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揭秘甜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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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藤條呈現極深的墨綠色,粗糙的藤條表麵坑窪一片。火把光線映照上去,仿佛照在一張曆經風霜的老人的臉上。

    “咦?這是什麽?”

    魚火客喃喃一聲,伸手去摳根莖上坑洞裏一些軟軟的泥巴狀東西。

    摳下來一大塊,她撚指一搓動,大吃一驚!

    本來,自根莖上坑洞裏凝結出的東西是灰撲撲的,就好像爛泥巴,但在魚火客搓弄掉上麵的泥垢後,居然變成亮晶晶通透一片的膠狀物,而且泛著七彩色澤。

    “這絕不是藤條有的東西!”她當即下了這個判斷。

    又用火把湊近照了照,她肯定了這是一種泛著淡淡七彩光芒的膠質透明物。

    “難道是油?”她想起,譬如桃樹、金絲楠之流,這類草本在生長過程中可以凝結出琥珀狀的膠質物,就類似眼前所見之物。但,還從不曾聽說什麽植本的根莖亦能長出這類東西,且是在水底下,怪哉怪哉!

    一時間辨不明白這七彩晶體是何物,魚火客開始想另一個問題,這東西怎麽來的?

    她將取下七彩晶體的那處根莖上坑窪處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終於發現,在那位置,果然有中空的一些指甲蓋大小的孔洞。

    一個大膽的想法闖入她腦海:這七彩晶體乃通過此孔洞自天藤上某處由中空的根莖導流下來?

    則,這是否證明,天藤上有大量這種東西灌輸進天藤?

    如果真是這般,則天藤根莖底部凝結出的這物,即是供給水底的蛇來嚼吃的食物來源?

    越想,她越覺得這是確鑿無疑的。

    頓時,她心中又驚訝又疑惑。

    這是什麽人布置的?目的是什麽?

    而且,借用此巨大天藤行這般手段,實乃一浩瀚工程,此人之勢力絕不可小覷。

    按照先前上官雲珠說法,這地方雖處於他家山莊後山,但屬禁地所在,既是禁地,就不是普通人能出入的。

    藤條根莖的發現是否說明,布置此天藤凝結出膠狀物的那人,可自由出入禁地?或說,就算他是強行進入禁地,作為莊主的上官厷虎亦不敢阻擾?

    若是真的,這人乃何等存在?

    “魚姑娘,你瞧出什麽來了?”是縣子碩的聲音。

    魚火客思緒被打斷,扭頭,看見縣子碩朝她走來,後麵還跟著上官雲珠,這家夥許是剛才“拔河”累著了,現下依然在喘氣。

    “你們也過來看看吧。”她手一晃,將手中發現的東西亮給他們瞧。

    看見有發現,兩人果然興奮不已,連走帶跑地快步朝她聚攏來。

    “這是我從天藤根莖下摳出來的,不知是什麽。”

    此刻,那搓掉泥垢的七彩晶體已經看去毫無醃臢之感,而且通透一片,頗令人桑心悅目。

    縣子碩驚訝道:“好漂亮的小球球,這是天藤的種子麽?”

    魚火客道:“種子?我還沒聽說過什麽藤蔓是在根莖長這類種子的,況且,我是從它根莖的坑窪裏摳出來的,並不是長在上麵的,反而像堆積的淤泥或根莖凝結出的一種東西。”

    上官雲珠看見魚火客亮在掌心的東西,眸子卻忽的閃了閃,聽他道:“給我看看!”

    魚火客將七彩晶體給他。

    上官雲珠看了又看,似乎在回憶什麽,忽的,他眉頭緊皺起來:“好像,好像”

    魚火客驚訝道:“你認識?”

    上官雲珠道:“這個魚姑娘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的雙腿是怎麽變成魚尾巴的嗎?”

    “記得啊,你吃了一顆甜美的果子嘛,還是一個美人喂你吃的呢。”

    上官雲珠道:“是啊,那果子,長得好像就是這般的,隻是比這大一點,硬一點,咬開後,裏麵就是如此七彩晶瑩一片,煞是好看!”

