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藤條有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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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君和背著大彩球的丕珍消失在巨大藤條底端不過幾息時間,在湖心小築外的湖麵上忽然飄出一個二十上下的年輕小子,肌膚瑩白得發亮,有一種不似真人的通透質感,特別的是,他眉心長了一顆七彩珠子,像一顆閃爍的漂亮眼睛,至於他的穿著,正是那花花綠綠的七彩星衣。

    不是石妖“囂福”還能是誰呢。

    石妖漂浮至湖心小築,卻忽的一跳,雙腳踩在了小築的青石地麵上,遠目,他凝眸朝文君和背著大彩球的丕珍方向望了望,躡手躡腳,跟了上去。

    他步子十分怪異,好似不會走路似的,別別扭扭,像個蹣跚學步的娃娃,邊走,邊咕噥道:“這勞什子地方,飛也不能飛,害本座腳踩這一地汙穢。”

    近了小築中央的深坑池子,凝眸,他望一眼寂靜一片的湖水,裏麵瑩瑩一層藍光覆蓋其上,閃著妖異的微光。

    他走上前,抬腳謹慎地探了探湖麵,高興地低聲道:“哈,這兩個笨蛋女子真真沒白虜獲來,全中了本座的計策,真將這池子凍住了。”

    確定深坑湖水上的藍光冰麵可以承載他的重量,他放心下腳,踏步其上。果然昂然站立不沉。接著,他信步走了出去。

    快靠近藤條了,他又寂靜無聲地瞅了瞅遠處藤條上正攀登的文君和丕珍兩女,眸子定在丕珍背上的大彩球時,他簡直要笑出聲,自負地低聲道:哈哈哈,好玩好玩,連背人的活都幫本座省了,可真乖巧哈。嘿嘿,兩個小美人,本座這就來會會你們啦。

    言著,他快步奔跑去,目標,顯然是去追正攀援藤條的文君和丕珍。

    到了藤條前,他一躍從深坑湖水冰麵上跳了上去。

    轉身,他看一眼依然被藍光籠罩的深坑湖麵,忽有些氣咻咻地喃喃道:哼!可惜這許多石衣熒蛇,全被凍死了,真真可惡!

    感慨完他遺憾地搖搖頭,一扭身朝藤條攀援去,所去方位,緊緊跟蹤著文君和馱著大彩球的丕珍。

    藤條上的文君和丕珍現下頗有些悲壯。

    一前一後,前麵文君在一寸一寸探路,後方丕珍用帶子將蜂窩大彩球束縛在背上,低頭彎腰,看上去就累死人了,可她還要攀登。

    文君走在前方不時回頭,看著姊妹這個樣子,心疼得簡直要掉眼淚,雖然她知道對丕珍而言,這點負重亦壓不跨她,但畢竟丕珍是女子一個,感同身受,她很理解她現在吃的苦。

    “還捱得住嗎?”她忍不住回頭問。

    說完,她眸子忽的一閃,似乎在後方瞧著一點亮光和黑影,但瞬間消失不見,不知匿去哪了,她揉揉眼,以為看錯了,一時亦不顧了,這時聽丕珍道:

    “別管我,我真沒事!看你婆婆媽媽的,拿出你平時指揮我們的幹練來啊!”

    文君抿抿嘴,心道,平常時候,她們哪裏吃過這樣的苦頭,一時瞬間想到,那種所謂的幹練,那種風平浪靜時候的精明,果是經不起考驗的。

    她於是道:“我還是有點擔心你。這藤條好大好奇怪,真叫我難以置信。”

    “都說了別擔心我,不過累我倒是不怕隻是,你說到這藤條了,我也覺得奇怪,我隻是懷疑,我們是否真能從此找著出路?”

