待我們。若是時間拖的太久，一旦其餘大家族率先投靠了鷹揚軍，到時候我們張家的處境可就有些尷尬了。”

    說到這裏，張光庭緩緩起身，然後對著王文書拱手道：“除此之外，孩兒還想求父親大人一件事情。”

    我兒有何事相求？先說說看。”聽到張光庭如此一說，張文書同樣是心中一動。自己這個長子向來是自有主意，此時開口相求，張文書已經是猜到了他想要說什麽。

    父親大人，鷹揚軍草創，眼下正是缺乏人才之際。趙弘麾下能夠調用的文武極為有限，孩兒想要趁此機會出仕鷹揚軍，還請父親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聽到張光庭說完這些，張文書並未立即回複，而是沉思片刻之後麵色凝重道：“我兒可是想好了？一旦你出仕鷹揚軍之後，我們張家的處境就跟之前大有不同。鷹揚軍雖然一時得勢，將來如何卻是難以預料，若是萬一將來鷹揚軍被別的勢力擊敗或者吞並，到時候你可能承受住這個打擊？”

    亂世爭雄，誰也不能保證任何一方勢力能夠走到最後。張家之所以能夠在隴西城立足這麽久，就是因為曆代張家家主手段圓滑，無論是誰占據隴西城，想要張家出錢出力可以。但是想要張家出人，這可就是很難辦到的事情了。

    張光庭此時想要出仕鷹揚軍，這就表示張家將全力支持鷹揚軍的發展，從此跟鷹揚軍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鷹揚軍將來能夠發展起來張家自然得益，若是鷹揚軍一旦慘敗，張家同樣是有了族滅的可能。

    父親，孩兒已經想明白了。鷹揚軍從武都郡方麵開始發跡，接連幾場大戰下來，原本河西軍控製的地盤已經差不多全被他們接手了。雖然隴西郡方麵現在落入三狼羌手中，不過北宮玉在冀縣城折損了不少軍士，未必就有餘力保住隴西郡不失。一旦拿下隴西郡之後，鷹揚軍轄下就已經有了五郡之地！”

    頓了頓之後，張光庭繼續道：“有了五郡之地在手，進可以出安定和隴西郡北上，或者是幹脆從右扶風出兵攻占長安。退則還有隴西城等地可以作為防守，如此一來至少在涼州方麵鷹揚軍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所以孩兒這才想要出仕鷹揚軍！”

    張文書沉思片刻之後道：“河西軍之前的處境也跟現在差不多，雖然當時還有謝安占據長安，不過王承彥也算是沙場宿將了，我兒當初又為何想要拒絕河西軍的招攬？”

    父親大人，王承彥此人確實是一方雄主，不過王承彥當時已經垂垂老矣，王氏家族之中子侄輩根本就不堪大用，我們張家若是全力跟隨河西軍，最後隻能是落個敗亡的下場。不過趙弘此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威勢，鷹揚軍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能否爭奪天下暫且不說，至少拿下長安城攻占涼州，自立為王還是能夠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