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吞吸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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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辟疆抬眸一望,漆黑的夜空,一道金光飛撲直下,立時驚得他手中火把差點沒拿穩掉落下去,他強提一口氣,穩住身形,快速思考應對的策略。
他自問也是見多識廣之人,眼下瞧見之巨大金蚺,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長,怕不下十丈,碩大頭顱像一個扁扁木盆,猩紅的信子吐出來,仿若抽飛的柳絮撲打在風中。
它不張嘴便還好,此刻淩空飛墜,雙顎大張,劈開來,剪子似的露出尖尖白牙,能直接瞧見黑洞洞的喉管深處。
看著這巨大的金蚺,田辟疆思緒紛飛,他記起來,這金蚺看著似乎有點眼熟,很快,他想起來,這不就是那金蚺黑人“智窮鬼”騎行之坐騎麽。當時隔離得遠,隻粗粗看了一眼,現下是近距離接觸,故而才感覺到它雄渾的軀體乃這等龐大,果是凡事必需身臨其境,掂在手上量量,才知分量哩。
當時他看智窮鬼放了這金蚺匿入草叢,還在想,金蚺去了哪兒?現下看,不消說,此地就是馴養金蚺之重地,他們是入了它的老巢了。
不容多想、多看,田辟疆本能地將火把倒杵進背後灌木叢卡住,雙臂一開,環成一個箍子抱住小撣兒就朝著一邊滾去。
“你沒事吧?”
“四大哥,我沒事,大蛇呢?”撣兒猶在驚嚇中,人與懷中之葵鼠都是一同顫抖起來。
田辟疆這才扭頭去看剛才飛撲下來的巨大金蚺,那一撲,它落了空,滑去了一邊。
因為身形實在巨大,它轉彎扭動起來頗顯聲勢,也才讓田辟疆二人得以機會喘息。
這刻,因為剛才墜落下來的巨大金蚺就在身邊。
借著卡住在灌木中的火把,田辟疆二人有機會去細看金蚺的身體。
滾筒似的身子足有大象的腿粗,因為慌亂墜落下來,此刻身體狂亂扭動,劈啪之間撞的周遭“哐當”聲爆起,激出陣陣石頭碎片。
田辟疆這才瞧見,這灌木甬道裏麵並非全是樹木,居然是用巨石壘砌。
金蚺撞擊出的浩大聲響正是巨石翻滾撞擊在沼澤地的白石頭上才發出。
田辟疆一麵掏出木刹,同時對撣兒吩咐:“撣兒聽著,這是大蚺,我想法子製住它,你莫怕,待一邊看好灌木裏的火把,別讓它熄了。”
言畢,抱住撣兒飛奔至一邊,重回來,架起木刹縱身一躍,雙腳一跨,騎行至巨大金蚺背部,金蚺連連扭動身軀,立時黑影重重,在昏暗的夜色裏,他與金蚺緊密纏繞在一塊兒去了
撣兒懷抱葵鼠呆呆望著,若非親眼所見,她真不敢相信,天底下有像“四大哥”這麽“倔強”的人,仿若心中沒有“怕”這個字,毫不畏懼與一條這樣巨大的長蟲貼身惡鬥
可,眼下看到的是真真切切發生在現實世界的事,由不得她不信。
“呀,不好!它又過來了!”
她本來瞧著四大哥跟大蚺混戰,不過幾息,那大蚺突然身子一擺,奮不顧身朝她攻來,全然不顧背上還有一個人在對它拳打腳踢
霎時,她忽然想起什麽,立刻懂了,知曉是她懷中葵鼠勾來的大蚺。
這大蚺仿若對她懷中葵鼠極感興趣,至少是遠勝對她和四大哥之興趣的。
碩大的腦袋上兩粒碧綠的蛇眼,在黝黑的暗夜裏,直盯著葵鼠彎彎曲曲扭擺來,仿若葵鼠身上能散發出一種特別的氣味,這種氣味令它瘋魔,無法自控,縱然四大哥不斷用拳頭、腳掌劈在它身上、踢在它背上,可它全然不顧,眼中,隻有她懷中“誘人”的葵鼠
“太氣人啦!便是看我和葵鼠是弱者,所以就追著不放麽?”
