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關巧遇 寒夜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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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雲的故事勝過世上任何秘密,可惜煞寧兒隻說了一半。老實說這次來見煞寧兒,收獲大大超出預期,在不經意間很多之前不明白的事情迎刃而解。李香書的野心他從未預料,不能不說李香書華麗的外貌為他贏得不少信任,沒有人願意相信向他那樣長得一表人才的人竟是個偽君子,就是因為這樣,世人對他更少了幾分戒備之心。其實認真說起了不足為奇,人人都說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險,男人何嚐不是?歸根結底“美人計”一詞就能解釋一切。好在俠女阿雲的故事及時添補嚴灼心心中的遺憾,自古邪不勝正,也許冥冥中自有注定,上天正是用阿雲這樣傳奇的女子讓人在絕望是看到一絲曙光,告訴人們英雄永駐,浩然天地,正氣長存。

    阿雲的俠骨柔情固然讓人敬佩,煞寧兒和那些數百年來看守阿雲靈位的人同樣讓人肅然起敬。江湖中人信義為先,守信重諾一擲千金,敢為知己者死;忠孝仁義,知廉恥而守本分,不忘本敬重祖先,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煞寧兒默默無聞,做的卻是令人敬重之事,身為男兒嚴灼心自歎不如。

    煞寧兒神出鬼沒,嚴灼心早就習以為常。一覺醒來,阿彩正好推開門走進來。二人相見格外驚喜,嚴灼心穿戴整齊迎上去扶著她問道:“阿彩你好嗎?煞寧兒有沒有給你解藥?”

    阿彩萬分高興道:“多謝公子關心,阿彩很好。”說著一頭紮進嚴灼心懷裏。

    平日裏阿彩和他如此親密他不覺得怎麽樣,今日卻有些手足無措。嚴灼心將她推開道:“好了阿彩,我來問你,煞寧兒她人呢?”

    阿彩搖搖頭,嚴灼心好生失望,他還想聽聽關於阿雲接下來的故事。阿彩見他臉上帶著憂傷之色,輕聲道:“她放我走,讓你拿到洛河圖以後再回來和她換解藥。”

    嚴灼心原以為煞寧兒好心將她放了,沒想到......他歎一聲問道:“她又給你下了毒?”

    阿彩點點頭,不等嚴灼心說話她並搶著道:“公子你不用為我擔心,隻要能跟著你,阿彩什麽都不怕。”阿彩臉一紅低下頭。嚴灼心見她滿臉通紅,不禁有些內疚,也許是他讓阿彩產生誤會。阿彩接著道:“她還說,如果公子你想聽阿雲的故事,等她拿到洛河圖,她就原原本本說給你聽。”

    嚴灼心無奈的一笑,看來自己的心思都讓煞寧兒猜得一清二楚。既然如此,是該離開的時候了,嚴灼心道:“阿彩,我要出關,你......”

    阿彩打斷他笑道:“那好,我這就去給公子準備路上的幹糧,公子到哪阿彩就跟到哪。”她轉身高高興興的走出去。江湖險惡,嚴灼心本想讓她留在桃花林,等拿到洛河圖再來接她,沒想到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被阿彩搶先,到嘴邊的話隻好咽回去。阿彩跨出門檻離去,她的背影那麽熟悉,嚴灼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見過,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好在阿彩不是個會製造麻煩的人,有她跟著,漫漫長路不會顯得孤獨。快馬加鞭,兩天後的傍晚又到玉門關,出關之後是大漠荒涼之地,此時寒意漸起天色已經不早,今夜就在玉門關過夜,等明日天亮再走。二人牽馬走在街上邊走邊聊,走著走著,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嚴灼心轉頭望去,一切平靜無常,邁開腳步,那種感覺又湧上心頭。嚴灼心急中生智,拉著阿彩進入一條沒人的小巷,穿過小巷,前麵有棵胡楊樹,將馬匹留在樹下,嚴灼心拉著阿彩施展輕功一躍而起藏在胡楊樹上,想瞧瞧是什麽人在跟蹤她們。

    兩個身材瘦弱,女扮男妝持劍的年輕女子迅速追上來,隻見嚴灼心、阿彩的馬匹留在樹下,卻不見人的影子,並四處張望,尋找二人的蹤跡。原來是花葉、花胚,她們跟蹤自己幹嘛?嚴灼心“哎”一聲道:“在這裏呢。”

    花葉、花胚剛一抬頭,嚴灼心和阿彩從樹上跳下來。二人歡喜萬分拱手齊聲道:“公子。”

    嚴灼心鬆了口氣問道:“聽說你們留守長安,怎麽到這來了?”

    兩人相互看一眼皺起眉頭,花葉答道:“我們擔心花姐姐的安危,特意趕來幫忙。”說完表情嚴肅起來道:“對了公子,辛捷楚、小鯉魚和楊公子也來了,她們眼下也在玉門關。”她們來幹嘛?話雖如此,久別重逢,嚴灼心心中說不出有幾分迫切。花葉愁上眉頭頭道:“可是......”

    花胚、花葉臉色難看,難道出了什麽事?嚴灼心焦急的問道:“可是什麽?”

    花胚道:“她們被白無常抓走了。”

    笑裏藏刀白無常,此人貪杯好色,他洛英山莊第一高手,武功與洛樹雲不相上下,辛捷楚、楊少誠和小鯉魚落到他手中不免讓人擔憂。不等嚴灼心開口,花葉追著道:“公子,見到你就好了,你一定要想辦法救她們。”

    人是一定要救的,隻是憑自己的武功根本是不是白無常的對手。嚴灼心想了想道:“你們白無常把她們抓到哪去了嗎?”

    二人點點頭,花胚道:“白無常在城外一座破廟落腳,她們一定是被抓到哪裏去了,出城往西走不到一裏就能找到她們。”

    嚴灼心點點頭道:“那好,你們在城裏等我,我去救人。”

    二人知道白無常武功了得,二人擔憂的看著嚴灼心,花葉道:“白無常武功深不可測,公子,我們和一起去吧。”

    沒有把握的事嚴灼心自然不會做,他一笑道:“還是我自己去吧,對付白無常我自有辦法,你們幫我照顧阿彩。”說完跨上馬離去。

    天色朦朦朧朧,眼瞧著天就快黑了,玉門關外的荒原中出現一絲火光,與關上的火龍遙相輝映。那是座年代久遠的廟宇,滄海桑田世事變遷,那裏早就沒有香火延續,隻留下廟的建築在風沙中孤獨挺立。

    寒夜難熬,十餘個洛英山莊弟子點起火堆準備過夜,辛捷楚、楊少誠、小鯉魚三人被人點了穴受製於人靠在跑廟正殿的牆角上彈動不得,一個生得喜氣洋洋,隨時笑嗬嗬的胖子來回在她們身邊徘徊,兩個眼珠子不老實的一直朝辛捷楚和小鯉魚身上看。世上哪個男人見到漂亮女人不想多看幾眼?辛捷楚才懶得理他,他愛看就讓他看唄,小鯉魚卻被他看得渾身直哆嗦。

