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鬼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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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到紙錢的手,就會猛的縮回水底。那男的步履沉穩,不時警惕的四下張望。女的小臉已經煞白,背包裏取出羅盤,哆嗦的都快拿不穩了。

    婉兒一臉迷茫的看著我,說:木哥哥,他們是什麽人呀?

    我是初到雷山的外鄉人,自然不可能認識他們,我皺著眉頭說:我不認識呀。會不會又是鬼?

    我惶恐的看著婉兒,婉兒搖頭說:鬼倒不是,就是好奇怪,怎麽還有人來趟洪水呀?

    說著話,那一男一女已經走到了我們麵前,女的盯著羅盤始終沒抬頭,男的謹慎的打量著我們,捏出一道符篆,碎了口唾沫,往我們腳邊一扔,恰好被一陣風吹飛了。男子露出了微笑問道:兩位趕早往鎮子裏買東西去呀?

    這男的身材高大,神經大條,要是真去買東西,會這麽狼狽?婉兒看了他一眼,眸子裏盡是懼怕,一轉身躲到我身後,扶著我的肩膀警惕的看著他們。男的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小姑娘怕生啊?”

    我擠出一絲僵硬的微笑,而那女的,還低著腦袋數數,忽的就猛的抬起頭,慌亂的說:哎呀~,不好了哥,我們走錯方向了。

    男的一臉的不相信,尷尬的笑了笑說:這怎麽可能?我用靈錢引路,八卦定向,怎麽會錯了呢?

    女的急的聲音都變了,“真的錯了,哥你看,我們在一直往坤卦走。”

    男的瞧了一眼女的手中的羅盤,瞪大了牛眼,他把手中的八卦木劍往前一升,劍柄上刻著一個小型的羅盤,他說:“你瞧,巽卦。”

    女的看了眼木劍,臉色愈發難看了,她緩慢的抬頭,不知所措的看著男的,男的本還一臉得意,瞧了一眼自家妹子後,眉頭一皺,往劍柄上一瞧,愣住了,隨後他尷尬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說:哈哈,表哥糊塗了,不過無礙,亦卿別怕,咱還走的出去。

    亦卿嘟了嘟嘴,不高興的說:哥你怎麽總是這樣?

    我好生無語,心說都是被表哥坑的心裏苦呐。

    這時婉兒忽然講到:“進來就出不去了。”

    男的顯然不信,說這姑娘怎麽一驚一乍的?

    婉兒沒說話,我苦著臉說:大哥呀,寨子有人施降頭,我們是逃出來的,這你看不出來嗎?

    男的聽後,滿臉怒意的說:“什麽人敢在苗疆鬧事?我張桎梏這就去收拾他。”說著,他就擼起了袖子,蠻有正義感的,亦卿早就嚇破了膽,死死抱住張桎梏的胳膊,用哀求的眼神看著他說:哥,我怕,咱們還是趕緊離開,找師父去吧!

    男子有些猶豫,婉兒又怯聲說: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施放降頭的阿水,我們對付不了她。

    張桎梏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收起桃木劍道:小姑娘,你把舌頭捋直了說,誰施的降頭?

    我振聲重複:阿水,東南亞來的阿水,你們愛走不走,我們可要抓緊時間逃跑了。

    拉著婉兒的小手,我幹脆不再搭理張桎梏,這家夥神經有些大。

    “別,別呀,一起走,兄弟你等等,多個人多份照應。”說著,張桎梏就追了上來,亦卿膽小,急忙跑在了隊伍最前麵,她屁股大,跑起路來像跳舞,可卻跑不快,時不時焦急的回頭瞥我們。

    婉兒久居山中,排斥除我以外的所有男子,她刻意的和張桎梏保持著距離。我陰沉著臉,步子邁的極大,亦卿急了,說你這人急著投胎去呀,能不能慢點兒?

    張桎梏拍了一下我的胳膊說:對啊,別板著臉,笑一笑,人活著,最重要的就是開心。

    我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得,您慢慢樂著,我急著逃命。

    隨後,牽著婉兒的小手,在她的帶領下繼續前行,婉兒時不時的搖一搖手腕的銀鈴,這讓我對那銀鈴很好奇。

    我們走的快,亦卿想走在最前麵,隻能跑了起來。

    亦卿回頭,一邊小跑,一邊驚恐的看著我。或許她認為我是一個奇怪的人,我向來對這些城市裏的好看姑娘沒什麽好感,理都沒理她,張桎梏這時也笑不出來了,說你別怕呀,我師父是茅山後裔,我們這次就是特意來對付阿水,救村民的,就是我和表妹提前出發,走錯了路。

    忽的,婉兒停了下來,眸子中閃爍著飄忽不定的神采,我心一沉,往身後的苗寨望去,天空燒紅了半邊天,血雲滾滾,苗寨的上空下起了瓢潑大雨,濃鬱的血腥味甚至彌漫到了我們這邊。

    張桎梏終於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緊攥桃木劍,警惕的觀察著四周,說:這還了得了?蜈蚣降。

    遙望苗寨,我有些擔心寨子裏那些村民,也不知道表哥在不在苗寨裏,哎~,剛歎了口氣,遠處就傳來了撕心裂肺般的慘叫,此起彼伏,令人寒毛乍立。

    張桎梏拿出三炷香,踢了踢腳下的土,將香插在土裏,點燃後,死死盯著那三炷香。言談舉止,都表明他會些道術,我心裏稍稍踏實了些,別管實力怎麽樣,好歹有個抵擋的。

    三炷香點燃後,像是被人吸食一般,快速燃燒,張桎梏蹭的一下站起來道:不好,這裏有鬼!

