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初探沙堆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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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魚火客在縣子碩帶領下與上官雲珠離開懸崖下溶洞,去探那莫須有的“墨者禁地”去了。

    縣子碩走在前頭道:“魚姑娘,一會兒到了墨者禁地,你們需要答應我三個要求。”

    魚火客一時間來了興趣,想著,這縣子碩有時候真跟個小孩子一樣,這討價還價的口氣也直接得令人有些招架不住,她心中想,難道這就是出塵的道者特有的氣質?

    也是,常年避世隱居的人,不杳世事,人情世故方麵的東西有所欠缺實在是在所難免的。自己又何必苛求。

    她笑著道:“說唄,我先聽聽。你的上官兄不用管,我代他一並回答了。”

    言著,眸子瞥一記上官雲珠,而他隻是埋頭走路,不反對也不答應,像個木頭人。

    魚火客巴不得他這樣的態度,得意地挑了挑眉頭。

    縣子碩道:“第一,到了那地方你們要聽我的指揮,哪些地方能去哪裏地方不能去,需要照我的指示行動。”

    “照辦!”

    實際魚火客心中想的是,照辦才有鬼,到了那地方,還不是見機行事,尋找線索要緊,若是在關鍵地方發現了師父的蹤跡,那還能聽他縣子碩的?到時候,讓他跟上官雲珠在一旁等著她就是了,別的,她才不會投鼠忌器,聽那勞什子的什麽指揮!

    縣子碩滿意地點點頭,又道:“第二,你不管去哪兒行動,都要帶上我我和上官兄。”

    “照辦!”

    魚火客心中不由咒罵一聲,臭小子,好像會讀心術一樣,將她剛才想的居然先就堵上了,讓她沒有退路,不過,就算是這刻答應了,並無實際意義。因她想到,遇到了關鍵的地方,可不是他們要跟上她就能輕易做到的,譬如先前在百骨祭那水晶池子裏麵,若不是她用魯公木線脫困,以當時情形,就算上官雲珠想跟著她,那是他憑借意誌想辦就能辦得到的麽?所以說,身手決定思想,有什麽身手說什麽話,可不是想想就能如願以償的。故而對現下縣子碩的囉囉嗦嗦,她是毫不在意的,管他要她承諾什麽,先自答應下來,到了緊要關頭,可都是能隨機應變的,沒必要在這時候生硬拒絕他,擾了他的興致,若是他一個不爽,不帶她去了,得不償失!

    縣子碩渾然不知似的,“嗯”一聲,更滿意了般,又道:“第三,若是發生危險,不許逞強,我們中,不論誰,能逃則逃,逃走一個算一個”

    魚火客這時候卻沉默下來。

    臨陣拋棄戰鬥夥伴,這可不是她的風格,就算她內心中將上官雲珠,乃至縣子碩當做累贅,在危險時候拋棄他們而不顧,這樣的想法,在她內心深處並不曾有過的。

    想了想,她道:“不會的,你多心了!”

    含糊應答而過,她不想爭辯,在這個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亦不想撒謊。

    好在縣子碩似乎“十分識趣”並不窮追不舍問到底,避免了不必要的尷尬。

    一路就這般,在縣子碩的囉囉嗦嗦中,三人很快行至一個偏僻的沙堆世界。

    沒錯,在山巒之上,出現一個到處都是沙堆的平坡。

    這些沙堆一個個的垛疊起來,像稻草堆一樣。上麵還能瞧見木盆大小的孔洞。

    隔近了,還能聽見裏麵傳來“嗚嗚,嗚嗚嗚”的吼叫聲音。

    魚火客伸手一拉,拽住了縣子碩的衣衫,冷聲提醒:“慢著,這地方有古怪!”

    縣子碩被拽住,步子卻並不踉蹌,原來他早已經恰到好處停住了腳步。

    回頭,他淡然道:“不錯啊,這地方的確有古怪,這就是我要帶你們見識的墨者禁地,叫不羈沙河。”

    “不羈沙河?”魚火客重複了一遍。

    “是,這地方據說是墨者們用來處理俘虜的,我也是聽說,偶然路過,發現這裏並無墨者出沒,看來他們也是不常來的,大概是有了俘虜才會來一趟的,而在這幾乎沒有外來者的小島上,他們抓到俘虜的機會並不多”

    魚火客困惑道:“隻是,為什麽要將一個處理俘虜的地方叫做不羈沙河呢?這是什麽說法?”