    此人是白無常,他時時刻刻都是這副笑嗬嗬的模樣,顯得和氣老實,不明情由的人往往容易上他當,笑裏藏刀果真名不虛傳。洛河圖的下落即將浮出水麵,白無常出現在關外絕非偶然,他奉洛樹雲之命來把洛河圖帶回洛英山莊,自然要盡力而為。

    今日在玉門關遇上,也算是他鄉遇故知,白無常的名聲不太好,不過他畢竟是洛英山莊的人,洛樹雲是楊少誠的姑父,況且楊少誠早就和白無常相識,想來白無常不會對她們怎麽樣。白無常相邀同行,楊少誠一口並答應了,他哪知道姓白的包藏禍心,乘三人不備將三人製住,這下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追悔莫及。

    美人在眼前卻不能碰豈不是不懂憐香惜玉,白無常心癢難耐想了半天自言自語道:“到手的美人哪有不碰道理。”他打定主意慢慢走向辛捷楚笑道:“辛老板真是世上難得一見的尤物,我白無常憐香惜玉,今天就要嚐嚐辛老板身上的味道......”說著就撲上去。

    此人無恥之極,辛捷楚卻絲毫不著急,微笑著道:“白無常,你是不是忘了江湖中人叫什麽?”

    白無常的雙手還沒碰到辛捷楚就停住,辛蜘蛛三個字讓他心中砰砰一跳,又想了想把手縮了回來,嗬嗬一聲道:“辛老板,白某剛才隻不過想和你開個玩笑,你別往心裏去。”

    他從辛捷楚身邊走開來到小鯉魚身邊,小鯉魚嚇得臉色蒼白喝道:“你想幹什麽?”

    白無常道:“小姑娘長得水靈,我白無常就喜歡你這樣的。”

    楊少誠大急罵道:“白無常,你不要太過分了,你敢碰她我和你沒完。”

    白無常正在興頭上,楊少誠一句話讓他有些畏首畏尾,一擺手對楊少誠道:“楊公子,白某就這點愛好,天涯何處無芳草,這小姑娘你先借我玩兩天,回頭我還你十個比她更漂亮的你看如何?”

    小鯉魚束手無策含淚看著楊少誠,就怕楊少誠把她給出賣了。楊少誠喝道:“姓白的,誰像你一樣不知廉恥。”

    白無常道:“楊公子,你要是這樣說那白某隻好得罪了,到嘴邊的肥肉白某沒有不下口的道理你說是吧?何況你現在落到我的手上,你能把我怎麽樣?”白無常不理會楊少誠,並伸手去碰小鯉魚的臉。

    小鯉魚著急得大哭出來,辛捷楚心痛不已,咬牙喝道:“姓白的,小鯉魚是楊少誠沒有過門的妻子,朋友妻不可欺,要是讓洛樹雲知道你碰了她,恐怕你不好交代,有本事衝我來。”

    白無常向楊少誠望去,愣了愣笑道:“楊公子你怎麽不早說呢?”他接著道:“不過既然還沒過門,就不是楊公子的妻子,兄弟我隻好得罪了。”他抱起小鯉魚往另一個房間走。

    剛邁開腳步,隻聽到鋪一聲響,四個洛英山莊弟子飛進破廟中倒在跟前,針英和啟莊持劍攔住去路,啟莊喝道:“白無常,把人放下。”

    白無常笑著道:“辛老板碰不得,這個小姑娘是楊公子的妻子也碰不得,正好就有兩個美人送上門來,白某真是豔福不淺,那白某就不客氣了。”白無常將小鯉魚一推,小鯉魚倒在楊少誠身邊,一轉眼白無常揮掌撲向針英、啟莊二人。

    破廟中頓時刀光劍影,鬥得昏天暗地。白無常固然武功了得,他能勝得了針英、啟莊其中一人,卻未必勝得了二人聯手。針、茶、織、劍名動天下,白無常是聽說過的,但從未見過她們的樣貌,自然不認識眼前這兩人。他以為針英、啟莊不過是尋常江湖女子不足為慮,要是出手過重打傷了二人,這麽漂亮的姑娘豈不可惜,因此隻用了三分功力,哪知剛一交手並知道二人的厲害,一時大意,兩把鐵劍從肩上擦過,疼得他“呀呀”直叫,頓時鮮血直流。

    針英、啟莊手持長劍一左一右與白無常對峙開來,白無常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敢有半分大意。肩上的劍傷隱隱作痛,白無常怒火中燒喝道:“你們是什麽人?報上名來。”

    針英道:“連綠竹山莊你也敢得罪,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綠竹山莊當中有此等功力,又這般年紀的隻能是針、茶、織、劍其中之人。盡管對方是厲害的的角色,白無常絲毫不懼,剛才的一劍之仇不能不報,三人並又陷入苦戰。

    決戰正酣,嚴灼心闖進來,辛捷楚三人見到他大喜過望,這下子總算不用再看白無常那張肮髒的臉。乘針英、啟莊和白無常拚鬥無暇顧及他之時,嚴灼心溜到牆角一一為三人解開穴道。小鯉魚受了委屈,一頭紮進嚴灼心懷裏哭著道:“大哥,我終於見到你了......”

    小鯉魚的哭聲讓人心痛,嚴灼心摟著她安慰道:“是大哥不好,讓你受了委屈,我向你道歉。”

    小鯉魚哭得更傷心,楊少誠站起來愧疚的道:“都是我太大意,我哪知道白無常這麽無恥。”都這種時候,他還說這種話,小鯉魚氣不打一處來,從嚴灼心懷裏離開,轉身“啪”一巴掌狠狠打在楊少誠臉上。楊少誠一臉疑惑,蒙著臉問道:“我說錯什麽了嗎?你打我幹嘛?”

    小鯉魚怒氣一點沒有消大聲道:“不打你打誰?”

    辛捷楚一樣一肚子的氣,她走到三人身邊幫腔道:“江湖險惡,楊公子,這些年你是怎麽行走江湖的?我看你就是豬腦子,今天幸好小鯉魚沒有什麽閃失,要不然我跟你沒完。”楊少誠後悔不該輕信於人,把頭低下啞口無言。

    廟裏地方太小束手束腳,針英、啟莊縱身從門口竄出去,一陣狂風席卷而過,擋在門口的洛英山莊弟子倒成一片。白無常緊跟不舍追出去,針英、啟莊眼急手快,一招回馬槍,兩把鐵劍直刺白無常胸口,三人在院子裏又扭打在一起。嚴灼心四人跟出去一看,隻見洛英山莊那些嘍囉們拔劍將三人圍在中間,卻又怕被三人誤傷不敢動手,再看三人都已使出上乘武功,白無常果然了得,針英、啟莊聯手卻勝不了他,反而落於下風。

    如此硬拚下去必定有人受傷,嚴灼心站出去道:“白無常,你要是再不住手,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訴所有人。”此言果然奏效,白無常顯然十分在意,一時間有些慌亂。嚴灼心見縫插針“哎呀”一聲道:“白無常,你真不愧是江湖無賴什麽都不在乎......”