    婉兒也不慌張,將我攬到身後,說:“木哥哥你別害怕,有我呢。”

    婉兒真是個暖心的丫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差點沒感動的哭了。倒是把亦卿嚇個半死,她是張桎梏的表妹,看樣子也是張桎梏的師妹,想必懂些門道,看她驚慌的樣子,本事也大不到哪裏去,充其量也就喪事中畫畫符咒,選選墓地的那種陰陽的水平。

    然而,戒備了很長時間,連個鬼影都沒看到,我無奈的說:哥,你能不能別這樣一驚一乍的?

    張桎梏急了,指著地麵快要燒盡的香說:你們瞧瞧,要沒鬼吸食,怎麽會燒的這麽快?

    這話不假,燒的太快了。

    亦卿嚇的愣在原地,水靈靈的眼睛一眨一眨,問了句令我哭笑不得的話,她說:哥,你會不會帶了一把劣質香?

    張桎梏搖了搖頭說:不可能,這香壓根兒就不是買來的,這次出發,用的香全是師父用手搓出來的。

    這可嚇壞了亦卿,她尖叫一聲,跑到張桎梏身邊,抱住了張桎梏的胳膊。

    我看了婉兒一眼,婉兒小聲說走吧,我們邊繼續前行,這次張桎梏和亦卿跟在了後麵。

    前方一大片丘陵,山坡雖不陡峭,但走的也很費勁。婉兒還好,亦卿已經累的抱怨了起來。翻過一座山頭,天色已經徹底放亮,我忽的想起糟老頭說的話,熬過這一夜也該結束了,就鬆了口氣。

    然而,順著山坡往下走,野草繁茂,時不時驚起飛鳥,好在大白天,這並不是太恐怖。但是走到山腰處的時候,我們四個人同時停下腳步,安靜的佇立,然後,張桎梏與亦卿相互對視了一眼。

    滿臉驚愕。

    山腰處被人挖了三個土坑,坑中各自擺放著三口棺材,棺材刷著紅色油漆,陽光漫射,紅的刺眼。棺槨上寫著個大大的刺眼黑字:祭。

    土坑旁堆積著三堆黃土,但卻沒有填進坑裏。就讓死者這麽暴屍?

    亦卿目光呆滯,漂亮的臉蛋變得憔悴不堪,我擔憂的看了婉兒一眼,她倒是比我都淡定,也是,她是苗疆落洞女,打小生活在山洞裏學習蠱術和巫術,一直就和這些陰邪的東西打交道。

    是我多心了。

    這時,亦卿已經擅作主張的跑到其中一個土坑旁,扒開野草,將三炷香插入土中,點燃後,念道: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驚。諸神鹹見低頭拜,惡煞逢之走不停。天靈靈,地靈靈,六甲六丁聽吾號令,金童玉女首領天兵,何神不伏,何鬼不驚,欽吾符令掃除妖精,時到奉行,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

    念畢,她又磕了三個頭,再去旁邊的一個土坑旁重複了這些舉動,一個激靈跑了回來,大口喘著氣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最後那個可不敢過去了。”她額頭汗津津的:“還可臭呢。”

    張桎梏哈哈的笑著調侃亦卿說:看你那點兒膽子,真給師門丟人,當年不讓你拜師你鬧,這次不讓你跟來,你又不聽。

    我擺了擺手說:好了好了,抓緊趕路吧。

    大家都沒有反對,婉兒又輕輕的搖了搖銀鈴。我們特意繞開這三個土坑繼續前進。

    走著走著,張桎梏的肩膀忽的往前一傾,痛苦的“哎呦”了一聲,我急忙回頭問他怎麽了。他正要搭話,卻像是被人從腰上踹了一腳似的,踉蹌著往前小跑幾步,險些跌倒。剛站穩身體,卻又向被人推了下似的,又往側麵跑了幾步。

    他急的喊道:誰?是誰打我?

    我們三個人詫異的看著他,亦卿的眼睛骨碌碌轉著,說:哥你抽什麽風?哪有人推你?

    剛一說完,亦卿也忽然咧著嘴痛呼了一聲,她當即就哭了,抽噎著說:我、我的胳膊被人掐了。

    這倆兄妹的奇怪舉動,讓我心裏好不安寧,張桎梏背對著我,撩起半袖說:快看看,幫我看看後背怎麽了?

    我定眼一瞧,愣住了。

    張桎梏膀大肩寬,他後背的肌肉結實、緊致,背心處赫然印著一個烏青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