    “咦,當初你怎麽沒說那果子好看,隻說甜美。”魚火客怪他當時敘述不準確。

    可上官雲珠亦有理由:“說實話,不是我當初講的時候不仔細,而是,我自己也記不大清楚了,畢竟,我是在酒醉之後迷迷糊糊吃下那果子的,根本不記得那許多細節,隻有一個模糊的印象。故我從不曾準確描述它的外觀,但,現下又重新看見,忽的激發了我那模糊的記憶,讓我想起來那果子這特別的一個細節,內裏它就是如此晶瑩一片,入口還極其美味呢。”

    魚火客道:“那好了,你的雙腿的隱患找著症結所在了,原是這七彩晶體作祟,這東西是什麽來頭,日後我尋了我那同僚,定能水落石出的。現下我們要思考另外一個問題了”

    上官雲珠打斷她道:“魚姑娘是不是想說,那害我的人就隱藏在這天藤上麵?”

    魚火客搖頭:“害你之人是否在這天藤上,我難以下定論不過,我猜那人肯定與這天藤有關,你剛才說那七彩晶體能讓你變成魚尾,而按照我的分析是,這些七彩晶體就是眼下這成群的蛇被吸引而來的誘餌,是讓它們瘋狂的一種奇異食物。現在我們要思考的關鍵問題是,那人是誰,為什麽要害你?”

    然,上官雲珠卻搖頭道:“我連害我之人是誰都不知道,如何能知道他為何要害我?”

    魚火客道:“找出他是誰,不就知道他為什麽要害你了。其實也不是毫無頭緒,我們爬了這天藤後,可能會找到一些線索吧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先梳理下,近來你家山莊是否有大變故,比如結了什麽大仇家之類,或者山莊以前有什麽大仇家之類。”

    縣子碩在一旁道:“上官兄,原來你家結了這麽深的仇家,居然禍害到你家莊子裏來了,而且布置了這樣大的排場啊!”

    他一邊說,眸子瞅著不遠處的天藤,極度感慨的樣子。

    上官雲珠對他的話不置可否,亦看向天藤,陷入深深的思考。

    這天藤的確是大手筆無疑,而布置之人,作為山莊少莊主的他一無所知,簡直是被人在眼皮子底下耍得團團轉了。不消說,這人之能力和勢力,絕不是俗流啊。會是誰?難道是父親的仇家?父親作為莊主,在阿城說一不二,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大的勢力敢在山莊裏作祟,難道是別的城轉移過來的對頭,那他就毫無頭緒了啊。

    好在,容不得他多想,魚火客已經在喊啟程,要攀登天藤了。

    “出發啦!”

    魚火客又從藤條根莖上摘取了若幹膠質的七彩晶體,收入大袖中,轉身朝縣子碩和上官雲珠晃了晃手中火把,接著一聲喊,催他們上路。

    處於震驚中的縣子碩和心事重重的上官雲珠,當即跟在她身後,朝天藤攀登去。

    入了藤條,魚火客發現,這裏雖然是在一個巨大藤條上,但儼然可見腳下有現成的小徑可循,下腳頗為輕鬆。

    凝眉掃前方一眼,她抬腳踏了出去,剛走不幾步,她忽的感覺身側一模糊黑影閃過,接著,聽見“啾啾”之聲,居然是一隻不眠的夜鳥在撲棱翅膀,顯是因為他們攀爬藤條受到驚嚇才醒過來的。

    藤條畢竟盤根錯節,蓊蓊鬱鬱一片,偶有夜鳥出沒,並不稀奇,除了魚火客,後頭的上官雲珠和縣子碩並未引起注意。

    然,魚火客卻察覺,方才那驚擾的夜鳥,看起來是被他們攀爬驚嚇,但,她清晰看見有黑影掠過,並不是那夜鳥該有的體型,難道,這裏有野獸?

    她心道:嗨,管它呢,什麽野獸我也不懼,不來惹我便好,來了讓你有來無回。

    踏著小徑走了一會兒,她忽的眉頭一皺,身子一偏,躍過小徑不走,反朝藤條背後一個方向行了去。此番改路,頓時腳下所踩全然變了,本來一節一節,踏著藤條上固有的結節小徑,可以順利走路,但現下翻去藤條後,就是嘈雜一片,觸目都是碧綠苔蘚,不但打滑,更是要手腳並用才能勉強登高而去,走起來艱難了數倍。

    就這樣,難度忽然加大地攀爬了一會兒,上官雲珠首先抱怨起來:“天哪,我們這是走的什麽路?”

