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損兵又折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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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金家族在波爾多有多處葡萄園,有一次的慶功宴,尤金教授贈了一瓶葡萄酒給修斯,方楊楊嚐過一杯,味道很不錯。可惜,這種私人定製的紅酒,市麵上根本買不到,隻有尤金先生的朋友和得力下屬才能有幸喝到。

    出手這麽大方,方楊楊瞪大眼睛看著對麵的大小姐,以為她進錯門吃錯藥。

    方楊楊的眼神,讓埃文娜早已準備好的話,卻忽然說不出口。

    方楊楊忽然一笑,彎下腰,湊近埃文娜,“有事求我啊!”

    埃文娜別開臉不去看她。

    經過一陣天人交戰,埃文娜打敗了心裏的魔鬼,一言不發,將酒裝好,準備離開方楊楊的宿舍。

    方楊楊沒明白埃文娜到底是什麽意思,埃文娜能走,那酒可不能走,她趕緊張開手攔在門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當我這兒是酒吧啊!你找我幹嘛?好歹說句話,說不定我心情好不會為難你呢?”

    方楊楊想那瓶酒想了好幾年了,現在埃文娜主動提著酒出現在她麵前,勾得她犯了酒癮,就是讓她殺人放火,她也能做到。

    呸呸呸,沒出息,為了一口酒犯罪,這樣她還有什麽資格看不起霍恩。

    “好好好,埃文娜,算我求你了行不行?”方楊楊拉著埃文娜的胳膊使勁兒搖。

    “鬆手!”

    方楊楊搖頭,死皮賴臉的說:“除非你把酒留下。”

    埃文娜一直在掙紮,盡管來之前她已經下定決心,在直視方楊楊如朝露一般清澈的眼神之時,所有借口在這一瞬崩塌,散成流沙。

    方楊楊對她有救命之恩,但她必須完成叔叔的交代的任務。尤金教授說過,必須由她親自動手。

    叔父那張臉一直在她眼前晃動,叔父的聲音無時無刻都在她耳邊響起,這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仿佛都有叔父的眼睛埃文娜閉上眼睛似終於下定決心,“我想跟你探討一下中國古代曆史,關於中國古代女子發髻和服飾的發展史。”

    方楊楊看著埃文娜,表情嚴肅。

    埃文娜以為她的計謀已被看穿,板著臉說,“當然,如果你不同意”

    “哈哈哈!”方楊楊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埃文娜,你也有來求我的時候!”

    埃文娜蹙眉,“讓開,我要出去!”

    “對不起,我不該嘲笑你!”方楊楊一邊忍著笑,一邊拉著埃文娜的手,扶著她坐回懶人沙發上。

    方楊楊轉過身,從床底下拉出一個拉杆箱,“這裏地方太又潮濕,我沒辦法帶更多的東西來,這個箱子裏是兩套明朝時期的服裝,還有頭飾”

    所有的女人都愛漂亮,聊起這些話題沒玩沒了。

    一個小時過去,方楊楊將埃文娜打扮成了明朝時期的貴婦模樣。

    歐洲血統的女孩,長相會比較成熟,埃文娜今年二十六歲,把她裝扮成少女有些不合適。

    “埃文娜,你頭上帶的簪子,叫做金鑲珠石點翠簪,隻有古代中國最有權力的家族,才能佩戴這種首飾。”

    埃文娜驚歎,“我聽說這種點翠工藝在中國幾乎失傳了?”

    “製作精良的點翠飾品必須從活著的翠鳥身上拔取羽毛,這麽做太殘忍了。早在十年前,翠鳥已經絕種,這項工藝早就逐漸失傳。就像達爾文在物種起源裏提到過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總有一些人和事會逐漸消失在我們的視野中。”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方楊楊說的話,讓埃文娜陷入了沉思當中。無論人類如何努力,都擋不住曆史車輪向前滾動的步伐。

    “大犬座計劃”的創始人,他們都不是擁護血腥和殺戮的使者,他們的目標是踏出宇宙,為人類找到一個更加寬闊的天地,建造更美好的家園。

    要想成功,犧牲在所難免,許多人都已為大犬座計劃付出生命,他們是人類從信息時代跨越至宇宙時代之路的墊腳石。

    想到這裏,埃文娜徹底將自責和心軟拋在腦後。

    連續三天的大雨終於在今天停止,陽光再次眷顧這片古老的山林。

    埃文娜站了起來,表情嚴肅:“方楊楊,對不起!”

    “啊?”方楊楊訕訕一笑。

    “從前,我總以為你是個不求上進,一心隻知道混日子的人。直到今天我才終於明白,霍恩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自己所擅長的領域。雖然我對瑪雅的曆史了解比你多,但這也是因為我父親和叔父一生都在研究瑪雅文化的緣故,就如同你對中國明朝的曆史如數家珍,這一點我比不上你。”

    方楊楊笑著回應:“對呀,我們中國人對自己國家的曆史都很感興趣,從小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中,耳濡目染,人人都能背誦幾句古詩詞。在我們國家,有些人甚至都不是專業的曆史學者,居然能將中國古代的所有皇帝都記得清清楚楚。”

    “天呐,你們中國人好厲害!”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我對瑪雅曆史也很感興趣,也相信總有一天,我的專業能力會得到你的肯定。”

    埃文娜站起來,給了方楊楊一個擁抱,“我相信你!”

    方楊楊抱緊埃文娜,因為她感受到了埃文娜的善意。

    埃文娜一邊愧疚,一邊覺得方楊楊好傻,她不過假惺惺的說了幾句奉承話,而方楊楊卻信以為真。這個女人究竟有沒有腦子!

    無論如何,計劃正在順利進行,她應該高興才對。

    埃文娜這麽安慰自己。

    “今天很開心,我們一起分享這瓶酒吧!這樣的酒,我辦公室裏還放了好幾箱,隻可惜一直沒有人陪我喝。”埃文娜笑得有些勉強。

    埃文娜笑容裏的勉強,源自她內心的掙紮。但她的落寞,到達方楊楊的眼底,卻被她解讀成了另外一層含義:埃文娜曾希望霍恩能陪她一起喝酒。

    那些酒,確實是埃文娜給霍恩留的。

    但此刻的埃文娜卻希望以後能陪她喝酒的人是方楊楊。

    埃文娜一直在反思自己為何會心軟,她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罪惡,用愧疚感來說服自己是個善良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