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節 事有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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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正月十五那天,大病初愈的胡大海像往常一樣,背著晃晃蕩蕩地走出了家門。因為身體太虛弱,他往前走幾步就停下來喘口氣。他站在胡同裏麵,仰麵看著逐漸晴暖的天空,雙腿一陣哆嗦。他那長長滿胡茬子的臉上,顯得那樣的蒼白和憔悴,他完全像個未老先衰的老頭,在風不停地顫抖。

    他慢慢地走出了胡同,直接去了彩站。出了正月,就是二月。月一過,就要開犁種地了,他竟然財迷心竅地想要到彩站那裏碰碰運氣。他好長時間沒去摸彩票了,今天也想試試氣,最近幾天的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有所好轉,就想出來走走,可是一出院門,他就想去彩站,說不定一張彩票就能發一筆大財,就能幫他解決很多問題呢!

    他心裏這樣想著,腳後跟也跟著激動,於是他快步往前走,出了胡同,他拐了幾個彎,就進了彩站。他這人,總是喜歡自作聰明,然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女人的莫名離開離開,無疑是雪上加霜。她讓這個本來就很不幸的家庭,又蒙上了一層黯淡的陰影。他胡大海能有今天,不得不說完全是拜二加六所賜。

    他來到彩站以後,就見到了那些彩友。大家把他圍在間,都替他氣不公。大家忿忿地替他出謀劃策。有的說去法院告她,有的說去家裏找她,還有的說人都找不著,幹脆拉倒吧,權當自己做了一場噩夢……眾說紛紜,他們幾乎想遍了各種辦法,找到那個可惡的女人。可是,世界之大,他要想找到那個女人,憑借自己的本事,談何容易。

    胡大海買完彩票以後,沒有在那裏過久地逗留。他從彩站回來後,盤腿坐在炕頭上,他不再看d的走勢圖,而是把女人的留下的一些diàn huà號碼,全都從角落裏麵翻了出來,然後按照上麵的號碼,一一打通了diàn huà。他想利用這些diàn huà號碼,查到女人的去處。

    diàn huà打通後,接diàn huà的人,大都是些個酒色之徒,沒有一個是正經人。胡大海挨個詢問之後,都說沒見過這個女人。看來這個下落不明的女人,短時間內是不會露麵了。胡大海不禁心灰意冷,一頭躺在炕頭上,半天沒有起來。他躺在那裏,雙拳緊握,兩眼散發著咄咄逼人的怒火。可是,他光生氣有什麽用,即便是他已經找到了那個女人,錢也追不回來了,到頭來,還不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嗎!

    可胡大海還是不太死心,他掐指算了一下,這個歹毒的女人在這個家裏連半個月都沒待上,除了留下可恨的咒罵聲,她什麽都沒留下,就連洗衣裏麵掉下的五角錢yìng bì,她都沒有留下。

    這種明目張膽的花心騙子,太猖狂了。要不是自己當時貪戀女色,也不會吃這麽大的虧,他當時怎麽就被這樣的女人哄得滴溜溜亂轉呢!一個巴掌拍不響,他可倒好,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顧,把兜裏的錢如數交給了人家,即使是上當受騙,也實屬活該。

    胡大海並不心疼別的,女人拐走的萬元錢,可是他家一年的救命錢啊!他後悔,他惱恨,他這場病好了以後,他變本加厲地喝酒,這真是官升脾氣長啊!可那又有什麽用呢?他總不能撒下天羅地網去海底撈針吧,再說他也沒那個本事,就算他找到了那個女人,人家不跟他回到這個家裏,他又能怎麽樣呢?況且人家在這沒名沒分的,誰願意跟著一個不靠譜的男人過下半輩子呢!

    看來胡大海隻能是打牙往肚子裏咽了。不過胡大海並不想聽天由命,他雖然自由放任沒有責任心,他也想找到這個女人後,和她說個清楚,再做個徹底的了斷。

    聰明反被聰明誤,胡大海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他的腦袋還真是塊頑固不化的榆木疙瘩!這個女人指不定騙了多少男人的錢財,她要是能讓你找到,還用得著不辭而別嗎?

    為了得到女人的下落,胡大海的身體稍稍好了一點兒,他就發瘋地背著胡冬雪和冬梅姐妹兩個,到處去找那個女人。十五那天早上,他一個人去了城裏,他在城裏找遍了大街小巷的旮旯胡同,都沒見到半個人影,他還是不死心,他跑到二加六的家裏一問,二加六也不知道這個女人的來路。

    二加六隻是輕描淡寫地告訴他,她就知道這個女人是從家裏偷著跑出來的,因為沒有地方去住,才把她介紹給了胡大海,其餘她什麽都不知道。二加六也沒想到她竟然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要知道她不會安分守己地跟胡大海過日子,她說死也不會把這個女人引進村裏送給胡大海了。

    這個女人,實在可惡,她怎麽就拿了人家的錢財消失了呢。聽了二加六的再巧辯,他胡大海隻好默認倒黴了。不過,他還是不想就這麽不清不白地上當受騙,隻要自己還有口氣,就一定想辦法找到那個黑心的女人。