    武林中人誰沒有點見不得人的私事,有些秘密甚至能要人的命。白無常大急打斷嚴灼心的話罵道:“嚴灼心,你別得寸進尺。”他這一著急,招式之間破綻百出。針英、啟莊乘機全力反擊,白無常措手不及,提起功力一腳踩在地上向後滑去。一直退到破廟門口,白無常回頭死死看嚴灼心一眼,“哼”一聲推開擋在身後的洛英山莊弟子大步走出去。

    等人都走了以後,針英、啟莊收起劍走到嚴灼心等人身邊一抱手問候,嚴灼心等人紛紛對二人一拱手。針英道:“姓白的武功果然厲害,要不是嚴兄拿話擊他,我們還真不是他的對手。”接著對辛捷楚道:“辛老板,我們又見麵了。”

    想必她們是為夢雲而來,辛捷楚問道:“二位姑娘不是回綠竹山莊去了嗎?”

    二人相互看一眼,針英笑著答道:“上次幸虧有辛老板幫忙,我們原本是打算先回綠竹山莊向老夫人複命,可我們還沒有離開長安並接到老夫人的飛鴿傳書,老夫人讓我們務必找到三師妹帶她回去,我們姐妹束手無策,思來想去隻好來找嚴兄幫忙。”

    啟莊接上話道:“今日見辛老板、楊公子三位和白無常在一起,白無常此人行事不端,我們擔心三位有什麽不測,並暗中跟來瞧瞧,不想真被我們猜中。”聽聞此言,辛捷楚和小鯉魚把目光又投向楊少誠,想來此時二人餘怒並未全消。針英、啟莊輕輕一笑,啟莊對嚴灼心拱手道:“能在這裏遇上嚴兄那就太好了,省得我們大老遠跑到關外去,三師姐的事望嚴兄施以援手。”

    說起夢雲,嚴灼心表情嚴肅起來,針英見狀道:“嚴兄知道三師妹的下落?”

    嚴灼心點點頭,二人歡喜不矣。此刻天已經黑了,嚴灼心長歎一聲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再說吧。”

    嚴灼心固然知道夢雲的下落,可針英、啟莊要是知道夢雲的遭遇,隻怕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今日原本是相聚之喜,針英、啟莊的出現卻讓嚴灼心想起夢雲的遭遇以及李香書的陰謀,再好的心情也是悲涼的。嚴灼心長籲短歎一言不發,對辛捷楚也沒什麽關心的話,枉費辛捷楚千裏迢迢趕到關外來尋他,受到這般冷遇,辛捷楚心中甚是難受,一肚子的怨氣。酸楚之氣從嚴灼心和辛捷楚身上散發出來,讓其餘四人頗感尷尬,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不知道說什麽那就隻好什麽都不說,越是不說話氣氛越不對勁,眾人麵麵相噓,隻有嚴灼心安然不覺,然而誰又知道嚴灼心的苦衷。

    回到玉門關落腳的客棧,阿彩和花胚、花葉早就焦躁不安。見到嚴灼心等人平安回來,阿彩第一個迎上去,她眼裏沒有別人歡喜的對嚴灼心道:“公子,你終於回來了......”阿彩一顆心都在嚴灼心身上,起初並沒有看到辛捷楚,直到走到嚴灼心身邊時才注意到辛捷楚,一時手忙腳亂喃喃道:“辛姐姐......”她一邊說一邊低下頭。

    嚴灼心對她愛答不理,辛捷楚心中本就不快,再見到阿彩,免不了爭風吃醋,一時臉色陰沉十分難看。她狠狠看嚴灼心一眼“哼”一聲走到櫃台前大丟下一錠銀子要了間客房回房去。

    阿彩的舉動讓花胚、花葉十分意外,等辛捷楚回房後,二人一起拱手齊聲道:“公子。”嚴灼心對她們點點頭,再看辛捷楚三人平安回來,二人總算安心。

    這時,小鯉魚站出來走到嚴灼心麵前輕歎一聲道:“大哥,你去看看辛姐姐吧,她是帶著傷來找你的。”

    嚴灼心一聽心中一陣刺痛,這兩天他患得患失感慨萬千,他無心傷害辛捷楚,卻無意中讓她傷心,實在不應該把自己的煩惱強加在身邊的人身上,何況她們分別了那麽久剛見麵。可針英、啟莊是特意來找他打聽夢雲的消息,此時丟下她們不管有違待客之道,於是,嚴灼心轉頭朝二人望去。

    針英、啟莊豈是不懂兒女情長之人,針英一笑拱手道:“嚴兄你去吧,我們的事回頭再說。”如此,嚴灼心對二人一拱手追辛捷楚去,隻有阿彩愁上心頭。

    來到辛捷楚房門前敲敲門,不見辛捷楚來開門,嚴灼心輕聲道:“辛捷楚,是我。”

    話剛出口,隻聽辛捷楚罵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說完快滾,別來煩老娘。”

    碰一鼻子灰,嚴灼心不但不生氣,反而覺得有趣,他喜歡的就是辛捷楚身上這股潑辣的味道。就像小孩子過家家,辛捷楚的脾氣他知道,生再大的氣,軟磨硬泡一番,再哄她幾句自然就會雨過天晴。嚴灼心道:“你先開門,咋們進去再說。”

    老實說生氣歸生氣,她不會傻乎乎把嚴灼心推開。“咯吱”一聲,辛捷楚將門打開道:“說吧。”

    兩人雙目相對,嚴灼心說不出的歡喜,安靜片刻,嚴灼心回過神來關心的問道:“聽說你受傷了?”

    辛捷楚看著他目光中的溫柔,心裏的氣似乎所剩無幾,她不敢再看嚴灼心的眼睛,她才不會這麽輕而易舉讓他蒙混過關,並冷嘲熱諷挖苦道:“你還有閑心我的死活?”

    嚴灼心一笑道:“我們進去再說。”不等辛捷楚反應過來並從她身邊鑽過去,反手把門關上。

    辛捷楚“哎”一聲氣道:“老娘讓你進來了嗎?”

    嚴灼心嬉皮笑臉道:“辛老板,好歹我是個男人,你不至於讓我在那麽多人麵前丟人現眼吧?”嚴灼心一拱手道:“好了,現在要打要罵悉聽尊便。”嚴灼心的話既調皮又滿是溫柔,辛捷楚又是恨又是驚喜無可奈何。就這時,嚴灼心一臉正經道:“你怎麽到這來了?其實這段日子我最擔心的就是你。”

    辛捷楚“哼”一聲道:“嚴灼心,你說謊真是一點也不知道臉紅,我辛捷楚一項獨來獨往,還需要你來擔心嗎?”

    這種話一點沒有傷害嚴灼心,辛捷楚口上雖然這麽說,可她不是親自到關外來找他了嗎。嚴灼心答非所問道:“不久以前,我還特意讓易兄幫我去長安看看你,順便讓他告訴你不用為我擔心,關外路途遙遠,你來找我幹嘛?”

    此言到讓辛捷楚頗感安慰,她卻接著說風涼話道:“我可比不了阿彩。”

    嚴灼心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和阿彩之間......”

    男女之間的事往往越解釋越說不清楚,辛捷楚打斷他的話嗬嗬一聲道:“世上哪個男人不是吃著碗裏的想著鍋裏的?小公子嚴灼心風流成性,人家比我年輕漂亮,我誤會什麽了?”她壓低音量道:“到現在你才想起我來,早幹嘛去了?”

