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節 明目張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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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胡冬雪見女人那副氣勢洶洶的架勢,似乎屋子裏麵的東西全都跟她作對。如果不馬上鏟除異己,絕不肯罷休的樣子,她張大嘴巴驚愕了,心想:“這個野女人,是不是太霸道了。她年紀輕輕,不懂得人情世故也就算了,居然還不依不饒地趕盡殺絕,確實有點兒過分!如果再這麽下去的話,這個家一定會被她鬧成一鍋粥。”

    胡冬雪徹底心寒了。窗外的冷風,瞬息躥過窗前,響起陣陣愴然的悲鳴。屋簷下麵一陣緊似一陣的嗚嗚聲,長長的嘶鳴著,像是發泄命運不公的嚎叫,聲聲撞擊著胡冬雪的心髒。

    胡冬雪氣得臉色鐵青,渾身發抖,她大口喘著粗氣,恨不得一拳將房間裏麵所有的東西,全部砸爛,麵對這樣的無奈,胡冬雪還是冷靜下來。她憤怒的臉上,沒有一滴眼淚,她的心也跟著屋子裏麵的聲音,不停地顫抖起來。

    女人坐在炕沿上,不停地環視著這間屋子,當她把目光聚集在牆上的時候,兩隻眼睛又噴射出一道邪惡的光來。她甚至忘了自己一不值的身價,又開始囂張地製造sāo luàn。這間屋子暫時還不屬於她,她這樣做是不是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胡冬雪這樣想著,眼睛跟著女人的向牆上看去。

    那是一件棉服,洗得刷白,胡冬雪已經穿兩年了,女人伸過去,肆無忌憚地把它從牆上的衣掛上麵,一把扯了下來,就要往外扔,幸虧被胡冬雪及時看見,不然,好端端的一件衣服,在她裏瞬時就變成垃圾了。一股熱血,撞上腦門,胡冬雪簡直都要氣暈。

    女人把這件衣服拿在裏,連想都沒想,推開房門就要往外扔,胡冬雪實在控製不住情緒,一把扯過她裏的衣服,麵對她得寸進尺的挑釁,非常生氣,她用指著這個女人的鼻子,大聲地喊道:“住,趕快把你的髒拿開,這衣服是我的,這個家也是我的家,請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把我媽媽的東西扔出來也就算了,誰讓你扔我的東西?請你以後自重點兒,管住自己的腳!別以為沒媽的孩子都軟弱可欺!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胡冬雪就差罵她是破爛貨了。她心想,反正這個女人也不要臉,不給她兩句挫挫她,她還以為自己是慈禧太後呢!

    聽見胡冬雪的喊聲,女人一愣,沒想到這個柔弱的小女孩這麽厲害。她稍稍有些收斂,覺得自己確實做得不對,但她卻強詞奪理地狡辯說“你看你這孩子,咋這麽沒有禮貌,就算你們不管我叫媽,也不用給我甩臉子看啊?”女人振振有詞兒地說。胡冬雪一看她那副德行,就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胡冬雪心想,這人也太可笑了。自己剛剛做了壞事,還要裝好人,好像今天早上的這件事情,她都做對了,別人連看看都錯了,更不該插嘴過問了。她這人,真是不可理喻。

    “跟你這種人講禮貌,真是笑話。不好意思問一句,你知道什麽叫禮貌嗎?像你這種隨隨便便就跟男人回家的人,也配用禮貌二字!你省省吧,你連自己親生的兒子都不管,還跑到我家來給我們當媽!我呸!喜鵲難奪鳳凰窩,我媽是沒有了,就是管村裏的傻子叫媽,也不能管你這樣的人叫媽。你算什麽東西,不過就是大街上走東家,躥西家,貓洞來,狗洞去的站街女。你想得倒挺美的,誰要是管你這樣的人叫聲媽,嘴巴都能惡心出疥瘡來!”一時氣急,胡冬雪不知道心頭有多大的怨恨,她居然脫口溜達出來這麽多尖酸刻薄的話來。

    聽了胡冬雪的一番搶白,女人當時一愣,她被胡冬雪的幾句話噎住了,這些罵人都不吐髒字的話,把女人虎得半天沒有回過神來。胡冬雪見她沒有反應,相信她也說不出個子醜卯酉,使勁一抓,沒有好氣地奪回了自己的衣服。女人也不反抗,她把嘴尷尬地一撇,以一個女主人的身份,使勁地關上房門進屋,腦袋朝裏,屁股朝外,一哼不哼地躺在炕頭上,把被子往頭上一蒙,再也沒有出來。

    “她算什麽東西?跑我家來興風作浪?還跟我們吹胡子瞪眼睛叫板,她腦子該不會是進水了吧?姐,我一會兒就把她趕出去!”冬梅叉著腰氣呼呼地說,“姐,她把咱媽的東西,都給扔出來了,以後,還不得把咱倆也掃地出門啊。我們又不欠她什麽,跑到家裏來欺負沒媽的孩子,她到底還想不想讓人活命了。”冬梅攥著拳頭,兩眼氣出淚水,她站在外屋裏,急得直打轉轉。

