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紫陽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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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木樨耳力不錯,隔得老遠仍然聽見他對安寧兒說:“這個女孩是我的秘密武器,連母後都不知道,你可別往外說,要是讓那位知道了”
安寧兒連連點頭,再三保證,不會把今天見到的事情說出去。
在周牧陽的冷聲喝令下,眾人全都散去。少年似乎對腰間的脅迫似乎渾不在意,看著周牧陽似笑非笑地道:“你這宮裏好熱鬧啊!”
周牧陽冷哼一聲:“還不把刀放下?連紫陽少君都敢威脅,你好大的膽子!”
梁木樨心頭一驚,想不到她竟然見到了這位後世傳說中的人物。
道教是這個時代裏極為興盛的第一大教,不光是楚宇,在大承,甚至在漠北都被奉為國教,而紫陽宮是道教的發源地,其掌教上善真人可以說是天下間的共主。而這位被周牧陽稱為紫陽少君的人,正是上善真人的關門弟子,名叫葉天星,被指定為紫陽宮下一任繼承人,道教諸多信徒都稱其為“少君”。
後世,這位紫陽少君已經成了神秘的傳說,有人說他正在閉關,有人說他在諸國遊曆,又有人說他已經踏破虛空飛升上仙了總之五花八門不一而足,紫陽宮所有的事務都是別人在處理,四國之中已經多年沒有人真正見過他。
梁木樨實在難以想象,這樣傳奇的人物,竟然也曾是這般器宇軒昂的朗朗少年。
她倉惶地收了匕首,這柄匕首還是當日林中大戰時周牧辰給她的,因為其削鐵如泥,她便一直帶在身上。原本被周牧陽搜走了,可是剛才她醒來隨手一摸小腿,竟然就將這匕首摸在了手裏。
她一時有些鬧不明白周牧陽到底是怎麽想的,怕她逃走、怕她自殺,卻又給她一柄匕首。
還好有了這柄匕首,剛才的戲才能夠完美收場。她向葉天星行了個禮:“得罪了。”
葉天星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又轉向周牧陽道:“想不到你的口味如此獨特。”
周牧陽哂然一笑:“你也就會在口頭占我一點便宜!”他揮了揮手,對梁木樨道,“你先下去吧。”
梁木樨前世做慣了他的婢女,自然明白他是有事情要跟葉天星商量,應了一聲,便準備退下去,卻聽葉天星叫道:“暖暖!”
梁木樨身體一僵,頓住了腳步,隻聽周牧陽嘲諷道:“這丫頭狡猾得像隻狐狸,她的話你也信?”
葉天星眼睛亮晶晶的,並沒有被欺騙後的羞惱,望著周牧陽道:“名字不過是個稱呼,叫什麽又有什麽打緊?我愛叫她暖暖,她便是暖暖,與別人又有什麽相幹?”
這話聽來何其耳熟?是了,那個救她性命的青衫酒客也這麽說過,一個人叫什麽名字那都是虛妄,隻要他還是那個人便好了。
“謝謝!”梁木樨轉過身來,正式道謝,“我叫梁木樨,是殿下的侍女。”
葉天星搖了搖頭:“唔,我還是覺得暖暖這個名字更加好聽一點,以後我還是叫你暖暖好了。”
梁木樨不置可否,隻聽他繼續道,“你剛才叫我一聲哥哥,我這個做哥哥的總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過幾天就是秋圍,你要不要去玩?”
梁木樨眼睛一亮,她本來的計劃是等到周牧陽出了宮她好趁機逃走,想不到這個葉天星能夠直接帶她出宮,這真是天賜良機!
她正要答話,周牧陽的目光突然利劍一樣掃過來,梁木樨渾身一顫,隻聽他道:“我的人要帶也是由我帶著,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來插手了?她叫了你一聲哥哥,你就以為自己真的是她哥哥了?你知道她什麽來路嗎?亂認親!”
葉天星哈哈大笑,目光在梁木樨身上逡巡了一圈:“太子這麽在乎你,看來真是不一般啊!”
可不是嗎!梁木樨心道,他是恨不得將我剝皮拆骨才對,當然不能輕易放過我!
梁木樨唇角含著無害的笑,聲音軟軟糯糯的,如同一個再單純不過的受到主子重視的小丫鬟:“那是木樨的榮幸。”
葉天星嘖嘖道:“有趣,真是有趣!”
梁木樨退了下去,默默地去廚房做了幾個小菜,燙了一壺酒,送到了周牧陽的寢殿,葉天星看見她,招了招手:“真是個貼心的小丫頭,知道我餓了。”他說罷也不待周牧陽招呼,伸手就拈了一塊魚片放進嘴裏大肆咀嚼,滿足地眯起眼:“嗯這是哪個廚子做的?太好吃了!告訴他,本公子要賞他!”
梁木樨淡淡地答:“是我做的。”
“啊?”葉天星指著那一桌子菜,吃驚道,“這些,都是你一個人做的?”
“不是,還有廚房裏的人幫著打下手。”
“暖暖真是太厲害了!”葉天星一挑大拇指,手上卻一點不慢,隻不過一會兒功夫,桌上的每一樣菜就都被他掃去了大半。
周牧陽坐在一旁,目光冰冷地落在那一盤盤可口的菜肴上,香滑魚片、醬爆八爪魚、黑椒鱔球、蒜蓉娃娃菜、栗子悶排骨、清湯生菜卷、綠茶佛餅每一樣都是他愛吃的,可是每一樣菜都叫囂著提醒他那段過往,讓他為他的輕信和愚蠢深深恥辱!
梁木樨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低著頭給他們斟滿了酒,然後躬身退了出去。就在她快要走到寢殿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哢嚓一聲輕響,她猝然轉身,就見周牧陽手裏的杯子碎成了碎片。
他拂袖起身,向著葉天星冷冷道:“也不怕毒死你!”說罷大步往外走去。
葉天星嘴裏還塞著滿滿的食物,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嘟嚷道:“暖暖怎麽會毒死我呢?暖暖是吧?”
梁木樨趕緊點頭,謀害紫陽宮少君?除非她活得不耐煩了!
擦肩而過的瞬間,梁木樨下意識地往旁邊退了一步,而周牧陽看也沒有看她一眼,腳步生風,就這麽走了出去。
葉天星望著周牧陽的背影:“唉,身在皇室也是可憐,那位回來了,他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對身邊的人都這樣防著,累都要累死了!”他長籲短歎著,卻不忘向著美食掃蕩。
滿室裏灼灼的燈火,映照著桌上的杯盤狼藉。
有些傷害是可以彌補的,而有些傷害,就像是玉器上的裂痕,無論你怎麽鑲金飾銀,都不過是粉飾太平罷了,裏麵的傷痕雖然看不見,但仍舊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