    那天晚上,胡大海在城裏的一個小酒館裏喝得酩酊大醉。他從酒店裏麵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從城裏頂著滿天的風霜,一直走著回到家裏。胡大海進門後,一頭紮到炕頭上,連衣服都不脫,就睡著了。胡冬雪和mèi mèi見了,誰也不敢上前去勸,她們兩個都害怕爸爸急紅眼了,趁著酒勁兒,挨個打自己。胡冬雪沒有想到爸爸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想勸他,卻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胡冬雪默默地為媽媽鳴不平,媽媽被害的時候,她也沒看見爸爸這麽傷心過。現在媽媽沒了,弟弟mèi mèi們也走了,自己在外麵打工上學,他到底關心過誰呢?他現在居然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也不知道是衝了哪門子的邪氣。家裏的活,他無心去幹,胡冬雪見他整日這樣鬧心,也就任由他去。

    今年的這個春節,家家戶戶都貼春聯,放鞭炮,胡冬雪的家卻冷冷清清,一片蕭條,聽著村裏的鞭炮聲,她家卻沒有一點兒過年的意思。整個正月,胡冬雪和mèi mèi都在家裏忙著切酸菜,栽青蔥。江焱的爸爸,派車兩天來取一趟。因為家裏的酸菜口感好,很多客人都喜歡吃,江焱的爸爸他還特意在城裏聯係了幾家包辦酒席的餐,讓胡冬雪家常年gòng yīng酸菜和青蔥。

    家裏的酸菜漸漸地撈空了,胡冬雪就到村子裏麵去收購。盆栽的青蔥,拔光了,她也到村裏去收幹蔥,拿回來繼續栽到盆子裏麵,不出半個月,就能變成花花綠綠的鈔票。鄰居孫二媳婦偶爾也過來幫忙,在大家的幫助下,她家的這個正月總算安然無恙地熬了過去。

    開學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胡冬雪突然有一種棄學的念頭。她心裏突然有個想法,要是在家裏辦個酸菜加工廠,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不但能賺錢,也能照顧mèi mèi。可是她想來想去,還是拿不定主意,她考慮再,決定進城去找江焱的爸爸,讓他幫忙出出主意。

    第二天早飯後,她拿起,撥通了小林子的diàn huà號碼。“林子,忙嗎?”她的話音剛落,那邊馬上回應:“不忙,不忙!冬雪,你有什麽事兒嗎?我馬上過去!”小林子爽快地答應著,大有挺身而出的意思,話語裏一點兒也不含糊。

    “我今天進城有點兒事兒,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帶我去唄!”胡冬雪客客氣氣地說。她以前從來沒有求過小林子,今天可不一樣,她把以前對小林子的那些偏見,全都一筆勾銷,因為,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小林子總是默默地為自己排憂解難。

    “好嘞,你在家裏等我,我現在就出發,馬上就到!”

    胡冬雪撂下裏的diàn huà,把它放進背包裏麵,跑到屋子裏麵照了照鏡子,然後走出院子,往胡同西麵走去。她走出胡同,站在村頭的那棵老榆樹下麵,望著通往山下的大道,默默地等著小林子。

    不一會兒,小林子騎著摩托車就趕了過來。他把摩托車停在胡冬雪旁邊,單腳支地,微笑著說:“冬雪,咱們走吧!”說著,他把一個安全帽遞給了胡冬雪。

    胡冬雪接過安全帽,罩在頭上。這個安全帽好大啊,把她的半個臉都遮住了。胡冬雪坐上了摩托車,小林子一踩油門,那台摩托車穩穩地開了出去。他們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小林子駕駛著摩托車,突然打破了這安靜的氣氛,他大聲地問道:

    “冬雪,這都快開學了,你不在家裏收拾東西,進城幹嘛?”

    “我以後不想去上學了,我看蔬菜這個行業挺好,我想在家裏開一個酸菜加工廠,以後就做蔬菜的買賣。我今天去城裏去找江焱的爸爸,看看這件事情到底該怎麽做?”胡冬雪毫無糾結地說道。

    “什麽?胡大雪,你學習那麽好,不在學校裏好好讀書,卻在家裏幹什麽蔬菜加工廠?你以為這是玩笑呢?不你腦袋好使的人多了去了,多少人想發這樣的洋財都沒成功,就你一個小姑娘,竟然膽大包天敢做這樣的大事兒,切!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我看你是不是瘋了?我看咱們還是回家別去了,我可不能助紂為孽!”胡冬雪的話,讓小林子極為震驚,他馬上把摩托車停了下來。

    “喂!我根本就不是開玩笑!我家現在都這樣了,我哪有什麽心情開玩笑啊!你看,學校馬上就要開學了。我走了,家裏怎麽辦?我爸爸整天東遊西逛,什麽活都不幹。冬梅一個人在家裏,她一個女孩子,你說我能放心上學嗎?所以,我在家裏開個酸菜加工廠,一邊照顧mèi mèi,一邊照顧這個家,不是挺好嗎?我總不能見他們這樣,裝作什麽都看不見吧?”胡冬雪激動地說,她的眼裏又裝滿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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