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役，常山郡郡守張超戰死城中，元氏城兩千正兵戰死近半，剩下千餘人和城中緊急抽調的大部分青壯全部選擇歸降。雖然還有一些青壯趁亂逃回家中去了，不過石守信現在的目的是盡快穩定元氏城情況，然後繼續向南橫掃常山郡剩下的幾個縣，所以對於這些青壯逃跑的事情倒是並沒有太上心。

    在元氏城休整兩天之後，石守信在城中留下一萬大軍駐守，然後率領本部剩下的將近三萬人直接朝著常山郡南部幾個縣而去。

    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十三日，中山郡盧奴城。

    城北鷹揚軍大營之中，張文遠和郭長安等眾將正在商議接下來的戰事。

    眼下已經是十一月中旬的時節，再加上中山郡已經屬於北方地區，所以此時更是天氣時分寒冷。

    趙弘之前說十一月底之前拿下中山郡然後大軍進行休整，張文遠本來還有些覺得過於謹慎了。不過此時一眾大軍在盧奴城外駐紮十餘日，張文遠終於還是感覺到寒冷對於大軍的影響了。

    這十天以來，軍中已經有幾十名軍士因為執行夜間任務的時候感染風寒，若不是軍中醫師和草藥足夠，這可就有些麻煩了。

    看到坐在自己旁邊的郭長安跟王景山兩人，張文遠麵色沉重的開口道：“軍中情況如何？前幾天從後方調運過來的棉衣和軍靴等物可都發放下去了？”

    為了應對寒冷天氣，趙弘不得不從晉陽城和長安等地動用後方騎兵隊緊急運送過來一批禦寒物資。因為廣昌縣附近的大軍還能入城休整，而張文遠和石守信所部的大軍盡皆在野外紮營，所以這一批軍需隻能是先行滿足他們的需要。

    郭長安點頭道：“棉衣和軍靴等物都已經發下去了，除此之外主公還從後方又緊急運送了不少藥材過來，就算是軍中有些將士們偶然風寒，隻要調治及時應該也沒有什麽問題。”

    戰陣之上雖然是靠著雙方主帥以及將士們運籌帷幄，不過說到底打的還是後勤跟兵力。鷹揚軍如今雄踞幾十郡，後方囤積的錢糧和物資自然不少。所以上次運送過來的禦寒物資，已經是足夠張文遠和石守信所部的將士們所用了。

    聽到郭長安肯定的答複，張文遠心中略微放心了一些，不過一想到眼前的戰局，卻又是有些眉頭深皺起來。

    盧奴城東的地道早已經挖掘到牆基下方，不過想要用護城河河水侵蝕城牆，這卻是個水磨工夫，一連幾天下來盧奴城東部城牆根本沒有倒塌的跡象，而時間已經是到了十一月中旬，所以張文遠不得不急。

    看到張文遠麵色沉重，郭長安開口道：“地道已經挖掘到城牆下方，不過現在看來光憑河水侵蝕還是要耗費許久，為今之計也隻能動用投石機全力轟擊東城牆，然後才能加快城牆坍塌的速度了。”

    張文遠略一點頭，然後對著身邊一名傳令軍士吩咐道：“傳本將軍令，立即調集軍中投石機向東城牆附近靠攏，然後全力轟擊！”

    盧奴城之中，郡守府。

    司馬壽原本對於城外鷹揚軍大軍圍城還有些心驚膽戰，不過這十幾日以來看到鷹揚軍所部的投石機根本無法對於城牆造成什麽有效破壞，所以司馬壽倒是逐漸冷靜下來。

    看到坐在自己上首的張瀾，司馬壽沉聲道：“張將軍，眼下鷹揚軍投石機根本無法對於我軍城牆造成威脅，依你之見張文遠會不會下令大軍放棄動用投石機破城，然後轉而催動大軍強攻？”

    盧奴城之中守軍一共五千餘正兵，而且再加上緊急招募的六千青壯，司馬壽倒是並不害怕張文遠催動大軍強攻。因為如此一來城中守軍占據有利地形，肯定會讓城外的鷹揚軍損失慘重。

    聽到司馬壽的詢問，張瀾點頭道：“中山郡乃是冀州北方重鎮之一，趙弘此次出動大軍前來本就是為了占據整個冀州，所以盧奴城張文遠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拿下才行。”

    眼下已經是到了十一月中旬的時節，一旦進入十二月之後天氣將會更為寒冷，到時候滴水成冰根本就無法進行大軍調動。所以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話，最多兩三天之內張文遠必然會催動本部大軍進行強攻！”

    張瀾到底是軍中宿將，所以對於鷹揚軍目前的處境看的很明白，隻是他並不知道鷹揚軍已經挖掘地道的事情，所以自然是覺得張文遠肯定會動用本部大軍強行攻城。

    說完這些之後，張瀾轉身對著楊銅開口道：“城中布置如何了？滾木擂石和各種守城器械是否都已經到位？”

