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節 喧賓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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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把胡冬雪從似睡非睡的夢驚醒。這聲音似乎帶著一種怨氣,一陣比一陣雜亂,她聽著聽著,覺得不太對勁,就急忙起身坐了起來。她側著耳朵朝窗外聽了聽,屋子裏麵裏麵的聲音還在繼續。像拆房子一樣,劈裏啪啦,響個沒完。

    她不知道屋子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盡管裏麵的人都沒有說話,胡冬雪都能辨認出這是翻箱倒櫃的聲音。我天,這大清早的,不好好睡覺,起來作什麽妖!

    一想不對,她突然覺得這蠻橫的聲音,一定那個女人在裏麵搞鬼。胡冬雪躺在外屋的炕上,她以最壞的猜測,想象著這個一臉橫肉的女人,在屋子裏麵發瘋的樣子。“這女人也太不是東西了,這半夜更的,她怎麽能這麽做呢?難道她想把房子拆掉嗎?”

    但是,胡冬雪還是弄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麽會在屋子裏麵弄出這麽大的動靜,她剛剛進門,是給爸爸下馬威呢?還是嫌棄媽媽的遺物?她這人也太沒人性了。“她還真能做得出來,竟然不知道不拿自己當外人啊?”胡冬雪閉著眼睛,靜靜地躺在那裏聽了一會兒。既然她這麽嫌棄這個家裏的一切,為什麽還要登門上戶留宿呢?難道她瘋了嗎?如果,她不喜歡這個家,不喜歡爸爸,她完全可以隨時離開這裏呀!光扔東西算什麽本事?有本事把自己和冬雪都扔出去,那算你高明!這裏又沒人惹你,真是蹬鼻子上臉,給臉不要臉。胡冬雪心裏罵著,真想進裏屋去摑她一個耳光。

    屋子裏麵的聲音還在響著,令胡冬雪不解的是,爸爸竟然出奇地冷靜,他好像一點兒也沒有阻攔女人的放肆。“他們在屋子裏麵到底要幹什麽?難道她想把房蓋掀起來嗎?”媽媽活著的時候,從來都舍不得弄壞一丁點兒東西,即使是用舊了東西,媽媽咪都舍不得扔掉。這個女人來到家裏還不到12個小時,她居然就在屋子裏麵,鬧得烏煙瘴氣,她怎麽能這樣沒有人性呢?難道她不是爹生娘養的嗎?胡冬雪在心裏恨恨地詛咒著:“這個女人真是可惡!”

    屋子裏麵的聲音越來越響,胡冬雪一想到自己的媽媽,她心不禁悲涼起來。“爸爸也真是的,怎麽會把這樣的女人領到家裏來了呢?她整天要是這麽作妖,早晚都得被她氣死,不知道爸爸到底能忍耐到什麽時候?”胡冬雪突然替爸爸擔心起來。

    冬梅還在睡著,她酣睡的樣子,像一隻蜷曲的小貓,有一種天生的可憐。她睡得正香,她兩隻掌合在一起,枕在側過來的右臉下,像是在默默祈禱,一些均勻的鼻息聲裏,她似乎陶醉在一場風雪交加的夢裏。她還沒有長大,還需要爸爸和姐姐的保護。可是,這樣的爸爸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他拿什麽來保護自己的女兒呢!他現在已經不是自己的爸爸了,他的魂兒早都被那個發瘋的女人給勾走了。

    裏屋的聲音一直沒有停止,偶爾還傳來幾句強硬的說話聲。多半都是女人的聲音,胡冬雪靜靜地聽著,她仿佛看見一張扭曲的臉,正對著屋子裏麵的一切撒野。一時興起,她很想起身看個究竟,就坐了起來,她想推開裏屋的門看看到底發生了甚麽事情。但是她坐著想了半天,卻又躺了下去。因為,她還沒有權利這麽坐,更不好意思這麽做,隻好任由這個可恥的女人在爸爸麵前,莫名其妙地發瘋。

    “這是我們的家,還沒有得到認可之前,她有什麽權力,來我們這裏指指點點摔東西?屋子裏麵的東西,都是媽媽留下來的,憑什麽呀!她憑什麽呀!”胡冬雪怎麽也想不明白:爸爸是不是糊塗了,她怎麽能把這樣一個女人領回家呢?難道他那麽快就把媽媽給忘了嗎?可是,大人們決定的事情,根本不容自己去插嘴。

    可是這些可惡的聲音越來越刺耳,像一把尖刀穿行在無邊的暗夜裏,直刺她的胸口。胡冬雪甚至準確無誤地猜測出,這絕對是扔東西的聲音,這些東西一定是媽媽的。想到這裏,她再也躺不住了,急忙穿好衣服,躡躡腳地走出外屋,關好門後,悄悄地倚在門口,側著耳朵,偷偷地聽了起來。

    這聲音越來越響,女人小聲地嘟囔著,那斷斷續續地吵鬧聲,果然跟媽媽有關。胡冬雪攥著拳頭想: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如果這個女人還在爸爸麵前,再這麽胡鬧下去的話,自己就會衝進裏屋,和她臉紅脖子粗地理論一番。“她算什麽東西,竟敢在這裏撒野!”