容不得她多罵,眨眼,巨大金蚺滑遊至近前。
“啊!”她尖叫一聲,在絕望中閉上了眼。
再睜開,她看見一團茂盛的火焰忽的炸開,在金蚺來接近它的瞬間罩定它腦袋上空。
她凝眸瞧去,發現火焰乃四大哥手中兵器放出之神通,霎時心下一陣輕鬆。
飛舞在金蚺腦袋上的巨大火焰越加茂盛起來,接著直往下墜,牢牢將金蚺籠罩在內。
火焰距離她僅有五步之遙,讓她通身感覺一股濃烈的炙烤之熱。
“四大哥好樣的!”
她強忍著火焰的灼燒之熱感,忍不住大讚一聲,此刻時刻,縱然身陷險地,隨時可能被大蚺纏住,可她也不忘給奮勇戰鬥的四大哥呐喊鼓勵,仿若這樣喊出來了,她也能感覺輕鬆一些
其實,她內心期待著,那火焰罩住巨大金蚺後,它就該逃了吧,那,且快快逃了罷,她是真不願這樣焦灼地煎熬下去了
凝眸再去瞧她那崇拜的四大哥,隻見他衣襟飄飛,一襲黑,借著夜色的掩護,在金蚺周身騰挪閃避,好不巧妙,手中兵器連連甩弄,霎時團團火花爆開,這裏一朵,那裏一朵,在金蚺身上四處開出“火”的花朵,好美麗,好精彩哩!
她一時瞧著,也忘了危險,若不是懷裏抱了葵鼠,她真忍不住要為神勇的四大哥撫掌喝彩了呢。
“啊!”
就在她心中慶幸著她之四大哥的威猛神武,以火焰手段連連阻止巨大金蚺的左右突圍,忽的,她又看見神奇一幕。
巨大金蚺身子波浪一般扭曲、起伏一陣,本來前進不止的碩大腦袋忽的後撤,兩粒缽子大的碧綠眼珠猛一瞥,仿若噴出憤怒的怨氣,接著那大大的腦袋前後左右拗了一個大圈圈,大嘴一張,就是猛的一陣吸,竟是將那縈繞它周身之火焰,悉數吃進嘴裏去了。
末了,還滿足地打一個飽嗝,好似吃了什麽了不得的美食哩。
“我的天!”全程觀看到這神奇一幕的撣兒,不可思議地喃喃道,“這是一隻吃火怪呢!可如何是好!”
她一時急地直跺腳,心中忐忑地想著,四大哥之手段,重點在於放出朵朵火焰,若火焰奏效,必可在金蚺身上燒灼出重重傷害,可金蚺竟能吃火,則四大哥豈非要束手無策了?。
“四大哥小心哪!這東西吃了你的火焰了!”
旁的她也幫不上忙了,多呐喊兩聲為四大哥助助威罷!
心中猶自這般想著,她於驚恐中忍不住又朝前方瞧了去
隻見,四大哥仿若也是看清火焰之功被破,則,突的放出來兩根紅色弧光,她定睛一瞧,於漆黑中辨清楚了,知曉,四大哥放出之兩根紅色弧光,乃不久前用來束縛她之“奇異紅繩”。
她記起來,四大哥曾說,此奇異紅繩乃他捉鬼時偶然得之,紅繩之一妙用,即不可掙紮,一旦被束縛,越掙紮則束縛越發緊致。實乃奇異寶物。
她瞧見,兩根紅繩快速飛去,一纏一繞,牢牢地就綁定了巨大金蚺張開的血盆大口。
瞧見這幕,她真忍不住要撫掌樂起來,心道,妙了!果是有效!
再看金蚺,被紅繩綁住大嘴,焉有不掙紮的道理,它見大嘴被合而不能打開了,一時惱怒得搖頭擺尾,巨大身軀抽搐般憤怒甩動,顯是慌了。
在這瘋狂扭動中,它長達十丈之渾圓粗壯的身軀,於窄窄的沼澤泥地顯是一種破壞性極大的震動,立時,窄窄的沼澤泥地裏霹靂啪嗒、哐當哐當之聲不絕,同時,將甬道邊灌木下的巨石牆壁,撞擊出無數紛飛的石子。
石子從灌木牆壁中彈出,有些直射向左右前後,有些彈到空中,又墜下,天女散花一樣朝四麵八方打來,像冰雹叮咚叮咚砸在沼澤地的白石頭上,或噗嗤噗嗤滲入軟爛的淤泥裏,沒了進去
這些從前後打開,或者天空墜下的石子,有些花生米大,有些巴掌大,空中落下的倒還好,力道有限,直直射來的則速度極快,中了,人必要重傷,撣兒趕忙閃身躲避,可腳踝、大腿,身上,依然被砸中數下,吃了幾下痛,她一時疼得齜牙咧嘴。
“四大哥,快躲來這邊,它嘴不能打開了,現下我們可趁機逃了去”
她眼見四大哥騰挪轉移,一下不得停歇,想著,怕是極累哩。大蚺之體力深不可測,而人的耐力是有限的,久戰下去,怕是不智,四大哥深陷其中,思考起來難免掛一漏萬,慌亂中戀了戰,豈非落了大蚺的心機?正是想到這些,她才忍不住在一旁“點撥”起來。
田辟疆道:“不妨,我要趁機砍去它之七寸,讓它伏誅!”
