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挑穿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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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人,突然七竅淌血,且這七竅中淌出的血裏竟還混著幾條翠綠色的小蟲。當瞧見那幾條小蟲從這幾人鼻孔而眼中一條接了一條順血淌出後,那些個上課還一臉警惕打算上圍殺人的俠士,這一瞬又愣了。
不知如何,因為眼前這一切早已超出他們所想,所以他們究竟該怎麽做,誰也不知道。
故而隻能靜待。
一切隻能靜待。
卻也是這一份隻能的靜待,不出一會兒的功夫,那幾人麵上的痛楚消散了。
除了麵上淌淌而流的血,這幾人瞧上去與方才並無異處,甚至於看上去貌似更加精神。
蠱檀香。
可做天下蠱蟲的引子,同樣的,它也能克天下所有的蠱蟲。
焚燒手中的蠱檀香,將水仙仙種入這些人體內的蟲蠱引出,在瞧得那些翠綠色的蟲子一條接了一條順血淌出,且這些人的精神頭看上去明顯比較剛才更好後,離上殤這才笑著說道。
“幾位英雄,不知腦子可是清醒了。”
叫離上殤這麽一問,其中一人下意識點了頭,正是這人的點頭回應後,離上殤接著笑道:“既然幾位英雄腦子清醒了,那我可要請幾位如實說了,展盟主死亡之前,可有人曾下過暗牢?”
展悠然死前到底有沒有人下過暗牢,這可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離上殤的問,一點一點勾起這幾人的回憶,當翁老前輩再次複了離上殤的問,詢問他們那日究竟有無旁人下過暗牢後,這幾人的腦中終於記起那日的事。
那日水仙仙手端一碗粥,笑道說是奉了翁老前輩之意將粥湯送予暗牢下的展悠然。一開始對於水仙仙的話,他們幾人心裏是疑的,未如她所願讓她進去,而是攔了她的道請她返還。
不許他人入內,此乃翁老前輩之意,他們這些聽命辦事的,不過遵意行事罷了。開頭是堅守命意,不許他人再私下入內,可後來不知怎的,幾人就隻瞧見水仙仙從懷裏頭取出一個鮮翠的竹筒子,後來發生的事他們便一概不知了。
這些事,一直叫那些蟲蠱壓在記憶深處,如今蟲蠱既已逼出,自是一五一十將翁老前輩重新道稟。
離上殤問他們展悠然死之前可曾有人私下入過暗牢,這幾位英雄也如此說了那日的事。那日水仙仙就曾上過暗牢,非但人曾去過暗牢,甚至還打了翁老前輩的名號。
特地前往,還打了翁老前輩的名號。
這位連臉都是假的水姑娘,展悠然之死與她無關?
誰信?
展悠然究竟怎麽死的,於這一件事白澤遠一直沒有機會同她細說,如今聽來離上殤倒也明了這裏頭的原意。當下一副了然“哦”了一聲,離上殤道:“原來你是這麽毒害展盟主的?我一開始還在想呢,憑了展盟主的本事,就算你是什麽千變毒娘,從來沒人能從你的手下逃過性命,這展盟主怕也不是你想毒殺就能毒殺的。隻怕你正是借了誰的名,或許是翁老前輩的,又或許是白大人的,將那一碗粥湯送入暗牢中。你是跟著白大人來的,展盟主也是見過你的,所以你若開口說這一碗粥湯乃是白大人的意思,就算展盟主在如何小心,隻怕也想不到白大人身側之人竟會意構下蠱毒害自己,所以展盟主才會在無謹無防的情況下叫你害了性命。你這毒殺人的本事啊,說真的,高,實在夠高,我自認自己已經夠壞了,也真想不出你這害人的法子。如此毒殺展盟主,誰人能想得到,更何況展盟主死因查出還是經脈盡斷,如此就更加查不出了。你到底是如何叫展盟主死因呈現經脈盡斷之相,我是不知的,不過我敢肯定這些肯定與你手中那些蠱蟲有關。至於那一開始死得莫名其妙的孔山,隻怕也是你的傑作吧。”
黑蟬蠱。
這可不是一種誰都能養的蠱。
不過千變毒娘。
那就另當別論了。
水仙仙。
哦不。
如今怕是得直稱她江湖上的名號,千變毒娘了。
這江湖上最是心毒的女子在盟主府所行一切,如今已叫離上殤一樁一樁全數挑破。麵對著離上殤的挑破,江湖中人個個麵露震驚。震驚之色,必是定然,畢竟此事關乎的可不是一個邪魔妖女,同時還牽連了展悠然。
孔山之死,到底是展悠然所行,還是千變毒娘做著,這一樁事武林中人必須弄個究竟。便是心中於此事的必得深究,眾俠瞪眸戾審水仙仙,那自挑破期間便沒再開過口的毒娘忽然抬頭說道。
“你手上的蠱檀香,何人給你的。”
她手頭蠱檀香的來源?這可不是如今要緊當詢的事,不過毒娘既然想知,離上殤總不當瞞了人家。當即衝著那已在香爐之中化為灰燼的蠱檀香鼓鼓嘴,離上殤說道:“你是說那玩意兒啊,自然是白大人給的咯。不過嚴格說起來也不能算是白大人給的,而是我依了白大人的意上你那兒竊的,然後給了他最後又轉交到我的手上。”
一塊檀香,來曆還真麻煩,聽了這蠱檀香的得來,毒娘勾陰著眼看著離上殤說道:“所以你是說,打從一開始,白澤遠手上就無蠱檀香?”
