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強去果子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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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上官雲珠可不是這樣想的。

    他見魚火客沉吟思索著,又問道:“喂!兄台,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這是哪?”

    魚火客一掀手,撕下包了頭發的綢布,露出女子特有的發髻,道:“其實我並不是什麽兄台。”

    上官雲珠一愣:“你”

    魚火客點點頭:“很驚訝嗎?難道我看上去很像一個男人?”

    如果單看她的打扮,她這話必是明知故問,不過現在撕下了頭上的綢布,露出了痕跡,自是不能這樣說了。

    故,上官雲珠搖搖頭,慚愧道:“多謝姑娘相救,沒想到,沒想到”

    魚火客笑笑:“你是沒想到我是個姑娘,還是沒想到我有本事讓你重獲雙腿?抑或,你沒想到姑娘也能有這樣的本事?”

    上官雲珠被她嗆得不知怎樣答,重新轉回開始的話題:“還是請姑娘告訴我這是哪吧?”

    “這裏叫龍湖村。”

    “龍湖村?”他咂摸著,似乎在回憶這是阿城哪個地方。

    魚火客看出他心思,補充道:“這裏既不是即墨,也不是阿城,而是夜邑。我知你心中所想,然,我可以告訴你,你現下還不許返回家中。”

    “為何不可?”

    解除了魚尾巴的怪異變化,他現下一刻也不想停留,最想的就是速速回去家中,以解與家人的相思之苦,偏偏眼前姑娘卻告知還不能回家,如何叫他不惱!

    “因為,我隻是暫時製住你雙腿的變幻,若是不根除,過不幾日,你的魚尾巴又要長出來,屆時,你定是又要返回水裏去劈風斬浪了。”她騙他道。

    實際,她是想,他是鳧水而來,生機尋覓難上加難,若就讓他走了,沒了生機原主作引,她沒把握準確尋到他飄來的那島而找到師父!何況,她救了他,他作回報,帶帶路,引她去尋她師父,她亦沒占他便宜,遂決定暫不放他走。

    “則姑娘意欲帶我去哪?”

    “簡單,幫人幫到底,你與我一起去那島上,我徹底為你除去雙腿的隱患。”

    上官雲珠一頓,搖頭道:“姑娘在說笑了,我雙腿成魚尾,與那島毫不相幹,我敢肯定,我是因為吃了那奇異的甜美果子雙腿才有變化的。”

    “你看見了?你不是說你是醒來才發覺身體變化了的?”

    “我雖然沒看見雙腿變魚尾巴的瞬間,但我能確定,就是因為吃了那甜美果子。”

    魚火客笑了:“所以說你混沌嘛,這都是你的猜測,猜測是做不得數的,還是要一探究竟,再說了,是你本事還是我本事?實話告訴你,我叫魚火客,乃修行之人,相信我,我的判斷不會錯。”

    上官雲珠搖頭,強烈抗拒道:“姑娘魚姑娘好意我心領了,既知道這不是阿城,那我自己回阿城去,到了家中,父親大人自會尋良醫救我雙腿之疾。”

    言畢起身,就要離去,對於魚火客建議的重探果子島,他是鐵了心要拒絕的了。

    魚火客被他氣得笑起來:“站住!”

    他果然站住。

    魚火客道:“你如果即刻離去,我立即讓你雙腿複原成魚尾巴,你信不信?”

    雖然是威脅他,可她臉上卻是一副“人畜無害”的笑顏,真真囂張到了極點。

    他愕然,疑惑地望著她,實想不明白為何她一定要去那島,忽然,他亦是笑起來:“魚姑娘,我想你忘記很關鍵的一個東西了,我是被海上風浪卷來此處,並不知如何從此地去那小島。”

    這樣說,她定然會放棄了罷,況且他句句屬實,確實是被風浪打來,也不可能尋得到返回那島的路徑。

    然,他沒想到,她卻又笑起來:“這個你無須憂心,隻要你跟在我身邊,我就能準確定位你從何處漂來,按圖索驥,尋回你曾經逗留的那小島。”

    他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她又道:“上官雲珠,你放心好啦,我真是為幫你,實不相瞞,我有一同僚,現下亦在尋找喂你吃那甜美果子的人,我感覺到他就在那島上,尋了他,的確能徹底解決你的困擾,屆時你除去隱患,開開心心回家去,誰也不會阻攔你。再說,你一昂藏大漢,莫非比我一女子膽兒還小了麽,我都不懼,你何必如此婆婆媽媽?”

    他實是找不到搪塞的借口了,可,好不容易逃出魔窟,又自陷險地,的確不是理智的決定,當下,他痛苦地擰著眉頭,愁容滿麵的樣子,一時沒了主意。

    “走吧。”她催他。

    走?他腳步定在原地,他都不知道那小島在哪,往哪個方向走才是對?是以,腳下步子是挪也挪不動。

    “這邊!”她拉他。

    他這才邁開步子,跟在她身後,又困惑又痛苦又無可奈何地跟了去。

    不多時,她租了一條船,攜他蕩舟入了海。

    船兒被海中波浪打得顛簸不已,日頭高照,至正午時刻,他們的小船終看見遠處出現一片阻滯,是浮出海麵的一片高地,漫山遍野,姹紫嫣紅,不是那果子島還能是何處呢?