    嚴灼心長歎一聲道:“阿彩的事以後我再和你解釋,最近發生不少事,有些事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我不想讓你卷入武林爭鬥,像以前一樣再過打打殺殺的日子。”

    這般情意綿綿的話,辛捷楚怎能不留情,辛捷楚輕聲道:“自從白念生到長安找你那一天,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留在我身邊,這件事我是躲不開的。”她忍了忍道:“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小心李香書。”

    李香書的事是不久前從夢雲那裏得知的,辛捷楚是怎麽知道的?嚴灼心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辛捷楚回答道:“不久前針英、啟莊到長安找過我,聽說夢雲失蹤了,她們讓我幫忙找柳芯的下落,柳芯給了我一條手絹。”她拿出那條手絹遞上去,嚴灼心一看,手絹的材質非同一般,上麵的字跡確實是李香書的之手,他不明白的是單憑一條手絹,辛捷楚怎麽能斷定手絹與李香書有關。辛捷楚解釋道:“我手裏正好有副李香書的字,其實我隻是猜測這件事可能和李香書有關,李香書是你的結義兄弟,你那麽信任他,我擔心如果他想對你不利,你根本防不勝放,所以特意來提醒你。”

    就衝這份情義嚴灼心無以為報,他輕聲道:“夢雲還活著,不過她雙腿被廢,以後恐怕隻能坐在輪椅上,這件事我最近才知道,到現在我也不願相信李香書是這樣的人。”

    又是一個被男人拋棄的女子,不免讓人心痛,辛捷楚問道:“你見過夢雲?”嚴灼心點點頭。辛捷楚想了想又問道:“那洛河圖呢?你找到洛河圖了嗎?”

    洛河圖關乎生死,她不知道最好,嚴灼心道:“已經有眉目了。”二人心心相惜,輕談幾句又重歸於好,嚴灼心忽然抱起辛捷楚,此舉出乎辛捷楚的預料,嚴灼心笑道:“小別勝新婚,辛老板,如此良辰美景豈能錯過。”接著屋裏的蠟燭就滅了。

    第二天烏雲密布,天氣變得陰暗起來,老實說,寒冬十月前幾日的陽光燦爛已經是上天格外開恩。一早,嚴灼心和辛捷楚結伴從屋裏走出來,楊少誠等人已經在樓下等候,天氣寒冷,一幹人等要了些酒肉禦寒,見到她們和好如初,眾人不禁微微一笑,連阿彩也一樣,苦澀中帶著些許甜蜜的笑容。

    兩人來到楊少誠等人麵前,眾人紛紛站起來拱手問候。小鯉魚凍得捂著耳朵道:“真沒想到關外這麽冷,都快凍死我咯。”

    辛捷楚道:“這世上哪有什麽地方比呆在家裏更舒服?你是不是會後悔跟我到這來了?”

    小鯉魚笑道:“大哥和辛姐姐在哪裏,哪裏就是小鯉魚的家。”

    小姑娘的嘴真甜,逗得大家哈哈笑出來,花葉邊笑邊道:“依我看這話說的不對,應該是楊公子在哪,哪裏才是你的家才對。”這一起哄,氣氛更加歡快,小鯉魚羞得紅著臉低頭不說話,楊少誠七尺男兒也有不好意思的這時候。玩笑歸玩笑,花葉拱手道:“天這麽冷,公子,你和辛老板快坐下來吃點東西吧。”

    接下來還要趕路,不借著烈酒的酒勁怕是難以抵禦路上的寒風。二人剛坐下來,花葉、花胚並相互看一眼,花胚拱手道:“辛老板,上次的事是我們姐妹不對,還望你別往心裏去。”

    花葉、花胚如此通情達理,辛捷楚哪好意思再把那件事掛在心上。當天晚上關了她們一個整夜,讓她們挨了一頓寒風,此時想來未免太小肚雞腸,辛捷楚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如果你們不介意,以後我們就以姐妹相稱。”這樣一來皆大歡喜,眾人又一陣歡笑聲。

    這時候,嚴灼心打斷眾人的話道:“大鵬王給我留的時間所剩無幾,我要盡快趕到采石城,今日並出關。”天氣如此惡劣他還要出關,著實讓人意外。不等眾人回過神,嚴灼心接著道:“關外路途艱難,這次去采石城凶多吉少,楊兄,你和辛捷楚、小鯉魚還有阿彩就留在這裏等我,花葉、花胚陪我去采石城,幸運的話我一個月之內就回來。”

    辛捷楚等人一聽這話怎能安心,都到了玉門關,別想把她們拋下,辛捷楚道:“既然都到了這裏,我們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小鯉魚點點頭信誓旦旦道:“辛姐姐說的對,我們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小鯉魚不願留在玉門關,楊少誠也沒有理由留下,何況他此行還有別的目的。阿彩就更不會離開嚴灼心,隻不過在辛捷楚麵前她插不上話,幹脆什麽都不說。到了這種時候,就算趕她們走她們也不會走的,嚴灼心點點頭道:“那好,我們大家一起去采石城。”辛捷楚等人笑著點點頭,對所要麵對的一切表現出一種豁達的情懷。

    嚴灼心轉頭向針英、啟莊二人望去,針英拱手道:“我們出門時老夫人有交待,綠竹山莊絕不摻和洛河圖的事,所以......”她忍了忍道:“嚴兄,真是抱歉。”

    嚴灼心拱手笑道:“老夫人的規矩在下不敢壞,兩位想打聽夢雲的下落,實不相瞞,夢雲的下落我確實知道,幾天前我們剛見過麵,隻是......”他輕歎一聲道:“隻是她未必想見到兩位。”

    針英、啟莊不解的相互看一眼,啟莊道:“嚴兄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她們早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長痛不如短痛,嚴灼心輕聲道:“她受傷不輕,小腿上的骨頭都被人用內力震斷,我見到她的時候她隻能坐在輪椅上。”

    這話令在場所有人萬分驚訝,啟莊道:“三師姐深得老夫人真傳,誰能傷得了她?”

    嚴灼心輕輕道:“世上能傷人的除了刀劍,還有人心。”眾人不解其意,你看我我看你摸頭不著腦,於是,嚴灼心將夢雲的故事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

    說起往事,嚴灼心又氣又悔難平心中的苦楚,旁聽的針英、啟莊等人更是義憤填膺。聽嚴灼心講完,眾人目瞪口呆,心中激起驚濤駭浪一時難以平複。小鯉魚麵帶遺憾道:“李大哥他怎麽會是這樣的人?”就算嚴灼心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又怎麽讓她相信,焦急的問道:“大哥,你是不是弄錯了?”

    但願夢雲告訴他這些都不是真的,然而,自從洛河圖重現江湖,李香書就像個影子一樣有意無意圍著洛河圖轉,這怎麽解釋?他口口聲聲說尋找洛河圖的秘密是為了完成《武林通鑒》一書,的確是個很好的借口,可再好的借口終究掩蓋不了他是個偽君子的事實。世道紛亂,耳聽為虛眼見未必為實,人人都把光鮮亮麗的一麵給別人看,而隱藏陰暗的內心。記得小鯉魚曾說過,沒人知道李香書心裏想什麽,如今,她的話不就驗應了。

    嚴灼心感慨萬千沒有回答,辛捷楚卻吟誦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人往往容易被男人的外表所迷惑,柳芯給我那條手絹時,我想他一定對我隱瞞了很多事情。”

    辛捷楚從來沒有對別人說起過她來找嚴灼心的目的,聽她這一說才明白過來,小鯉魚和楊少誠相互看一眼,小鯉魚問道:“辛姐姐,這就是你來找大哥的原因?”

