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一包袱打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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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火客怒了,“啪”甩了縣子碩一個耳光。
她憤然道:“你到底是誰?”
關於這個借口,縣子碩早想好了萬全的應答。不過,此行陷入這些道者的據點,是在他計劃外的。此不羈沙河乃島上一個有疑的據點,而他先前帶魚火客他們前來,亦有目的。
第一,他要帶魚火客他們去的地方,必是一個可以發揮他特長的地方,不羈沙河既是個神秘之地,又有大量蜜獾出沒,他有禦獸神技,去那裏則等於如魚得水,他可以自保第二,他有一點私心,想借魚火客的手段揭秘不羈沙河,因他知魚火客能順利脫困道者百骨祭秘境,是有手段的人。
然,他計劃出了狀況,首先魚火客在不羈沙河匆忙離去,他又著急施展苦肉計,故而自摔蜂王漿,惹蜜獾將他擄走。後來,他雖然控製蜜獾將他潛入不羈沙河深處,到了蜜獾們不能深入的地方,他繼續探下去時,卻被隱藏其中的道者製伏,火速困入這水牢,受盡折磨。
此刻,他裝出委屈的樣子道:“我是這島上一名被驅逐的墨者”
魚火客將信將疑:“以墨者的氣節,會如此苟且?”她雖然不懂墨門或者道者行會,亦是知道,畢竟是俠客武館之流,最講氣性,萬不可能苟且偷生的,被行會驅逐,這些人怕亦要自戧血祭當初之誌,何以會跟縣子碩這樣東躲西藏?
縣子碩道:“魚姑娘說得對,我理應去死,可我還有未盡的心願,不能這樣死。”
魚火客斥道:“什麽心願?”
縣子碩道:“因為,我還沒有尋到我失散的兄長。”
魚火客白他一眼:“現下你說什麽我也不信了,因為你欺騙了我一次。”
縣子碩裝出求她的樣子,繼續撒謊道:“魚姑娘不要生氣,哎,我也是情非得已,因為,我若說出我以前是那種臭名昭著的墨者,則,魚姑娘和上官兄必不會跟我做朋友。希望你們能理解。”
上官雲珠道:“魚姑娘,我相信縣阿弟。”
魚火客道:“他差點害死我們,你還相信他?”
上官雲珠道:“可魚姑娘,縣阿弟現在自身受困在這,不就證明他並不知道帶我們來不羈沙河會遭受這些麽?還有,我們此番前來,是後頭的行動,若是我們當時拋棄他而去,是不會遭受這些的,我記得縣阿弟當時說了,讓我們逃的”
縣子碩在旁連連點頭。
魚火客沉吟不語。
上官雲珠忽的看著縣子碩道:“不過縣阿弟,有一點我覺得你說的不對,你說墨者臭名昭著,許是因為你被驅逐,對他們心存芥蒂,然,據我所知,我家族曾經接觸過墨者,名聲不至於那般的,這番我和魚姑娘在島上受到墨者追殺,亦可能是一個誤會。”
這點魚火客倒沒有反駁,她想起,之前,她和上官雲珠闖入的那古樟樹下溶洞,怕真是墨者盤踞的一個什麽地點,他們貿然闖入別人的某處禁地,被追殺亦情有可原。
縣子碩聽了上官雲珠的話,既不反駁也不作進一步解釋,淡然道:“好吧,對這些墨者的好壞,我不評價,我身在其中,如何說都不可能公允的。”
魚火客看他一眼,冷漠道:“現在討論這些毫無意義,現下我們被困在這水牢之中,最緊要是想脫身計策。”
言畢,她搖搖頭,鳧水到一邊去了。
上官雲珠左右看看,一時不知道是隨著魚火客鳧過去,還是暫時待在原地跟縣子碩再多講幾句。
他想了想道:“縣阿弟,你當初如何被困入這地方,我和魚姑娘可是眼睜睜見你被那些蜜獾抬走,我們還以為”
“以為我被那些家夥殺死了?”
上官雲珠點頭。
縣子碩道:“它們就算想殺了我吃掉我,可我也容不得它們那樣做啊。”
“此話怎講?”
“實不相瞞,我有一項奇技,這亦是我當初被吸納到墨門成為墨者的原因。”
“什麽奇技?”
“禦獸之術。”
魚火客聽到這話,突然從遠處鳧過來,厲聲質問:“你竟然會禦獸之術?你能指使野獸為你所用?”
