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水牢得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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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雲珠問出這個關鍵的問題,一瞬讓魚火客對他刮目相看。
她讚許道:“你能想到這點,腦子還不錯,但我懷疑,應該是墨者吧。”
上官雲珠道:“我懂了,這裏有可能連接那上方的不羈沙河,按縣阿弟當初所說,不羈沙河是墨者禁地,則不羈沙河下方有墨者出沒可能性是極大的。”
她點頭,沉默了。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不合時宜地道:“所以,是不是說,我們又要開始逃了。那些墨者,可不是我們能對付的。”
“往哪逃?”魚火客質問他。
他愕然:“這個”
魚火客道:“就算這裏有墨者出沒,難道我們原路返回去被那些熾熱的水煮熟?就算這裏是刀山火海,我們也隻能硬闖了啊!”
上官雲珠沒話可說了。
她又道:“何況,就算這裏有墨者出沒,不見得現下就一定在這裏,我們尋著機會,借道出口速速遁走,神不知鬼不覺。再說了,我們來這可不是來玩的,還要救縣子碩。”
當下,魚火客不再遲疑,帶上官雲珠,按照這條幹淨的小道一路探下去,漸漸地,越走,越進入到這“珊瑚海屍山”深處。
而行走中的兩人,也漸漸從前後行走變成並肩同步,話亦少了起來,雖然隻有兩人,其間縈繞的緊張氣氛一點不淡。
“砰、砰砰!”
走在一個通道拐彎的地方,兩人都停下來,看著眼前的場景陷入了沉思。
一個巨大的坑洞攔阻了他們的去路。
更誇張的是,坑洞裏火紅一片,乃是熾烈的岩漿。
前方沒路了。
魚火客看著岩漿深坑道:“糟糕,這是一個火山地帶,先前看到外麵那些熾熱的水我就應該想到,這裏必然有這類地貌的。”
可上官雲珠卻毫無心肝道:“那是不是說,這裏暫時安全?”
“你是不是以為,這裏沒人敢來所以安全,你要知道,這種火山地貌,隨時可能噴發,我們到時候就不是變成魚蝦的食物而是直接變成石頭了。”
“就像那些珊瑚海屍山一樣?”
“閉嘴啊!”
“”
魚火客沒好氣道:“珊瑚海屍山說了不是珊瑚,怎麽跟石頭扯到一塊兒去了。”
“咦,既然珊瑚海屍山沒有受過這些岩漿荼毒,就是說這裏不會爆發火山,這岩漿地帶隻是一個地貌現象而已,我們不就不用杞人憂天了?”
魚火客道:“你倒樂觀,你怎知道那些珊瑚海屍山沒有受過荼毒,許是被岩漿澆灌過的部分叫大水衝走了呢,要知道岩漿爆發是地動山搖,地貌也要大範圍改變的,現下我們還隻是探了珊瑚海屍山極小一塊區域,以偏概全要誤了我們自己矣!”
言著,她轉動一圈,將周圍掃視一遍道:“還有,現下我們站的這地方,你看看,那些珊瑚海屍山延伸到這裏就不見了,全成了灰白色的礁石,這是不正常的,就說明這岩漿地帶確實常常爆發。”
“那我們退回去,走別的路。反正這裏四通八達,可去的通道多的是。”
她搖頭:“不行。”
“為什麽?”
“這條路是幹淨的,顯然是人為開鑿,我們尋下去,才可能發現出口。”
“可前頭沒路了。”
魚火客不知怎麽接他的話,繼續觀察攔路的岩漿深坑。
深坑足足有五六丈寬,上方,火熱的岩漿翻卷造成氤氳的白霧蒸騰不止。
她目光丈量完寬度,想著,要跨越這岩漿深坑,無論如何跳不過去的,可,她透過深坑上濃霧,依稀瞧見,那對麵顯然也有一條類似腳下的路,是否,那就是直通出口所在的道路?
原路返回,另尋出口,怕極可能要做無用功,而唯一正確的,就是眼下這不可能的路,怎麽辦呢?怎麽跨越這深坑上方的岩漿地帶?