    楊少誠此時依然沒有轉過彎,不是因為他笨拙,是因為他是個堂堂正正的君子,沒有想過人心如此險惡。他一直苦苦查尋楊關山的秘密,從沒想過那個和楊關山接頭的人是李香書,他和李香書好歹朋友一場,世事難料讓他哭笑不得。不等辛捷楚回答,楊少誠問道:“這麽說你早就知道李香書的陰謀?”

    辛捷楚看小鯉魚和李香書一眼,又見針英、啟莊目光當中充滿疑惑,解釋道:“起初我隻是覺得手絹上的字跡很眼熟,對照李香書的字跡,我才開始懷疑他,李香書在江湖上有香書公子的美譽,何況他是大家的朋友,沒有真憑實據,我不敢妄下結論,以免有辱香書公子的名聲,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夢雲的失蹤和李香書有關,大家那麽信任他,我擔心被他利用,所以......”說到這辛捷楚停了下來。她想說什麽大家都明白,如今真相已然明了,這個故事聽得在場眾人心灰意冷,不禁黯然神傷。

    啟莊恨得咬牙切齒“啪”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來道:“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李香書好大的膽子,竟敢把手都伸到綠竹山莊來,綠竹山莊想要置身事外怕是不可能了。”她轉頭對針英道:“大師姐,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麽算了,要不然綠竹山莊的臉往哪擱?咋們要替三師姐談個公道。”

    李香書已經練成幻影神針的武功,綠竹山莊絕技外傳,未來的繼承人變成殘廢必為江湖恥笑。還不當是麵子問題,李香書用幻影神針殺人,江湖中不明原由者定會以為綠竹山莊所為,勢必會將綠竹山莊卷入江湖爭鬥。針英想了想拱手對嚴灼心道:“嚴兄,看來這趟渾水我們姐妹是非淌不可。”

    大家言辭鑿鑿不肯退讓,既然如此,嚴灼心道:“那好,大家一起出關。”

    話音剛落,聽到背後幾個西域胡商的議論之聲,眾人停下來一聽,其中一人抱怨道:“嚴冬將至,再過一個月就是大雪紛飛,大雪封住通往西域的去路,那時候出關風險太高,要是等開春後再出關,我們不得不在這裏等好幾個月,我們的貨什麽時候才能到達西域。”

    眾人不禁疑惑,既然如此,為什麽不乘大雪來臨前出關呢?答案立刻揭曉,另一人氣氛的道:“那個叫嚴灼心的沒人知道他是什麽人?聽說他已經搶了好幾個商隊,通往西域的商道被鮮血染紅,如果我們想在大雪降臨前出關就要冒著巨大風險。”那人擺手接著道:“不過,大漠上英雄赫裏術帶著他的騎士正在尋找那個叫嚴灼心的人,希望這件事很快結束,我們能盡快出關。”

    大漠上盜匪眾多,遠走關外之人幹的都是九死一生的營生,其勇氣和膽識叫人敬佩。西域胡商的話讓大夥一頭霧水,有人在大漠上搶劫殺人關嚴灼心什麽事?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嚴灼心。嚴灼心要是知道怎麽回事就用得著在這幹瞪眼,小鯉魚倒機靈,轉身對胡商道:“幾位大哥,我們正好要出關,聽說關外不太平,有沒有這回事?”

    一個大胡子的胡商打量眾人一眼,衝小鯉魚不住的搖搖手,還一邊道:“不不不,聽說那個叫嚴灼心的惡徒不但殺人不眨眼,他還奸淫辱略無惡不作,你們這麽多漂亮的姑娘還是不要出關。”

    謠言如此惡毒叫人憤慨,花葉氣不過“啪”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來罵道:“是誰在胡說八道,真是可惡至極。”

    胡商讓她的話愣住,全都看著花葉,剛才說話那人問道:“你們認識嚴灼心?”

    嚴灼心就在眼前,哪有不認識的?小鯉魚尷尬至極,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好看著嚴灼心。嚴灼心一笑道:“幾位大哥別誤會,我們怎麽可能認識嚴灼心這種惡徒。”

    胡商紛紛點頭,那人再道:“聽說那個叫嚴灼心的人去了采石城,如果各位真的要出關,要盡量避開采石城,以免遇上那個惡徒。”

    謠言是不好聽,不過嚴灼心問心無愧,他拱手道:“多謝。”

    回過頭來,楊少誠輕聲問道:“難道這件事和李香書有關?”

    真沒想到他也學會動腦子了,是否與李香書有關現在說不好,不過,聽到采石城這三個字,嚴灼心就知道造謠生事者一定和嚴少度脫不了關係。故意留下采石城這三個字,不就是想把他引到采石城,其實大可不必這樣大費周章,采石城他早晚要去。讓人想不通的是,既然目的是為了引他去采石城,妖言惑眾也就夠了,實在沒有必要搶劫殺人多此一舉。難道嚴少度真的如此惡毒,他不願相信她們之間的情義如此脆弱,嚴少度真想讓他身敗名裂,他寧願相信其中有什麽不為人知隱情。

    收拾行裝一早就出關,接下來幾天天色一直陰沉沉的,大漠裏的狂風讓人每往前走一步都要費更多勁。越往西走,越多謠言傳到耳朵裏,不曾聽說謠言止於智者,反而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亂。從長安到關外,謠言從來沒有停止過,就像把刀子,到哪裏都能傷人。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世道是怎麽了?人們越來越熱衷於傳播謠言,人們在充斥著謊言的世道下活得虛偽,在虛偽中尋找低俗的樂趣。幸好嚴灼心是誰沒人知道?要不然,以嚴灼心對世道的敬畏,真是沒臉見人咯。

    快馬加鞭七天後,采石城近在咫尺,不出三日就能抵達。這日,天上飄著小雪,時到正午進入一個不知名的小鎮,說是小鎮,其實就是個滿足往來行人落腳歇息的地方。小鎮不大,坐落於荒漠上幾顆胡楊樹之間,從東往西一眼就能看到盡頭,人們在小鎮上進行商品貿易,給往來之人提供美酒佳肴。路上雖然疲憊,在美酒的香味麵前同樣抵擋不住誘惑,小鯉魚迫不及待走進一家酒肆,其餘人紛紛跟進去。

    嚴灼心一行九人坐在席子上正好滿當當圍了一桌人,酒肆中燒紅的炭火驅除寒氣,連日來趕路的疲憊頓時消散不少。裹得嚴嚴實實的店老板端上來一隻剛出爐熱氣騰騰的烤全羊擺在眾人麵前,笑盈盈的道:“各位客官請慢用,酒馬上就來。”

    大夥饑腸轆轆,烤肉的香味讓人垂涎欲滴,小鯉魚咽著口水對店老板道:“多謝。”她迫不及待拔出匕首道:“大家就別客氣咯,吃完還要趕路呢。”