    文君又向上攀登了幾步,聽見丕珍的這疑問,語氣卻鎮定一些:“丕珍,你聽我講,這巨大藤條吧,奇怪是奇怪了點,但這番攀登之後我感覺,或許確鑿能尋著出路的,因為,它這樣大,而且一直向上,很像一條路你不覺得麽。”

    “那路的盡頭,就是出路了?”丕珍問。

    文君這倒不大確定,於是道:“這個我不知,但肯定是一個去處。你想,我們若鳧水則莽莽一片,不知道界限在哪,而眼下這路,不管延伸到何處,總歸還有個盡頭不是。”

    “這倒是的,隻是不知道盡頭是福是禍哩。”丕珍沒什麽信心地道。

    文君鼓舞她道:“別忘了,我們是象笏山莊的人,這肯定還是在山莊中,相信山莊定庇佑我們的,且賭一賭天意吧。”

    “跟天賭,哈哈,好,我丕珍喜歡,我們五姊妹自娘胎出來就沒吃過一嘴母乳,向來是逆天而存,跟天賭我們贏定了。”

    “但願如此!”文君言著,繼續開始找路,帶路。

    一邊走,她發現,藤條雖然巨大無比,而且糾結盤繞,粗探頗有些嚇唬人,但腳踏實地走了一遭則能感覺,其實,它似乎早擺布好可攀援的路徑,譬如腳下所踩,就是階梯狀的一節節藤蔓節結,腳掌踏步其上,可以很好地防止打滑而順暢攀援。

    她心中甚至想道,難道,這藤條常有人來往?可惜現下她的黑光肥蟲不再,否則必能尋覓一番附近的生機流動,察覺這路是否常有人出沒。

    想到這,她“哎”地輕輕一聲歎息。

    忽的,她又頓住腳步,扭身去觀察她的姊妹。

    “丕珍,累了不,我來替替你。”

    “少囉嗦!你要煩死我是不?”

    她知道,丕珍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噗嗤一聲笑:“好吧,那我不擾你了,咦!”

    這番扭頭回眼前,正要繼續探路的她,忽的眸子盯住藤條上方一個鼓出來的大包處呆住了。

    在視線裏兩丈高處,巨大的藤條忽然像一根管子,中途鼓出來一個大包,腫脹了起來,而且,臌脹出來的大包周圍縫隙,透出微弱的亮光,在這漆黑的暗夜,那亮光頗有些紮眼。

    “丕珍,你快停下,前方有亮處。”

    丕珍頓住腳步,靠住藤條旁邊一塊枝蔓,勉強直起腰身一點,亦凝眸朝著上方遠處瞧去。

    可惜,她背上蜂窩大彩球實在太過沉重,她要直起腰身,做這個動作有相當難度,故而,在頭都不怎麽抬得起來的情況下去察看高處,還是那兩三丈遠的地方,對她來說太困難了!

    她嘟囔一聲:“我們在這亦瞧不著究竟,還是近前去看吧。”

    文君想了想,沉默著,顯然在思考進還是退,或者,她先行去探探?她有預感,在這詭異的藤條上,出現什麽稀奇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現下,她們必需謹慎一些,縱然這藤條盡頭有出路,那也必得保證能安全抵達。

    丕珍卻對她的猶豫有些困惑了:“怎麽了文君?你是不是看出來什麽了?”

    “還沒哩。”

    “那我們隻有硬著頭皮上了,先前,你不是還鼓勵我來著”

    文君“嗯”一聲道:“那好吧。”

    其實這會兒她心中想著,眼下看見這麽個大包就退下藤條返回是不大可能的,唯一可能的是她先行去探一番。

    但,這個主意怕也不夠完善,因她想到,她去探了,則留下背著個大彩球的丕珍一人留下,若是有突發狀況,不管是丕珍還是她背上大彩球都要遭受莫大變數,危險太大了。

    那還是依丕珍的建議,一塊兒硬著頭皮上罷

    不多時,她帶著丕珍順利踏步到了藤條上出現的大包前。

    靠近之後,她看出來,大包之所以透出細微亮光,乃是從一扇嚴謹的“藤蔓之門”縫隙裏透出。

    她先回身,走到丕珍身邊,吩咐她先將背上大彩球解下來。

    “累壞了吧。”她手不停,一邊問。

    丕珍搖頭,困惑道:“為什麽一定要我卸下大彩球,一會兒又得綁在背上,好繁瑣哩,這點重我還吃得消。”

    文君這時已經助丕珍順利將大彩球解開,放置“藤條地麵”,歎口氣,她道:“沒路啦。”

    丕珍不大相信道:“啊,真的?”