縣子碩有些畏懼的眼神望著“凶巴巴”的魚火客:“也沒有那麽誇張,不是什麽動物都有效的。”
魚火客充滿深意瞥他一眼道:“你隱藏的秘密倒不少哈。”
這刻,她心下對這個縣子碩戒備更深了,心道,這人有這樣多秘密,怕是當初在墨門身份亦不會太低微。結合他先前所說,他現下被墨門驅逐,莫不是他牽涉進入什麽大秘辛之中了?這樣的人,墨門又怎會輕易放任離去?豈非縱虎歸山?難道,他是因為墨門內鬥而被趕走?
總之,一時間她看不透縣子碩,又道:“你現下倒真要好好說說你此番是怎麽被困入這水牢的,既然有禦獸之術,當初也不該被那些蜜獾硬生生擄走啊?”
縣子碩歎口氣:“魚姑娘誤會我了,我雖然後來阻止了那些蜜獾將我吃掉,可,在我初見到它們之時還不能即刻就操縱它們,這是需要一定時間來緩衝作準備的。”
魚火客不說話,不反駁,亦不繼續提問,而是等他進一步解釋。
縣子碩道:“當時,我被那些蜜獾擄走,心下也非常著急,並不知道它們要對我做什麽,而我想要控製它們一時間也做不到,隻能等死一般任由它們將我暫時擄走。我被它們帶入一個寬闊的洞穴,又進入一道長長通道,好似要將我運往某個目的地。最終,我被它們運去一個窄小的洞口,強行塞入進去,然後,我就沉入了一片熾熱的水流之中,昏沉沉下降中,被亂流卷入一片珊瑚海地界,那裏,卻一隻蜜獾也見不到了,顯是它們忌憚那些熱水,而不敢繼續追來了吧。但我亦有困惑,它們為什麽將我塞入那地方呢?”
上官雲珠道:“縣阿弟,那些蜜獾將你拋棄的珊瑚海,我和魚姑娘也探過一段,那地方,並非什麽珊瑚海,乃是一個珊瑚狀屍山,乃是一個屍骸遍地之地。”
縣子碩瞪大了眼睛。
上官雲珠看看他,又看看魚火客,最終將目光重轉回他臉上,點頭道:“那些蜜獾可能是將你作為食物,儲備在那了”
縣子碩氣憤道:“可惡,我還以為它們大發善心,將我放了呢。”
魚火客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道:“你想得倒美!”
縣子碩涎皮地道:“那種情況我也隻能那樣安慰自己了,好歹算活命下來,也漸漸對它們有了一點了解,若是再懟上,至少不會一照麵就成為敵人了。”
魚火客聽了,沉吟著,心道,若是這家夥所說是真,此番若有機會遁出這裏,再懟上蜜獾群,縣子碩以禦獸神技的確能算一助力,對逃離這裏,到底算多了一線生機。
左顧右盼,她忽的歎口氣,從依稀升起一絲希望的僥幸裏再次回到殘酷無情的現實目前如何現逃走這水牢呢?
不再搭理縣子碩和上官雲珠,她開始認真尋找出路。
她分析著:第一,水牢十分寬大,沉浸其中的水亦並不渾濁,顯然,這水牢的水可能是岩石浸出,又有泉眼流出外麵,並非死水。但既是水牢,就決計不可能有供人鑽出的那種大孔洞存在,想籍此逃走是一點希望也不可能有的。簡直找也不用找這類出口。第二,進出水牢,明麵上有一扇青石牢門,先前也看見那些道者開啟和關閉,但不用說,這類牢門,機關必然在牢門之外,內裏絕無法打開,此路亦棄之。第三,她通過觀察發現水牢頂端,看見視線可及乃嚴密之石壁,可以想象,他們此番就好像被裝進一隻葫蘆,葫蘆口被那青石牢門栓了,則再無出口了要想遁出此水牢,為今之計,怕是隻能等那些道者將他們放出了
而這唯一可能逃離的計策是最不可能的,她搖搖頭,歎息一聲,“咦”,她忽的腦中一陣清明,當即有了一個算計!
“喂,你們兩個,給我過來。”
她突的衝遠處正嘀嘀咕咕的縣子碩和上官雲珠喊一聲。
兩人沒多問,乖乖靠近她而來。
“我跟你們說,現在我們要這樣”
她語速極快極低說了她的計劃。
縣子碩點頭。
上官雲珠似乎還有疑問:“要等多久?”