    眾人早餓了,哪能和她客氣,幾塊烤羊肉下肚精神煥發,此刻要是有酒豈不更好。說來遲那時快,一個身材瘦小,穿一身黑色皮襖,頭上帽子遮住臉的人送上來三壺溫好的酒,一次給眾人滿上一杯,之後放下酒壺從眼前消失。

    酒來的正是時候,小鯉魚笑嘻嘻舉杯道:“我們這就叫苦中作樂吧!大家一起喝一杯。”小鯉魚的麵子大家是要給的,眾人紛紛舉杯,嚴灼心卻呆呆的望著那個酒保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在場眾人朝他目光看著的方向望去,什麽都沒看到,誰不知道他在看什麽。小鯉魚抿抿嘴喝道:“大哥......”嚴灼心回過神來,見眾人端著酒杯都在等他,他並端起酒杯,目光依舊看著那人離去的方向。那人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雖然身上穿著厚厚的衣服、蒙著臉,但不難看出她是個女人,這個人他好像在哪見過,嚴灼心慢吞吞把酒杯裏的酒飲下。

    自從出了李香書那檔子事,他一直疑神疑鬼,或許他想多了吧。嚴灼心回過神放下酒杯,隻聽阿彩道:“我怎麽覺得暈暈的?”說著倒頭暈過去。

    其餘幾人都感覺不太對勁,直喝了一杯酒怎麽就那麽暈,楊少誠喝道:“酒裏下了蒙汗藥。”

    小鯉魚、花胚、花葉接二連三倒下,酒肆的老板早已不見人影,啟莊拔劍站起來罵道:“誰在搞鬼,給我滾出來......”那壺酒大家無一例外都喝了,接著全都暈過去。

    嚴灼心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躺在一間破房子中,天已經黑了,寒風在耳邊呼嘯,屋裏的油燈跳動著火苗。蒙汗藥的藥效還沒有完全過去,他口渴難耐,頭一陣陣的痛。硬撐著站起來,一個人影迎上來扶著他道:“大哥,你終於醒了。”那人的聲音如此耳熟,嚴灼心抬頭一看,是李香書,不由得想起他做過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這麽多年的感情竟是逢場作戲,嚴灼心心中一陣刺痛。接著,李香書道:“大哥,你們讓人下了蒙汗藥,幸好我及時趕到。”

    嚴灼心嘴上不說,心裏卻如明鏡一般,她們剛被人下了蒙汗藥李香書就出現,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到現在他還在演戲,他想玩就陪他演一出,看他能裝到什麽時候。嚴灼心將他推開問道:“辛捷楚她們人呢?”

    李香書笑道:“她們很好,大哥你放心。”

    嚴灼心道:“我要見她們。”說著往門外走。

    李香書一閃身攔在他前麵道:“大哥,難道我你還不放心嗎?”嚴灼心盯著他打量一陣微微一笑,李香書如果還是從前那個香書公子,嚴灼心當然放心,可現在,眼前這個人他已經看不透了。李香書跟著微微一笑道:“大哥,我正好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辛捷楚一幹人都落到李香書手中成為他手裏的籌碼,嚴灼心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況且李香書練就幻影神針的武功,他根本不是對手。嚴灼心轉身走回去,斜眼看李香書一眼道:“香書,我們是兄弟,有什麽話你直說吧。”

    李香書不知道嚴灼心見過夢雲,見嚴灼心神色如平常,自然以為嚴灼心還不知道他的陰謀,他一拱手道:“大哥,道上傳聞你已經得到洛河圖,不知道是真是假?”

    終於露出狐狸尾巴,李香書是最會利用謠言的人,他怎麽也相信這些謠言,嚴灼心道:“江湖傳言多半不可信,你信我還是信那些江湖傳言?”嚴灼心轉身看著他。

    李香書笑道:“自然是信大哥你。”他停了停道:“大鵬王給白念生三個月的時間隻剩十天,香書擔心的是到那時大哥找不到洛河圖毀了一世英名。”

    他處心積慮不就是想套自己的話,嚴灼心豈能上他的當,“哎”歎一聲道:“這次,小公子嚴灼心隻怕真要英明掃地咯。”

    李香書顯得格外急切道:“那大哥你還去采石城幹嘛?你去那程不歸能放過你嗎?”

    嚴灼心道:“我既然答應白念生替他去找洛河圖,圖沒有找到,一切後果自然由我一個人承擔,大不了讓程不歸一劍把我給殺了。”

    李香書一聽愣住了,他想了半天陰陽怪氣道:“天玄閣盡知天下事絕非浪得虛名,大哥何必騙我呢。”

    嚴灼心一笑道:“咋們是兄弟,騙誰我也不會騙你。”

    李香書一聽怒從心生,壓著火氣道:“大哥,香書的為人你是知道的,洛河圖危害江湖,我隻想為武林同道出份力盡快完成《武林通鑒》,你有什麽難處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這就是堂堂香書公子的嘴臉,為了達到目的花言巧語,嚴灼心失望不已,咬牙道:“香書,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我看不透你,小鯉魚也說過你就像一個謎,沒人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你到底是什麽人?”

    李香書裝模作樣笑道:“大哥,你說什麽呢?香書聽不明白。”

    嚴灼心道:“香書,我問你,洛詩禾去哪了?她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嗎?”李香書沒有料到他會問起洛詩禾,一時心慌意亂回答不上來。嚴灼心接著問道:“香書,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洛詩禾讓你來找我打聽洛河圖消息的?”

    李香書借坡下驢輕歎一聲一笑道:“我就知道瞞不過大哥,的確是詩禾讓我來找你的。”他忽然嚴肅起來道:“大哥,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這次無論如何你都要幫我,隻有拿到洛河圖交給洛盟主,他才會把詩禾嫁給我。”

    嚴灼心暗暗握緊拳頭問道:“你在乎的是武林盟主女婿的地位還是洛河圖的秘密?”

    李香書堅定的道:“我李香書不是貪圖富貴之人,更不想攀龍附鳳,我和詩禾是真心相愛,這輩子我都隻愛她一個人,求大哥成全。”

    好一句真心相愛,就像一把刀紮在嚴灼心心裏,他隻是想試探李香書,沒想到李香書如此輕浮焦躁,原本他心裏還報的那一絲幻想,現在徹底破滅了。李香書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嚴灼心閉上眼潸然淚下道:“這種話你不止對洛詩禾一個人說過吧?”被這樣一問,李香書麵無表情,他早就沒了感情,更不在乎別人說什麽,就算那個人是嚴灼心。嚴灼心緊逼上去道:“如果你忘了,那我來提醒你,當初,你對夢雲是不是也這樣說的?”李香書這下子明白了,既然嚴灼心知道他和夢雲之間的事,他一直隱瞞的秘密嚴灼心肯定全都知道。麵具被撕開連一點羞愧之心都沒有,嚴灼心痛心疾首道:“虧我一直把你當成兄弟,把你看作像易兄那樣萬人矚目的英雄,可你呢?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你一直在利用我對你的信任,你騙了我,騙了全天下所有的人。”