    楊銅抱拳道：“將軍放心！滾木擂石還有火油等物這幾日都已經逐漸運到城牆之上，或者是城下進行儲藏，一旦敵軍開始攻城之後，這些守城器械立即就能動用！”

    張瀾略一點頭，然後開口道：“吩咐城中巡視的將士們全都打起精神來，鷹揚軍遲遲不肯率軍強攻，除了張文遠不願意損失過大之外，還有可能是敵軍斥候正在聯係城中一些家族或者百姓。眼下乃是非常時期，如果有人膽敢異動立殺之！明白了麽？”

    楊銅應道：“將軍放心！末將明白！”

    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十五日，盧奴城東。

    根據地道之中的將士們觀察，如果投石機繼續轟擊的話，今日中午之前肯定能夠將東部城牆給砸塌其中一段，所以一大早張文遠就下令將士們用過早飯，然後在城東進行集結。

    盧奴城東的護城河原本寬約三四丈左右，深度也有一丈多，不過現在乃是冬季，所以河水水位下降，實際上護城河現在隻有不到三丈寬，而且深度更是隻有五六尺左右。

    因為城牆在護城河後方，就算是投石機能夠砸塌其中一段，也必須越過護城河才行，所以張文遠直接調動了二十輛投石機將一塊塊石彈朝著護城河扔去，想要在城牆垮塌之前將護城河給填平，到時候才好動用大軍直接從缺口處衝進去。

    城頭之上，看到城外沉寂了數日的鷹揚軍居然在城東進行大股集結，張瀾麵色沉重的對著身邊副將楊銅吩咐道：“傳本將軍令，立即從後方調集五十張床弩和一千名長弓手前來城牆進行支援！”

    鷹揚軍此時動用投石機往護城河裏麵扔石彈，張瀾以為是張文遠準備將護城河填出一條通道，然後從城東發起主攻，所以才會提前調派一些遠程壓製前來守衛。

    聽到張瀾的吩咐，楊銅立即抱拳領命，然後自去城中進行傳令。

    城牆下方，經過二十輛投石機不到半個時辰的努力，已經將盧奴城東的護城河給填出了一道足有五六丈寬的通道來。原本從城東流過的河水此時被這些通道所阻擋，直接在城東蔓延開來。

    看到通道已經填出來了，張文遠立即對著身邊幾名傳令軍士吩咐道：“傳本將軍令！讓先鋒隊做好準備！一旦城牆垮塌之後立即給前去搶奪缺口然後攻入城中！”

    張文遠很清楚城中守軍肯定會在城東布置下不少床弩和長弓手阻擋自己入內，所以提前準備了一支五百人左右的重甲步卒充當先鋒隊。這些重甲步卒除了一個個身披重甲之外，手中巨盾同樣是特製的，就算是冀州軍動用床弩也足以進行阻擋。

    這五百名先鋒隊的任務不是殺敵而是搶奪缺口，一旦他們從缺口處突入進去而且穩定下來，後方立即會有騎兵隊和更多的鷹揚軍步卒從缺口處直接殺進去。

    張文遠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投石機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將自己眼前的城牆給砸開。

    兩刻鍾之後，就在張文遠焦急等待之際，忽然聽到前方轟隆一聲巨響！原本聳立在自己眼前的盧奴城城牆，終於還是承受不住河水侵蝕跟投石機不斷轟擊的壓力，直接轟然一聲倒塌了長約五六丈寬左右。

    城頭之上原本就有著不少軍士在守衛，不過他們可不知道鷹揚軍已經把地道挖到城下了。這十幾日以來看到城牆一直比較堅固，所以根本沒有防備到城牆忽然垮塌的問題。

    為了提升城中將士們的士氣，張瀾自己同樣是立身於城頭之上，準備等到鷹揚軍發動進攻之後親自指揮作戰。結果不幸的是鷹揚軍還沒有正式發動進攻，張瀾本人同樣是被突然倒塌的城牆給壓了進去。

    好在他所處的位置已經是比較偏遠，勉強一個山參躲過了被活埋的下場，最終卻是被一塊不小的巨石壓在左腿之上，瞬間將左腿給壓斷了。

    這一下變故來的太突然，城中守軍一直以為城牆足夠堅固，結果忽然之間倒塌甚至還活埋了幾十名守軍，剩下那些守軍卻仍是一時半刻沒能反應過來。

    倒是城牆外麵的張文遠看到城牆忽然倒塌，立即將手中長刀向前一引，然後高聲喝令道：“先鋒隊立即向前搶奪缺口！刀盾手準備！騎兵隊準備！”

    隨著張文遠一聲令下，薛義通立即率領自己身邊五百名重甲騎兵從護城河上麵的通過越過，然後直接朝著寬約五六丈的城牆缺口處殺了過去！

    張瀾此時被巨石壓身直接昏迷過去了根本無法發號施令，而原本還處於愣神狀態的一眾冀州軍看到城外敵軍殺了進來，這才忽然反應過來想要阻擋薛義通等先鋒隊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