    文君點頭,搖臂一點前方一扇藤蔓之門:“瞧,這東西攔著呢,左右兩邊又沒下腳的地方,可不是沒路了。”

    丕珍趕忙奔上前去看,果然,眼前一個巨大的突出的大包,好像藤條長出的一個大結節,將一路來她們輕鬆就能尋找的“路”給生生在正中攔去了。

    她哈哈一笑:“這莫不是給我們歇息的一個小房子吧,看著還真像。”

    文君沉吟一會,思索地道:“進去看看就知了。”

    丕珍嗯一聲,跑回她身邊,與她一道搬起大彩球,仿佛架著一個璀璨的大光團朝著藤蔓之門靠近去。

    到了“門”前,她們將大彩球輕輕放下,丕珍先自跑開,主動伸手去推“門”。

    “嘎吱、嘎吱”聲響起,“門”紋絲不動。

    扭身,她回頭看著文君,無奈道:“不知為何推不開!”

    文君道:“那我們就不顧及了,強行撞開它。”

    丕珍快樂一笑:“正合我意。”

    接著,她後退兩步,捋起衣袖,摩拳擦掌,就要搞一波大氣力的撞擊!

    “哈哈哈。”

    一串笑聲,讓她渾身一驚,止住了動作,她趕忙跑回文君身邊,緊張地左右環顧。

    “誰,誰在笑?”她大聲嗬斥。

    文君悄悄拉她一把,握緊了她的手掌,姊妹同心,一時間也並不怎麽畏懼了。

    文君亦出聲:“何人裝神弄鬼,既來了,就現身罷”

    這時,她忽然想起一個細節,先前在藤條下,她回頭和丕珍說話,似乎瞥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黑影中還夾雜一點亮色,但隻是轉瞬即逝的一抹亮,她當時沒在意,莫不是,就是現下這人?

    她當即又道:“你是跟蹤我們的那人?”

    丕珍扭頭不解地望著她:“什麽,有人跟蹤我們?”

    文君輕聲對她道:“我也是猜的,有一瞬眸子裏好似閃過一個黑影,我怕擾你心智,沒說。”

    丕珍點頭:“那鐵定是那人了,這人是何時跟蹤上我們的啊?”

    文君去哪裏能回答出這個問題,自然是搖頭表示不知。

    好在,立即就不用她作答,答案自己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的兩個笨蛋女子,本座跟在你們後頭,可是將你們的身材一覽無餘。”

    話音剛落,從她二人腳踩過的藤條小道上,遠遠的,果然閃出一人,正是石妖囂福。

    文君凝眸瞧著這人,因為太遠,還看不清他麵貌,隻是目光掃過他額頭時,他那閃閃的七彩珠子頗紮眼一瞬讓她瞧了個明白,頓時她心中咯噔一下,暗道,這珠子莫不就是從眼簾飄過的那抹亮色?呀!她心中慌慌地道,原來那時所見黑影並不是眼花了,而是確鑿有黑影在後頭追蹤她們!而且正是來人!

    這個發現,讓她頓時十分緊張。一時心中數個念頭翻滾著:

    第一,這人無聲無息跟蹤在後頭,她們全然不知,顯然手段了得。實為大患!

    第二,聽這人誇張的笑聲和粗魯的語言,絕對是敵非友。實為大劫!

    第三,這人跟蹤她們究竟是何目的?實為大惑!

    三大隱患,像三座山嶽壓在她心頭令她瞬間簡直要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