離上殤點著頭笑道:“你是個識蠱擅毒的,這蠱檀香到底有多金貴,我才不信你不知呢。白大人雖然見多識廣,不過這見多識廣也不能憑空變出東西來。普通尋常能見的玩意兒一時半會下或許還能拿出一二,不過這蠱檀香啊,你真當白大人有那通天的本事,區區幾日就有法從偌大的盟主府中恰巧得到一二?”
這蠱檀香畢竟不是尋常之物,怎是說得便可得的。離上殤這話的理,毒娘明白,事實上在嗅到從匣子散出的那一抹蠱檀香獨有的腥香時她就該想到這一點。隻是當時的她就算隱約意識到幾點不對,隻怕那會子的她也不會去留神。因為那時的毒娘,頂著水仙仙皮囊在白澤遠身側呆了數月的毒娘,心裏頭最恐的就是身份遭揭的那一刻。
日久下的生情,毒娘清楚身份揭穿的那刻自己同白澤遠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也正因如此,她才會亂,才會恐,才會沒有心思去辨思裏頭的可疑。
蠱檀香,尋常之人難得,可這難得畢竟不是不可得,凡是都有可能。而這個可能倘若真的出現在白澤遠手中,接下的事。
千變毒娘根本不願去想。
她不希望白澤遠知道她的身份,哪怕萬千下的一二可能,她都不希望。所以那木匣子裏溢擴而出的腥香,她才會愈想愈覺著裏頭藏的就是蠱檀香。
因為恐,才亂了心頭的冷靜,同樣也因為心裏頭的恐,才向公子爺傳遞了錯誤的訊息。
白澤遠很早就已知了水仙仙的身份,隻不過為了將其作了棋子,方才一直作了佯態。這事前會兒離上殤就已明了說,隻不過毒娘心中不願相信。如今的這一問,問的不過心頭的一份奢盼。
仍舊抱著一份期盼,故而在明知事情就是此番的她最後關切的不是旁的事,而是這件。
女人一旦動了情,不是幸福源頭的開始,便是悲劇啟幕的始端。從千變毒娘受命假扮水仙仙接近白澤遠起,或許就是她人生最悲慘的啟始。
因為白澤遠這個人,遠比大多數的人更懂得裝,也更懂得利用人。
毒娘,這是一個必須除的存在,隻是看著她用著那樣的眼看著自己,問著這番話時,離上殤的心裏頭還真有幾分不好說的憐憫和感歎。
憐憫,憫的是一個不該動情人的動情。感歎,歎的是一場不當起的情起。
隻是這憐憫與感歎雖是皆心而起,可誰讓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站在他們的對立麵?揣著算思而來,還妄圖設計陷害自己。人可憐,不過對付這種對自己心存敵意的人,卻絕不能可憐。也是這憐與不可憐下的連歎,離上殤在心裏頭鄙了一句“我家親愛的真是越來越奸”後,直接撤埋了心底透起的不恰當的憐,瞧著毒娘說道。
“蠱檀香,本就是白大人設下的一個幌子,那日你端粥深夜入了白大人屋中,事實上就是進了白大人為你特地布下的一個圈套。不若是這段時日待你的溫柔和另眼相待,還是時不時故意展示出的關切曖昧,全都是白大人為了叫你放鬆警惕好引你上鉤的戲碼。因為隻有叫你放鬆了警惕,方才能借你為契揪出幕後黑手,查清這一件事的真相。你以為白大人待你真與旁的女子不一樣嗎?嗬,你就別癡心妄想了,白澤遠的心裏頭根本就進不了兒女私情,就算真的能進得去,也絕對與你無半分幹係。你,對於他來說就是餌子,用來釣魚的餌子。”
白澤遠的溫柔,足夠勾了很多女子的魂。毒娘實在不願相信這段時日的心動都是一個男人為了引自己上鉤特地佯出的虛,可離上殤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利針般刺著她的心。
一下接了一下的刺,痛得魂抽著疼。
沒說話,就那樣看著離上殤,毒娘的眼裏,逐漸溢鍍了傷與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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