    靠岸,她歡快地率先跳下船,而他在後,草草將船隻摔在岸邊一棵樹的枝幹上,亦跟了上去。

    小島,方圓足足有數十裏寬大,層巒疊嶂,觸目是起伏的山,但更多的,還是遍布小島隨處可見的一叢叢果子樹,結了楊梅、桃子、香蕉、椰子等不同季節均可見的奇異水果,令人歎為觀止。

    魚火客走在前,頭也不回地問:“島上逛過嗎?”

    “一個拖著魚尾巴的人,如何上得島來?”他悶悶不樂地答。

    “那倒也是,所以說,你也是第一次參觀這島?”

    他回憶起來:“有時候,我會依在岸邊看這島,一望就是數個時辰,如果那也算參觀的話,便是算參觀過了的。”

    魚火客在腦海複原他傻傻望著海島發呆的囧樣子,“哦”一聲,戲謔他道,“聽你那樣講,還挺絕望呢,不過這有什麽嘛,你看我”

    她忽然回頭,點指一戳額頭上紅疤:“瞧見沒,我這可不是天生的,是中毒,我一個姑娘家被毀容了也沒有唉聲歎氣,你要振作點。”

    她額頭左側紅疤,他早瞧見了,第一回看還有點同情她,現下聽她講起緣由,倒更覺得她不幸了,原不是天生長出來的。那得多倒黴才毀了容貌啊。

    不過,他沒有心情問這樣的八卦,內心裏,依然在為如何去除雙腿之疾而發愁。

    他悶悶地“恩”一聲,就不多言了。

    魚火客也不再搭理他,兀自探入果子島深處。

    她走著,心下思索,既是海島,高地必有蹊蹺。

    為何這樣說?一來海島會漲潮,沿岸並非棲息之地,野獸也好,野人也好,要駐紮必是擇高地而居,探尋而去,就能察看清楚這島活物的生態分布。二來,站在高地也好登高望遠,一覽眾山小。

    上官雲珠顯然並不是個二愣子,見到魚火客忙不迭尋著高處覓去,他在後頭戰戰兢兢道:“魚姑娘,我們這般悶頭朝著腹地深處攀援而去,恐怕過於莽撞了,若是遇著財狼虎豹,屆時你定要後悔。”

    他想,縱然她懂術數之法,也隻是弱智女流,不杳蠻力,這也是他一開始就不願與她來探險最關鍵的原因。雙腿之疾,他何嚐不想去除,這困擾他的小島,他何嚐不想探究!不過,他心下打算回去了家中,讓有人脈、有財力、有勢力的父親大人打發一眾壯士俠客來相助,屆時探島才是萬全之策,故而,對現下與魚火客同行,他顧慮多多。

    走在前頭的魚火客鼻子裏不屑地冷哼一聲,忽的,見她甩手從懷中捏一張符籙出來,當空一拋,嘩啦一聲,化作一個大黃包袱,接著,轟隆砸去旁邊一顆巨大的樺樹,劈劈啪啪,樹幹受力,葉子天女散花一般灑落下來,顯是受到極大震動。

    她在前頭賣弄地道:“瞧見了沒,我是有手段的人,憑你什麽虎豹財狼,我自是不懼。”

    他瞧見了她的手段,嚇得瞪圓了眼睛,亦禁閉了嘴巴,她,與他想象中真真不同,比他料想的厲害多啦,他想,怪不得她敢來探險,原是這樣厲害一個角色。

    走不多時,她在前頭道:“看,這是什麽?”

    他上前兩步,朝著腳下望去,果是看見在劈開的灌木叢中,露出來一條碎石子鋪就的小路。目光遠眺,依稀能看見路蜿蜒而去,不知延伸到何處。

    她道:“這並不是自然形成的山路,而是人鋪出來,還時常走動的小徑,你呀!”

    她扭身,回頭望他一眼,搖搖腦袋,繼續道:“在你是魚身滯留此島之時,你很可能被人當猴一般圍觀了還不知曉呢。”

    他惶恐道:“你是說,這裏有人居住?還可能偷窺到了我那人身魚尾的樣子?”

    她笑起來:“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麽?這裏分明就有人居住!”

    他紅著臉爭辯:“那也不能證明他們就在偷窺我那醜樣子,極可能,他們隻是順便住附近的獵戶而已,倒不一定是你口氣裏講的陰森恐怖的什麽偷窺之徒。”

    她恨鐵不成鋼地望他一眼,點撥他道:“獵戶?虧你想得出來,什麽獵戶會住在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還有,我們剛才在岸邊,也沒瞧見有船隻停靠吧。再說了,若是普通獵戶,瞧見你了,何不來相助或探究,人身魚尾的人可不常見。對了,方才我們上岸,船隻的纜繩你係好沒?可別弄得到時候我們要離開小島,船兒卻飄走了”

    “當然係好了。你說沒瞧見船?也太心急了點吧!許是我們初登這島,還沒有考察周全,說不定別的地方”

    言著,他忽然緊閉嘴巴,停了下來。

    她笑:“哈哈,別的地方怎麽了?怎麽不說了?我曉得你在想什麽。你是不是想起來,在此島滯留的那幾天,環遊小島也有一些距離了,亦是沒瞧見船隻停靠,對不對?”

    他無奈點頭,承認了這個事實。

    那,問題來了,這島上真隱居了陰森恐怖的可怕之人?而且,這些人還不以船隻作為出入海島的工具?抑或,他們根本就不離開小島而長久避世隱居在此?

    這是他與她心間共同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