    縣子碩無奈搖搖頭:“說出來還真有些可怕,魚姑娘,你應該看出來,這地方血腥味很濃重對不對,這地方是一群極度凶殘的山獸棲居之地。”

    “什麽山獸,還極度凶殘?說說。”

    “蜜獾!”縣子碩坦然地道,“那是一種意誌力極度強悍的凶獸,墨者將這裏作為處理俘虜的場所,就是讓蜜獾們快速消化那些人的屍體,吃得骨頭渣滓也不剩下。甚至對有些俘虜,給他們一個痛快也不會,而是眼睜睜看著他們被一群蜜獾生吞活剝!”

    上官雲珠駭然道:“什麽?縣阿弟你說那種叫蜜獾的東西敢去吃掙紮的生人,難道這些蜜獾都是龐然大物的猛獸?”

    “一會你見了就知了。”縣子碩神秘一笑。

    上官雲珠看著他那乖張的表情,知他在故意逗他,無奈挑挑眉頭,沒說什麽了。

    而魚火客卻想,看眼前這一個個的沙堆,以及上麵才木盆大的孔洞就知,那些叫蜜獾的凶獸肯定不是什麽龐然大物,再一個,如果是龐然大物也不可能居住在沙堆裏麵,一般生活在沙堆裏麵都是蜥蜴、壁虎類的爬蟲,譬如老虎、獅子,從沒有聽說過在沙堆裏麵築巢、做洞穴的。

    另外,魚火客又想到,眼前這一個個的沙堆,排列得到處都是,十分紮眼,說明這些蜜獾在築巢的時候十分無所顧忌,顯然是一種幾乎沒有天敵的凶獸,行事特征囂張到了極點。

    平坡上除開這一個個的沙堆,間或穿插了一些筆直高大的榕樹、樟樹、樺樹。

    枯朽的枝幹掉落在地,形成一塊塊的枯木堆,在這些枯木堆裏麵依稀可見星星點點的斑紋,凝眸細細瞧去,容易看出來極可能是遺留下的血漬,或許,那些遺留有星星點點血漬的枯木堆,曾經就有不幸的俘虜慘死在其中,在枯木堆裏麵,他們以最後的一點氣力做了最後的一番掙紮。

    則,魚火客警覺地意識到,他們這一行三人貿然來此,會否遭受蜜獾們的突然襲擊?

    她將這個疑問拋給縣子碩。

    卻看見他輕輕一搖頭道:“魚姑娘不會的,這些蜜獾好歹是正常的動物,為什麽要無緣無故攻擊人?再說了,有時候在小島上,偶然我也見過這種動物,不過不像這不羈沙河成片成片出現這麽多,那時我也沒瞧見那些家夥見了人就攻擊,看來,要讓蜜獾攻擊人,可能墨者行會有特殊的駕馭之法吧,這就是他們行會的秘密了,外人無從知曉!我猜測,應該是墨者行會在處理俘虜的時候,以他們特殊的駕馭之法讓這些蜜獾對俘虜發動攻擊,現下這裏根本就沒有墨者行會的人,我們無須那麽杯弓蛇影,自己嚇自己可是要嚇死人的呀!”

    魚火客籲出一口氣,心下稍鬆懈了一些,可也依然保持警惕,遂建議道:“那我們暫退後一些吧,看看這些蜜獾再說,現下離得這樣近,它們又是那樣凶悍的一種野獸,怕等下它們從洞穴中出來瞧見了我們,還以為我們是來攻擊它們巢穴,憑白跟它們起了衝突。”

    三人於是退後了兩丈遠,在一顆高大的榕樹下站立著,等待蜜獾出洞再借機瞧瞧看它們是個什麽東西。

    無聊的等待中,魚姑娘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是之前在竹樓時候遇見了兩個和縣子碩穿同樣衣服的道者屍體,對於縣子碩而言,他是否知道那個竹樓存在?

    那些道者是不是墨者殺死的?還是在島上有另外的勢力害了他們?

    她於是道:“縣子碩,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在這小島上有一座竹樓存在麽?”

    縣子碩眉頭微微一皺:“什麽竹樓?”

    魚火客趕忙將那竹樓所在的大略位置說了說。

    縣子碩恍然大悟地樣子:“那是我們道者的一個驛站,怎麽了?”

    魚火客問:“那裏是什麽人住在那?”