她張張嘴,想說點什麽,終是沒能說出口。
現下,巨大金蚺一張嘴雖是被兩根紅繩重重捆綁,可它扭擺的身子依然弄出巨大聲勢,而且力道驚人,仿若有使不盡的氣力,四大哥一心要與金蚺決戰到底,還要砍它七寸讓它伏誅,她內心,是不大讚同的!可,她無法左右他的意誌,縱然胸中有萬千溝壑,也是鞭長莫及。
她想著,且靜靜當看客罷,不拖累他便是了!
再凝眸往金蚺瞧去,此醜怪雖大嘴被封,但依然左顧右盼,兩粒碧綠的眼珠子這看看,那看看,射出道道瘮人的綠色熒光。
她看它鬼鬼祟祟的樣子,心中想著,它在做什麽?好像在找什麽哩!
幾息後,她瞧見它碧綠的眼珠子終是定在一個方向不動了,呀,她心中慌慌的道一聲不好,就是看見,它忽的再次朝她和她懷中葵鼠滑遊過來,大搖大擺,仿若很是興奮。
“啊,怎又過來了。”
她嘴一撇,惱怒地跺了跺腳,身子忙朝一旁偏去。
懷中葵鼠,因她這突然的一個動作,“吱”一聲,一個不穩,被她一甩,掉落在地。
葵鼠墜地,肥胖的身子全然曝露,對包抄過來的金蚺而言,產生一種無與倫比的誘惑力。
它全然不顧嘴巴被封,以極快速度探出腦袋,直朝地上葵鼠尖尖刺去
“大吱!!!”
撣兒瞧見這驚險一幕,身子一撲,本能蓋在葵鼠身上,雙手一環,將嚇傻了的葵鼠重抱進了懷中,而在她背後,那淩空擊下的金蚺頭顱,正以雷霆萬鈞的氣勢迫來,眨眼,即將擊打下去,目標,自然是護住葵鼠的撣兒嬌柔的後背。
撣兒倒地,環護葵鼠,麵朝下背朝上,對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渾然不知,或許也是知的,終是反應不過來,一時僵僵地挺立不動,愣住了。
田辟疆飛躍起身,手中木刹聚力一甩,一串熊熊烈焰打了出去,這火焰溫度,比之剛才的朵朵火焰之花,聲勢不可同日而語,仿若炸開的灶台,多一點璀璨,多一點暴戾。
金蚺停止下擊的氣勢,猛回頭,“嘶”一聲鳴叫,竟又是一吸,不過並非用嘴,而是雞蛋大的一雙鼻孔,巨大火焰,盡數沒入其中,給它吸走了。
地麵上,撣兒得了這個喘息機會,身子滾去了一邊,重站起來,她呆呆地又望見了這神奇一幕鼻子吸火。
她“啊”一聲,一籌莫展地道:“這東西不但吃火,鼻子還能吸火,它莫不是個火變的怪物呢!”
田辟疆搖搖頭,瞬息間,已從金蚺背上滑下,落至撣兒麵前,道:“快別好奇了,快閃開!”
伸手將她朝旁邊一推,吸完火焰的巨大金蚺已再次扭頭襲來,兩粒於夜色中亮閃閃的眼珠子,憤怒地盯住了田辟疆。
“嘶”一聲,它被紅繩捆綁的大嘴,縫隙裏,吐出長長的信子,一股濃烈的腥臭之氣,撲麵而來。
田辟疆忍不住打一個幹嘔。
就在他錯愕的這個瞬間,忽的,他感覺身子一個不穩,低頭,發現雙腳不知什麽時候被巨大金蚺神出鬼沒的蛇尾束縛,再動彈不得。
束縛住他的蛇尾又是一晃,破了他穩住的身形,他重重摔倒下去,激起沼澤裏片片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