有了!忽的,她自懷中掏出早前準備好的“符籙小草人”。
“你要做什麽?”上官雲珠緊張地道,“那是要用來救縣阿弟的。”
“現下沒有辦法了,我們必需要跨越這岩漿地帶。隻能用小草人背我們飛過去。而且,我們要分頭走。因為一個小草人飛不了那麽遠,至少要兩個,得我來操作。我過去了,再讓小草人渡你。這小草人有這許多,用掉四個,問題不大。”
他點頭。
當即,她小心翼翼靠近岩漿深坑,扭頭,她對他道:“你就在這等著我,站在這位置不動。”言著,將兩個小草人遞他手中,“這個拿著,一會兒我再來指揮它載你。”
她交代完,打一道指令,一隻小草人從她袖中飛出,“砰”一聲,化作一個真人大她抱住小草人脖子,“駕”一聲,淩空高高飛去,飛了三丈遠,小草人忽然解體,變成枯草和枝條,撲棱直往下掉。
“小心哪!”上官雲珠看見這驚奇一幕,狂叫起來。
可,在空中失去小草人馱乘的魚火客根本沒時間搭理他,小草人下墜,她亦直往下掉。
接著,隻見從她袖中又快速飛出一隻小草人,砰一聲漲開,被她一把抱住,馱著她,繼續朝著前方飛去了。
上官雲珠心中一顆石頭落了地。
“啪嗒”一聲,魚火客在第二隻小草人解體的同時,從上麵翻身一滾,掉落了。
她安全抵達對岸。
上官雲珠看得目瞪口呆,心中亦佩服之至。
他看見,對岸,魚火客降落後,直朝著他招手。
他亦擺動手臂回應她,同時,揮舞手中她交待給她的兩隻小草人。
對岸,她點頭,開始左顧右盼起來,顯然,在丈量寬度,以選擇恰當位置指揮小草人馱乘等待的他。畢竟,她剛才是自己飛乘在空中,可以隨機應變,選擇最合理的短距離和最合適的恰當位置降落,保證兩隻小草人接力完成這跨越動作。
但,要遠距離指揮兩個小草人馱乘上官雲珠,難度就徹底不一樣了。必需事先計算好,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他看見,她丈量了一遍又一遍,計算了又計算,最終似乎終於找到恰當位置,捋起袖管,做著最後行動前的準備來。
而他,在這個過程中,眸子從始至終不敢偏離她,怕她發出什麽動作指示沒有看見。
終於,他似乎瞧著她作出了最後的出發動作。
他忙將掌中一隻小草人朝著前方一舉,“砰”一聲,小草人突然變大,果然是和真人一般大且雙腳懸浮離地,明明就在等他抱住它脖頸,要馱乘他的樣子。
他哪裏還敢停留,雙臂揮出,一攬,朝著小草人的脖頸抱去。
“啪!”一聲響,他駭然瞪大眼珠,瞧見,小草人忽然癟下去,劈劈啪啪,不知道怎麽回事,又重新變回小草人模樣,而且,因為太靠近岩漿深坑,掉了下去,很快卷入熾烈岩漿之中,燒得灰也看不見了。
“啊?”他大驚,朝前傾斜的身體忙往後撤退,且急忙朝對岸瞧去。
這不看還好,一看,差點嚇得眼珠子掉在地上。
對岸,魚火客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兩個灰衣蒙麵男子,一左一右,跟她打了起來,劈裏啪啦,不多時,就束縛了她,讓她不得動彈了。
“魚姑娘!”
他剛喊完,腦後,忽的被什麽東西重重劈下,失去意識前,他本能地將掌心另外一隻小草人收入大袖,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魚火客本來已經做好萬全準備,就要指揮小草人馱乘上官雲珠過來。
忽的,從身後岩石縫隙裏蹦出來兩個灰衣人,極大幹擾了她使用陽退術。一時錯手,她力不能敵,中了埋伏,被一對粗布麻衣的灰衣人製住了,看見這身衣服,她大為驚歎:這不是道者的衣服麽?
雖然她早料到這附近可能有生人出沒,可她料想,出現的極可能是墨者,而非是眼下看到這種粗布麻衣的道者裝束的人,這是怎麽回事呢?