    白天幹了一天活,冬梅實在是太累了,她睡得很沉,腦袋挨上枕頭,一覺天亮,屋裏這麽大的動靜,竟然沒有把她吵醒。她突然翻了個身,把臉轉向裏麵,依然沉沉昏睡。

    這聲音又響了一陣,終於平息下來,胡冬雪被它吵得心煩意亂,她聽人說過:“有後媽就有後爹!看來爸爸這麽快就被這個女人給同化了。”家裏有了這個女人,以後爸爸會變成什麽樣子呢?胡冬雪不停地問自己,想到將來,她心裏又是一陣恐懼,臉上立刻顯露出沮喪的神情。

    他們吵夠了,也折騰夠了,屋裏恢複了平靜。過了一會兒,裏麵傳出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爸爸在穿衣服。門開了,爸爸從裏屋走了出來。他發現胡冬雪站在門口,先是一愣,然後氣呼呼地走出門外,拿起牆角的掃帚,嘩啦嘩啦地去掃院子了。

    胡冬雪猜得一點兒沒錯,爸爸走後,她隔著門縫向裏屋一看,不禁大吃一驚。隻見媽媽的衣物,都被女人從xiāng zǐ裏麵翻了出來,而且扔得滿地都是,女人呢,則躺在炕頭上蒙頭大睡。胡冬雪一看,氣就不打一處來。她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欺人太甚,竟然給臉不要臉,還有點蹬鼻子上臉的意思。

    她心裏暗罵:這女人的膽子也太大了,她來這個家裏隻過了一夜,就扔媽媽的東西,以後還能不能和自己友好相處了。胡冬雪越看越生氣,她甚至想把女人一把從被窩裏麵揪出來,給她個滿臉開花,讓她滿地找牙,再讓她趕快滾蛋。

    麵對滿地的狼藉,胡冬雪現在還不能這麽做,至少看在爸爸的麵子上,她暫且還能容忍過去,以後要是還這樣胡作亂鬧的話,那就別怪姑奶奶不客氣了。她看看天色還早,又回到炕頭上,閉著眼睛,想著剛才的情景,心裏又是一陣酸痛。“爸爸呀爸爸,你怎麽還沒老,就糊塗成這個樣子啊?她這算什麽女人啊,充其量就是個沒有節操的*。”這樣想著,她沒有進屋收拾媽媽的遺物,隻好又悄悄回到裏屋,躺在炕上,閉著眼睛,生氣悶氣。

    胡大海掃完了院子,從外麵抱回一捆柴禾,他蹲在灶台前麵,抓起一把,送進灶堂裏麵,又從衣兜裏麵掏出一盒火柴,刺啦一聲劃著,小心翼翼地把柴禾點燃,默不作聲地做起飯來。

    胡冬雪聽見廚房的聲音,撩開窗簾向外望去,她出乎意料地驚奇。爸爸在家裏從來不做家務,即使媽媽活著的時候,爸爸也是十指不沾灶台,今天他竟然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竟然親自到廚房裏麵燒水做飯,真是改了門風。在這個世界上,不是男人拯救女人,就是女人改變男人。大都是周瑜打黃蓋,願打願挨,無需別人明白。

    不過,還有令胡冬雪更為惱怒的事情。胡冬雪見爸爸起來做飯,心裏非常難過,她急忙穿好衣服,從暖閣裏麵走了出來,蹲在灶台前給爸爸打下,父女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正忙著,屋門開了,她看見那個睡醒了的女人,披頭散發地把媽媽生前所有的衣物,都從xiāng zǐ裏麵翻了出來,擺在裏屋門口,大有掃地出門的意思。她真想衝進屋裏扇她兩個耳光。可是,當他看見爸爸那副近乎可憐的眼神時,她又軟了下來。

    她把心的怒火,慢慢地壓了下去。她氣衝衝地走進屋裏,彎下腰來,把媽媽的那些東西,一件一件地疊整齊,再打成大大小小的包裹,搬到暖閣裏麵,堆在一個牆角,再用一個很大的花格子床單蒙在上麵。她不想讓那個不幹不淨的女人,再動媽媽的東西,害怕她的髒了媽媽的靈魂。

    她把東西放好後,冷冷地走出暖閣,用將裏屋的門咣當一聲,使勁地關上,大有向女人示威和挑釁的意思。她這回算是豁出去了,如果裏麵的女人再得寸進尺往前趕的話,她一定出相迎,不能就這麽便宜她。如果,她再這麽折騰下去,胡冬雪一定不會再容忍下去。

    冬梅被搬東西的聲音驚醒之後,她睜著惺忪的眼睛,向胡冬雪問明了情況,起身就要去找女人評理,卻被胡冬雪一把拉住,示意她不要前去評理。她算看出來了,這個女人是爸爸從外麵領回來的,如果她倆有什麽不好的舉動,爸爸絕不會偏袒自己。說不定爸爸還會和那個女人站在一起,和她倆對立。

    女人把胡冬雪媽媽的衣物全部清理後,就倚著裏屋的南牆坐在炕沿上,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幹什麽,凡是屋子裏麵的東西,她看著都礙眼。她坐在那裏,擺出一副傲慢的姿態,不停地環視這裏的一切,看看還有讓自己不滿意的地方,好親將它拾掇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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