“等著就是了,廢話多!”
她拋出兩張黃符,給上官雲珠和縣子碩分別帶上,打個眼色,兩人乖乖沉入水底,像消失一樣,卻是匿起來了。
她看一眼他們倆沉水方向消失的串串氣泡,若有所思地發了一會兒呆
搖搖頭,再不遲疑,她一伸手自懷中掏出三隻小草人,迎風一吹,化作三個黑黝黝的軀體,俯身貼於水麵,好像死去了一般。
隻見,她滿意地看著三個三草人偽裝的死屍場麵,忽的自懷中掏出一捧藥石粉末,朝水牢靠近牢門的岩壁鳧水而去,靠近了,她將藥石粉末填塞到岩壁上凹進去的孔洞裏,這還不夠,又用藍月刃刻出更深的孔洞,填滿粉末,忽的,又取出火折子,啪嗒一聲打著,朝那孔洞中粉末點著去,“轟隆”一聲巨響傳來
她趁機,一躍,亦沉入水底,裝作消失的樣子。
巨響,讓整個水牢地動山搖。
水牢外,很快響起腳步聲,哢噠一聲,牢門打開了,進來一行三個看守的粗布麻衣道者牢頭。個個手舉火把,迎麵一照,看見水麵上漂浮的三具“屍體”都有些駭然。
三個牢頭趕忙朝那三具屍體靠近過去,水中頓時稀裏嘩啦之聲不絕,而,暗湧之下,魚火客連同縣子碩和上官雲珠,已潛伏至牢門方向,悄然逃了出去。
魚火客一行遁出水牢,奪路狂奔,很快,重新來到之前深坑岩漿前,對麵,遙不可及,顯然不能飛躍過去。
但這次魚火客學乖了,並沒有耗費時間精力再次使用小草人馱乘,轉頭,她看一眼上官雲珠和縣子碩。眸子閃過“狡黠”一絲笑意。
“你們二人抱在一起,抱緊了。”
上官雲珠:“”
縣子碩:“”
“快呀!”
兩人詫異地互看一眼,隻好照做。
魚火客不由分說,忙自自懷中掏出魯公木線,將他二人纏繞了一圈又一圈,綁得嚴嚴實實。
縣子碩驚慌道:“魚姑娘,你這是?”
上官雲珠也覺得很奇怪:“魚姑娘,你不是要燒死我們吧?”
言著,他心有餘悸地看了看身邊深坑下那滾滾的岩漿。
魚火客道:“什麽燒不燒的,我隻是要渡你們過去。”
上官雲珠不解道:“不是該用小草人麽?”
“來不及啦。”她懶得解釋那許多,“抱緊了哈,我要開始了”
“開始什麽啊?”上官雲珠現下是被她瘋狂的一係列動作嚇蒙了!剛才,從水牢一路不停歇逃到這裏,他本就氣喘籲籲,現下又作出這奇怪舉動,更是讓他驚恐加麵紅耳赤,畢竟,跟上官雲珠這樣緊密無縫抱著,又用魯公木線那般嚴實地綁了個結結實實,兩個大男人,多少有一些尷尬。
反倒縣子碩比較坦然,他看出來,就算魚火客還不信任他,要對他下毒手,沒理由無由頭地拉上上官雲珠給他陪葬,故,他心知,魚火客必然有她的手段,隻是這手段有些奇特罷了。
他剛這麽想完,就看見魚火客忽然後退了他二人五步,那樣子,好像要助跑起來一腳將他們二人飛踹入深坑岩漿裏似的,但,他很快就發現,出現在視線裏的並不是魚火客的腳掌,而是一個轟隆隆的杏黃色大包袱,帶著無與倫比的氣勢朝他和上官雲珠兩人砸過來。
“啊!”他和上官雲珠同時慘叫出聲,同時,身體像風吹樹葉,朝遠處對岸以極強彈射力飄去。
魚火客凝神看著他們飄飛的身體,眨眼就躍過了深坑岩漿地帶,還有極大餘威朝更遠處的珊瑚海屍山撞擊去。這時,綁住上官雲珠和縣子碩的魯公木線另外一端,被魚火客纏在手上的部分陡然繃直,且帶起巨大牽扯力。魚火客等的就是這個時刻,趕緊腳步一點,身體就飛離了地麵,乃是在魯公木線絲線餘力拉扯下,亦朝岩漿深坑對岸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