    李香書擺手哈哈大笑一聲道:“既然所有的事你都知道,香書沒有必要再隱瞞什麽,沒錯,和楊關山聯手那個人是我,我的確想得到洛河圖。”他大喝一聲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有什麽錯?憑什麽別人可以去掙,我李香書就不可以?我李香書比別人聰明,比別人有手段,世上沒有一個人比我更有資格得到洛河圖。”他湊到嚴灼心麵前道:“英雄豪傑......”接著哈哈大笑一聲死死盯著嚴灼心道:“做個英雄豪傑,受到萬人敬仰有個屁用?你不看看居士易是什麽鬼樣子?穿得破破爛爛形同乞丐,難道你要我像他一樣嗎?等我得到想要的一切,同樣能得到世人的敬仰。”

    嚴灼心搖搖頭道:“你瘋了。”

    李香書扶著他迫切的回答道:“我沒瘋,大哥,你的天玄閣掌握世上所有秘密,隻要你我聯手整個江湖都是我們的,到那時金銀美女,榮華富貴,我們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何苦向現在這樣每天風裏來雨裏去,過刀口舔血的日子。”

    嚴灼心一揮手將他推開氣憤的道:“李香書,今天我總算看清你是什麽樣的人,你自甘墮落,我沒有你這樣的兄弟,你以後別叫我大哥。”

    李香書暴跳如雷道:“大哥,你這又是何必呢?你我兄弟難道真要刀劍相向不成?”

    嚴灼心咬牙道:“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條路是你自己選擇的,如果真到非要拔劍不可的時候,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客氣的話到這就說完了,李香書一改往日正人君子做派道:“大哥,你為什麽偏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嚴灼心“哼”一身轉過身背對他道:“你口口聲聲叫我大哥,在長安的時候你對我和花依怒下毒手,那時你怎麽不記得我們有兄弟情分?我們之間已經恩斷義絕,雖然我嚴灼心不是什麽英雄好漢,更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我知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罰酒雖然不好吃,可像你一樣活在陰溝裏,我怕被我自己惡心死。”

    李香書道:“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你別怪我不講情麵。”他大喝道:“把人帶進來。”

    一聲令下房門打開,十幾個漢子將辛捷楚、小鯉魚等人八人押進屋,大家先中了蒙汗藥,後被人封住穴道彈動不得,隻能任人擺布。見到嚴灼心,八人安心不少,再看李香書和他在一起,剛落下的心又懸起來。小鯉魚喃喃喊出來道:“大哥......”又望著李香書喃喃道:“李大哥......”

    小鯉魚天真,別人卻不傻,辛捷楚冷冷道:“小鯉魚,這位李大哥今天是想要咋們的性命不可,你和他客氣什麽。”

    李香書轉身走到辛捷楚麵前道:“辛老板美豔動人,當初你要是跟了我,日後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偏偏要自尋死路,那就怪不得我。”

    辛捷楚輕輕一笑道:“李香書,像你這種男人根本不配得到別人的愛。”

    李香書嗬嗬一聲道:“這世上還有什麽真愛?辛老板你是最會玩弄男人的女人,這個道理你不知道嗎?”他走到小鯉魚眼前道:“世上要是所有人都像小鯉魚一樣天真該多好。”

    終於看清他的真麵目,小鯉魚心痛萬分含淚紅著眼,楊少誠罵道:“李香書,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跟你沒完。”

    李香書瞟了他一眼道:“楊兄,我是不會把你怎麽樣的。”他走到花葉、花胚麵前停了停,接著走到針英、啟莊麵前“哼”走過去。

    啟莊罵道:“李香書,你害得三師姐成了殘廢,綠竹山莊絕不會放過你。”

    李香書哈哈一聲道:“那是她心甘情願願的,我不過是陪她玩玩罷了,誰讓她自作多情。”好歹夢雲真心愛他一場,一句自作多情就完了,他不屑一顧的走過去,在場所有人都為夢雲不值,同時更看清李香書的為人。李香書最後來到阿彩麵前道:“嚴灼心,你不會想眼睜睜的看著這位如花似玉的阿彩姑娘在你麵前被人淩辱吧?”

    阿彩寧死不屈喝道:“公子,你不用管我,阿彩死也不會讓你為難。”

    李香書哈哈大笑一聲走回嚴灼心身邊道:“這位阿彩姑娘果真有情有義,大哥,我這些手下跟我在茫茫大漠中受苦實在不容易,不給他們一點好處,他們怎麽願意乖乖聽我的話?這麽多漂亮姑娘在眼前,你說他們心動不心動?你是聰明人,何去何從你自己看著辦吧,可別讓我這些兄弟等太久,他們可沒那麽多耐心。”

    嚴灼心投鼠忌器無可奈何問道:“你想怎麽樣?”

    李香書就知道嚴灼心會妥協,冷冷一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咋們談談條件吧。”他來回徘徊著道:“你把洛河圖給我,我就放你們走,你覺得怎麽樣?”

    嚴灼心一笑道:“我要是把洛河圖給你,你還會放我們走嗎?李香書,我不會再相信你,何況洛河圖根本不在我身上。”

    李香書狠狠喝道:“嚴灼心,你最好想清楚,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他的一言一行關係到八條人命,也關係到眼前這些女子的清白,嚴灼心點點頭道:“好,我可以告訴你洛河圖的下落。”

    李香書大喜過望,一臉得意急著撲上去道:“快說。”

    話剛說到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徹夜空,外麵火光衝天,接著聽到門外慘叫聲不斷,箭如雨點一般從窗口射進來,李香書手下的黑衣人丟下辛捷楚等人各自逃命,不想,剛打開房門,衝在前麵的三個人並死於亂箭之下。箭雨密布,手下人作鳥獸散,李香書慌了神,拔出腰間軟劍邊擋邊往後退。這樣下去,誰都別想活著從這間房裏走出去,嚴灼心乘李香書無暇顧及,飛身撲向辛捷楚等人,人影一閃從八人身邊穿過,八人身上的穴道全都解開,各自找地方躲避射來的箭。再一抬頭,一支箭射向阿彩,阿彩躲避不及,眼看就要受傷,嚴灼心來不及多想,縱身抱住阿彩倒在地上,阿彩毫發無傷,他肩上卻中了一箭鮮血直流。

    阿彩見他受了傷大嚇,含淚道:“公子,你受傷了。”

    受點傷不算什麽,嚴灼心擔心的是大家穴道剛解開,功力沒有完全恢複行動不便,血肉之軀難以抵禦層層箭雨。性命攸關,他靈機一動飛身一腳將房門踢倒,用門板擋住射來的箭,辛捷楚一幹人見狀擠在一起紛紛躲到門板後麵,箭插在門板上,眾人毫發無傷。

    轉眼手下的小嘍囉無一幸免,是什麽人壞了他的大事,李香書氣急敗壞,卻把所有的氣都撒在嚴灼心身上。他見嚴灼心等人躲在門板後麵,豈能甘心她們就這樣逃了,他縱身揮劍喝道:“嚴灼心,去死吧。”一劍劈向門板。