    縣子碩答:“平常沒有人,隻有在墨者登島來巡查的時候才會暫時有人在那落腳,但亦不會長久停留。”

    魚火客搖頭:“這就怪了!實不相瞞,在我和上官雲珠剛來到這個小島的時候,我們第一站就是登上的那個竹樓,並且,在裏麵發現了兩個跟你穿同樣道者衣飾的男人屍體,難道,他們就是此番的登島者?我們一沒有在海岸邊發現所謂的船隻,二,那些登島者死得亦很蹊蹺,是中毒而死的。”

    縣子碩道:“有道者登島了麽?這個我不知,既然死了,不消說,肯定是墨者們害死的,那些墨者平常無所不用其極,什麽手段用不出來,毒死一兩個人再正常不過。”

    魚火客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去解讀縣子碩的話,和他話中的“話”顯然,縣子碩對那些“墨者”是真正的恨之入骨,故而亦將墨者們想象得歹毒無比,才順水推舟將竹樓的事毫不加佐證就算在了墨者行會的頭上,講真,她是能理解他這種心理的,但總覺得疑點重重,事實絕非縣子碩口中所言那樣簡單。雖然,他這簡單的推理,表麵上看並無邏輯上的錯漏。

    她一時間想不通其中關竅,又想到“船隻”的事,頗有些挫敗地喟歎道:“哎!這番登島的墨者的船隻不見了,我們的船隻亦不見了,看來,十有**也是那些墨者一氣弄走的吧,真真欺人太甚啊!”

    縣子碩笑:“暫時不能離開就不要著急嘛,我不是陪著你們麽。”

    他看看魚火客,又看看上官雲珠。

    兩人都是麵無表情地回看他,誰要留下來陪他啊,可都是有正經事要做的人啊!

    縣子碩亦感到他這話沒有顧及對方感受,尷尬地哈哈一笑:“不著急,不著急,總能想到辦法的,對了,現在這墨者禁地,你們還探不探了,就是這麽個沙堆的世界,目前就是沒見著裏麵的蜜獾了,若是你們現下要離去我也沒意見的,這些蜜獾雖然不無故攻擊人,可亦不是善類,沒事還是躲遠點別去招惹的好。”

    魚火客想了想:“好吧,我上前去瞅瞅,你們兩個在這等我。”

    沒想到,縣子碩立馬反對道:“這不行,說好了同進退的,現下你就要單獨行動了?”

    魚火客搖頭,無奈地勸說他道:“我有手段能自保,你們貿然跟來,要拖累我的。”

    縣子碩還是不同意:“不行!這些蜜獾我多少了解一些,我跟著,可以指點你一點關鍵的禁忌,不會憑白拖累你。”

    “你呢?”他想到一直是他在跟魚火客磨蹭,還沒有征求“上官兄”的意見呢,雖然他不言不語文靜了些,這樣一直將人晾在一邊也是不禮貌的。

    可,上官雲珠對魚火客吃飽了沒事去瞅那些蜜獾的行動是一點興趣也無,就有些懶洋洋地道:“我不去,我就在這等你們。”

    “看見了吧,他是明事理的。”魚火客擠兌縣子碩道。

    然而,縣子碩非常“倔強”,依然是那個觀點:“上官兄不去那是他的事,可我就是要跟著你,你就當我是熱心腸吧。”

    “你”

    魚火客簡直無語啦,世間上哪有一個人這個法子“熱心腸”的,簡直要叫人受不了,她實在拗不過他,隨意了,他跟著就跟著唄。

    她不在繼續爭辯下去,跟縣子碩一道兒,慢騰騰朝著那些沙堆上麵木盆大小的孔洞靠近了去。

    “嗚嗚,嗚嗚嗚”

    裏麵,那些蜜獾不知道在做什麽發出的叫聲更加的清晰了,顯然是對它們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小心!”

    魚火客猛然伸出手,抓住縣子碩的衣服,一拽,才將他拉過來不過兩尺左右的距離,在他身體剛剛閃開的地方,一道黑白相間的影子快速地閃過。

    黑白影子抱成一團,落地,彈開,約三尺半長,現出一個吃牙咧嘴的家夥,肚子上是灰撲撲的一片髒兮兮的白,背脊和透露都是漆黑一片,胖乎乎的,像隻癱軟在地的貓咪,可比貓咪要壯實得多了,小而尖的腦袋上,瞪著兩隻滴溜溜的眼珠子,正凶巴巴地望著魚火客和縣子碩。

    此物,正是蜜獾。

    “謝了。”縣子碩道,“不是你拉我一把,剛才這家夥彈出來就恰好跳在我身上了。”

    魚火客並不答他,而是更專注地去盯看那跳出來的蜜獾。

    這就是蜜獾了?她心中想著,胖乎乎的,還蠻可愛的哩,真想不到竟是那樣凶悍的一種猛獸,敢去撕咬掙紮的生人,堪比虎豹財狼啊。可魚火客亦是知道,這東西,怕是比真正的虎豹財狼還要危險,因它身子長而雙目精靈有神,身體結結實實,真凶悍起來,確實更加靈活機敏、令人難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