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她又看見對麵,上官雲珠亦被一個忽然從後方冒出的道者製伏,然後,還將昏迷過去的他背起來,似乎要運去什麽地方。
出乎她意料的是,背起上官雲珠,那人從袖中彈出一根銀色絲線,一揮,朝空中打去,掛在了高高的溶洞頂部某處,然後,好像猿猴一樣,那人拉住絲線,千秋似的一蕩,就來到了她這邊,跟製服她的兩名疑似道者匯聚在了一起,亦是一蒙麵男人。
等這人至了眼前,他先是和兩名同伴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接著馱乘上官雲珠帶頭走去了前麵,朝黑黝黝一個通道裏匿去了。製伏她的連兩個道者,亦裹挾她跟了上去,匿去了同樣的方向。
魚火客十分想問個清楚,在這樣的時刻,卻是也知道,廢話不如沉默。因,看這些人行事果斷狠辣,絕非俗流,怕不是普通的話術能降,她隻能靜觀其變,尋脫身契機。
唯一慶幸的是,她見自己好歹沒有跟上官雲珠一般,亦昏迷不醒,否則,便是這些人一把將她拋入火熱的岩漿深坑,她亦完全不知。
不知拐了多少彎,穿了多少通道,魚火客終於被這些人帶到目的地,居然是一座水牢。
“啪!”一聲,她和上官雲珠皆被拋入了水中。而牢門乃機竅所製的巨大青石,轟隆隆關下閘門,那三人皆消失在門後,匿去,不知去向。
顯然是不管他們死活了。
魚火客現下雙手雙腳皆被一種銀色絲線束縛,脫身不能,難以視察這水牢環境,顯然這地方肯定不是深水中,地底下絕無通道,而漂浮水中昏迷不醒的人亦是有絕對危險的,她轉動眸子去看上官雲珠,這小子果然臉朝下俯身水中,怕不出十幾息,就要溺水斃命。
她歎口氣,正一籌莫展間,忽的,記起來一個細節。
方才於岩漿深坑前,上官雲珠隻是使用了一個草人,那,另外的一個是否還在他身上?
小草人並不能真跟人一樣做一切動作,隻能簡單操控,但若是小草人還在上官雲珠身上,將他翻轉個身,防止溺水還是做得到的。
她催動陽退術,“砰”一聲,從上官雲珠大袖裏果然蹦出來一個草人,頂了他一下,將他從仰麵躺著,翻轉了過來。
“咳咳,咳咳咳!”
上官雲珠被嗆水,這時,終於醒過來。
魚火客長長舒出一口氣。
水牢一角落有一盞油燈,故而,這裏有一些光線。
醒過來了,上官雲珠趕忙掙紮著要起來,奈何,他很快發現這是水牢,無法站立。
鳧遊著,他朝魚火客奮力劃去。
“魚姑娘,魚姑娘,這是怎麽了?”
魚火客“噓”一聲,示意他安靜不要喧嘩。
他這時已然靠近她:“我們”
“我們被俘虜了。”她告訴他簡單的一些情況,末尾趕緊點撥他道:“你趕緊自我懷中取我那把藍月刃出來,割斷束縛我的絲線。”
上官雲珠照做。
魚火客脫身後長歎息一口氣,再次開始打量四周,在幽暗中,她心中看著周遭一切,愈加緊張起來。
在水牢劃動著,探尋者,忽然她瞧見驚駭一幕,在一個角落,她看見一具熟悉的身影,而上官雲珠亦順著她目光發覺異常。
“那是?”他還沒看出來。
“是縣子碩!他居然被關在了這,他不是被蜜獾抓走了?”魚火客疑惑道。
“啊,縣阿弟?”
縣子碩被水衝到了一個礁石上,鳧在水牢的一個崖壁邊緣。生死不知。若不是魚火客脫困,開始在諾大的水牢四處察看,根本發現不了幽暗角落裏無聲無息的他。
“縣子碩,縣子碩”魚火客叫喚了兩聲,沒有回應,但,對於現在脫困的她,救醒一個人,還是做得到的,她取出參寶汁液,摻雜了緩和的藥石,喂他食下,不久,縣子碩就幽幽轉醒過來了。
他睜開眼睛,看見上官雲珠和魚火客,詫異地道:“魚姑娘,上官兄,我們是死了在地下團聚了嗎?”
“呸!怎麽說話呢,你才死了。”魚火客輕聲道,“這是哪?你怎麽在這?”
縣子碩依然有些迷迷糊糊的,半晌,才徹底清醒:“這是道者聚集地,我們誤入這裏,九死一生了。”
他語氣裏很是頹廢。
“什麽?道者聚集地,你不是道者嗎,他們為什麽抓自己人?”魚火客詫異道。
縣子碩看看上官雲珠,又看看她,委屈地道:“我現在說我不是道者還來得及嗎?”
魚火客無語了。
上官雲珠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