    “跟她一般見識幹嘛!這家裏不還有咱爸嗎?”胡冬雪小聲地勸著冬梅,她似乎對爸爸還沒有那麽多的失望。剛才罵了女人一頓,也算解了一時之氣。

    可是毛驢在人家槽頭拴著,爸爸被這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他才顧不得兩個女人是何感受呢。他真就應了那句:有後媽就有後爹的說辭。

    “那咱倆現在怎麽辦?咱倆總不能天天待在家裏受她的窩囊氣吧!你說說咱爸也是,他無緣無故把這個女人領回家,事先也應該跟咱倆說一聲啊。你看現在,他們在一起剛剛過了一夜,就給咱倆來個下馬威,以後時間長了,還不得把咱倆清身出戶啊!”冬梅說的確實在理,如果這個女人是個好人的話,明媒正娶多好,她也不用這麽著急和胡大海同居啊。

    “喜鵲難奪鳳凰窩,她算那個林子的鳥兒,居然跑到這裏借窩下蛋。”看著這個女人橫蠻不講理的樣子,冬梅小聲地嘟囔著,可惜,爸爸決定的事情,她們姐倆也不好反對呀,隻有忍氣吞聲,打掉牙齒往肚子裏麵咽了。二加六說得對,這是爸爸的私事,爸爸有爸爸的生活方式,他找什麽人過日子,跟自己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更別說在前麵當道了。再說,就這樣的家庭,能有個人登門上戶主動來找他過日子,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總不能因為自己的看不敢,而壞了爸爸的好事吧!

    胡冬雪前思後想了好半天,又給冬梅上了一堂政治課,前前後後細致認真地開導了一番。

    這時,院子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早起的人們,又開始忙碌起來,胡冬雪的心裏頓時打開了一扇窗,她推開房門,一縷陽光照了進來,將屋子裏麵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金色,像明媚晴朗的日子,可惜,從此以後,永遠都不會再有了。

    胡冬雪收拾完那些亂八糟的東西,和冬梅躲進外麵的屋子裏。“姐,你說這個女的,是不是在騙爸爸?你看她那樣,就不像是正經過日子的人。好像她在咱們家裏也待不多長時間,我看過不了多久也得跑。”冬梅趴在炕頭上,撅著嘴巴,心事忡忡地說。

    “這也說不準,興許人家是來過日子的呢!你這話隻能在家裏跟姐姐說,在外麵可不能亂說。人嘴兩扇皮,傳來傳去的,村裏人都沒有準話,萬一傳到這個女人的耳朵裏,咱倆的麻煩可就大了。你看看,爸爸處處都讓著她,寵著她,他現在已經不是咱的爸爸了,你還是好好想想,開學的時候,跟姐姐走吧!”胡冬雪給冬梅使了個眼色,叫她小聲點兒說話。冬梅點了一下頭,默默地歎了一口氣,再也沒有說話。她把眼淚咽在了心裏,突然感覺自己已經長大了。

    她們一直待在外屋,直到胡大海叫她倆出來吃飯,她們才很不開心地走了出來。

    吃飯的時候,胡冬雪把飯菜都一一地擺在桌子上麵,一張桌子坐了四個人,八個心眼,都自己顧著自己的心事。

    麵對這個女人的胡來,胡冬雪和mèi mèi好像當頭挨了一棒。村裏有人說過:大街上跑得風流女,家裏藏個養漢精。胡冬雪還真是沒有想到,一個半路撿回來的女人,都能被爸爸舉到頭頂上寵著。爸爸在吃飯的時候,又給女人夾菜,又給女人盛飯,非常的虔誠,仿佛他的眼睛裏,裝的都是這個女人。這沒名沒份,沒有一紙婚約的女人,在這間窮屋子裏麵,到底能堅持多久?胡冬雪看看女人,又看看爸爸,感到非常難過。

    女人的突然到來,讓胡冬雪寢食難安。她像家裏安的一枚*,隨時都有爆發戰爭的可能。為了防患以為然,胡冬雪和冬梅每天夜裏都商量著,怎樣防備女人對她倆潛移默化的傷害。

    這個女人給胡冬雪最初的印象就不太好,接觸幾天之後,她忽然覺得她更像是一個賊,她不但偷走了她爸爸的心,對她家的那些僅有的家財也虎視眈眈,她毫無征兆地來到這樣的一個已經不幸的家裏來興風作浪,是不是有點兒陰損呢?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胡冬雪就會坐在窗前這樣想著,她心裏不禁酸酸的,眼淚在眼眶直打轉轉,又強硬地被咽了回去。

    沒有分利,不起大五更。臘月二十五那天早上,天還沒亮,裏屋的燈出奇地亮了。被驚醒的胡冬雪拉開窗簾,向外一看,女人笑嘻嘻地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感覺是去廚房做飯。這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有人起早給自己做飯吃,胡冬雪反倒有點兒不太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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