    倘若門板被他一劍劈碎,大家就無處藏身,嚴灼心躍起從門板後麵跳出來,手中折扇一指,“當”一聲響,赤羽扇和李香書手裏的鐵劍相撞,濺出點點火花。兩人落到地上,一邊拚鬥一邊還要小心躲避外麵射來的箭,屋裏地方不夠寬敞,動起手來多有不便,劈裏啪啦桌椅板凳碎了一地。他們兩人交手,誰高誰低在長安時早有結論,李香書使的軟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一招青蛇出洞,軟劍就像藤蔓一樣纏住嚴灼心折扇,一道寒光從眼前閃過,嚴灼心身子往後一傾,軟劍從耳邊飄過,要不是他躲的快,差點命喪當場。

    嚴灼心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勝負已然明了,隻是嚴灼心知道的事情太多,李香書後悔當初沒有聽楊關山的話早點殺了他,要不然他的計劃不至於這麽快被人拆穿。今日絕佳的機會他不會再錯過,嚴灼心邊打邊退,李香書步步緊逼,幸好老天開眼,外麵射來的箭就像長了眼睛全都避開嚴灼,不過還是躲不開李香書軟劍變化無常,身上挨了幾招,衣服上留下幾道血印。

    亂箭一通射終於停下,見嚴灼心就快支撐不住,辛捷楚、楊少誠、針英、啟莊四人同時動手,五個人打李香書一個,李香書武功再高又怎麽敵得過那麽多雙手?他一項滑頭,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今夜同樣如此。雖然五人聯手他勝不過,不過屋裏地方太小不便施展,他乘機躍起順手使出幻影神針破窗逃出去。

    針英喝道:“幻影神針,大家小心。”針英、啟莊持劍擋在嚴灼心等人麵前,二人手裏的劍舞得密不透風,隻見火花飛濺,叮叮當當一陣響,飛來的鋼針全被二人的劍網攔下。

    一回神,外麵“啊”一聲慘叫,好像有人被擒住。今夜不知道是哪路英雄好漢幫了大夥的忙,嚴灼心等人從屋裏走出去,隻見數十個騎馬的西域漢子舉著火把圍在四周,借著火把的光亮一看,原來身處一座荒漠中荒廢已久的客棧,隻見地上都是黑衣人的屍體,這次李香書真是栽了個大跟頭,不但手下的小嘍囉被一網打盡,連他自己也被人擒住,這大概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此情此景眾人一看大快人心。

    來人是赫裏術和他手下的騎士,嚴灼心等人雖然不認識赫裏術,不過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楊關山和梁肖月,楊關山和梁肖月當然也認出他們,隻是他們心懷鬼胎,被擒的人又是李香書,一時膽戰心驚,就怕李香書把他們供出來,又怕嚴灼心揭穿他們的老底。

    和楊關山、梁肖月有同樣顧慮的還有楊少誠,他見眼前的西域武士與李香書過不去,想必他們和李香書有什麽深仇大恨,要是讓他們知道楊關山和李香書的關係,可想而知楊關山也沒什麽好果子吃。於是,搶先走到楊關山麵前拱手道:“爹。”他這般為楊關山著想,自然是念在父子之情的情分上,可他不明白楊關山為什麽和李香書沆瀣一氣企圖奪取洛河圖,他心中有太多疑惑,因而說話的口氣冷冰冰的。嚴灼心等人看出楊少誠的心思,心照不宣,看在楊少誠的麵子上,就給楊關山留點情麵。

    對於久別重逢的父子來說,這種冷冰冰的問候著實讓人心寒,楊關山迫不及待翻身下馬迎上來扶著他道:“誠兒,你怎麽到這來了?”

    楊少誠回頭看了嚴灼心等人一眼哀傷的道:“一言難盡......”

    紮西一聽哈哈大笑一聲走到二人跟前道:“我的朋友,這位一定是尊夫人給你生的兒子,果然英俊瀟灑,一看就是個英雄。”這樣的溢美之詞沒有讓楊關山高興半分,反而一臉苦澀,使今夜的相聚多少有些耐人尋味,別人或許沒有注意到,嚴灼心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紮西爽朗的再次大笑一聲打量著嚴灼心等人道:“不知這位朋友和這幾位漂亮的姑娘是什麽人?”

    上次赫裏術問起嚴灼心的事,楊關山謊稱不知道,他哪想到這麽巧會與嚴灼心等人見麵,支支吾吾答不上來。嚴灼心拱手道:“在下嚴灼心。”一擺手道:“這幾位姑娘都是在下的朋友,今夜,多謝各位英雄拔刀相助。”赫裏術等人找的就是嚴灼心,聽到他的名字,紛紛躁動起來。嚴灼心一看情形不太對頭,急忙拱手道:“難道在下有什麽得罪各位的地上?要是有什麽地方得罪,在下在此向各位賠罪。”

    赫裏術下馬走到嚴灼心麵前仔細打量嚴灼心一番,一抬手,手下人收起彎刀,赫裏術道:“我叫赫裏術,這些是我的兄弟。”他一擺手回頭朝手下人望去。

    嚴灼心道:“大漠上的雄鷹赫裏術,你的故事我聽說過。”

    赫裏術哈哈大笑道:“我敢肯定,搶劫商隊,胡亂殺人的一定不是你。”

    嚴灼心問道:“何以見得?”

    赫裏術道:“你是我見過最光明磊落的人,你是個英雄,赫裏術想和你交個朋友。”他笑著張開雙臂。

    嚴灼心哈哈大笑一聲道:“求之不得。”於是,兩個人擁抱在一起大笑起來。

    擁抱過後,赫裏術指著李香書道:“既然你才是真正的小公子嚴灼心,這個人又是誰?”

    李香書破窗而出時,不留神被赫裏術擒住,武士用繩子將他困得結結實實,他想逃也逃不了。嚴灼心見李香書現在還那副盛氣淩人的摸樣又氣又心痛,失落的回答道:“他是我的結義兄弟。”

    李香書哈哈一聲道:“嚴灼心,你真是天真,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兄弟,我一直在利用你呢。”他大笑著不停。

    他這個樣子更讓人氣氛,赫裏術一聽大驚道:“什麽?他是你的結義兄弟?”嚴灼心點點頭,赫裏術對嚴灼心道:“你可知道他背叛了你,就是他派人在大漠上殺人越貨嫁禍給你,這種人根本不配做你的兄弟。”

    嚴灼心苦笑道:“赫裏術,這個世上像你一樣的英雄實在太少。”

    赫裏術一皺眉道:“我們是朋友,這個人既然是你的結義兄弟,我就把他交給你來處置。”

    嚴灼心想了想道:“我和他雖然是結義兄弟,可他做錯事,應該接受應有的懲罰,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赫裏術道:“嚴兄弟,你果然是個英雄,這個人搶走許多商人的貨,我要從他那裏把貨要回來還給那些商人,還要給那些被他殺死的商人一個交待,眼下我不能放了他。”赫裏術笑出來道:“嚴兄弟,我想請你們到我的部落去做客,我們痛痛快快喝兩杯。”

    嚴灼心拱手道:“赫裏術,多謝你的美意,隻是十日之內我必須趕到采石城,它日有空,我一定到你的部落去做客。”

    赫裏術十分失望,還是笑道:“朋友,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赫裏術不勉強,我的部落離采石城不遠,我們可以一起上路。”

    今夜刀光劍影卻交了個難得的朋友,果然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能不識君。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還是那句話,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既然不是同路人,一刀兩斷又有什麽可惜的呢。(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