    縣子碩其實也有這個困惑,魚火客帶著他們,有“正道”不走,偏是選擇的最難攀爬的一些地帶,他們又要登高,又要舉火把,又要查看周圍環境,身心之疲憊簡直一言難盡。

    故他道:“魚姑娘,那個冒昧問問,為啥我們不選擇天藤上可以下腳的那小徑,反專走偏僻的縫隙,還特意繞過那小徑來到藤條背後,這樣鑽來鑽去,手手腳腳都要抓爛啦。”

    魚姑娘帶著兩個“拖油瓶”,自“忽然改道”後,早感覺他們吭哧吭哧在喘粗氣,哪裏會不曉得他們的苦衷。但,此番攀爬藤條她方才作出那忽然改道的舉動,可不是一時間心血來潮,漫無目的地瞎走,而是有著不得不這樣走的路由:因為她要牢牢跟定師父遺留下的生機氣息尋覓去,方才忽然改道,就是因為她察覺師父遺留下的生機氣息在那方向濃鬱起來,故不得不跟上去況且,一路走著,她的關注點根本不在走什麽路上,她發覺,此藤條整體都縈繞了濃重的星宿氣息,必藏了星宿。故尋師父之外,她剩餘的注意力幾乎全在尋星宿隱藏之地去了,哪裏還會注意“走路”這樣細枝末節的小事啊。

    退一步說,於她而言,區區一個藤條還難不倒她,就算是再艱難的路,她照樣如履平地。現下聽到兩人的抱怨,她這才察覺他們不是她,沒有她的身手,且對他們來說,走在這天藤上“沒有明確的目的”,心思是極受煎熬的。上官雲珠還好說,在尋找那膠質透明果子物的線索,縣子碩就純粹是跟著受苦的了。想到這,她覺得有必要稍掩飾一二,真相她肯定不會盡數告知的,因為解釋不清,不過糊弄個借口嘛卻容易的,雖是騙人,至少能讓他們心理好受一點。

    她於是道:“快別抱怨了,現下我選擇的這條路是最安全的,你們別目光短淺盯著天藤露出來的那小徑眼紅,那裏可不能走,指不定蹦出什麽妖獸,一口將你們吃了呢。”

    縣子碩當即老實了:“原來如此,那好吧,魚姑娘你千萬仔細找準路了,別碰上那勞什子的什麽妖獸,在這天藤上我們的戰鬥力比在地麵可不同,萬一不敵,跌落下天藤不死也要摔傷啊。”

    可,上官雲珠並不這樣想:“魚姑娘,你攀登前不是說,天亮之前,這天藤不會吸引妖獸來嗎?何況,我們一個也不曾見過什麽妖獸,如何確定這裏就有,就憑這天藤這樣巨大?”

    魚火客頭也不回道:“怎麽沒有,實話告訴你們,剛才走上來的時候,我就察覺後頭有重重黑影,不知道是什麽怪物,所以,走這艱難的道,也是為了甩開後麵那些東西,別囉嗦了,安安心心走路吧,很快就能爬過這一段的,前麵興許好走些。”

    她搖搖頭,不理後麵兩個拖油瓶了,不多時,她踏步踩上了一個稍寬敞的“平麵”,她停下腳步對身後道:“我們在這歇歇吧。”

    後麵兩人如臨大赦,簡直要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

    魚火客在“平麵”上走開,舉火把細細一看,發現這隻是粗大藤條折進去的一個藤條闊麵。也隻有丈許寬大,但比起前頭難以下腳的那些藤條縫隙之徑,這裏已算是“豪華”的休憩之地了。

    上官雲珠站在藤條闊麵,俯身將火把一晃,去照看藤條下麵的景觀:“哇,好高!”他感慨道。

    “我看看!”魚火客湊上前去瞧。

    上官雲珠連忙製止她:“千萬別!”

    “怎麽了?”

    “你你不是怕高嗎?我記得,你在百骨祭乘坐飛鳶時,嚇得都昏厥過去了,現在又那樣,可不是憑白找罪受麽?”

    魚火客哭笑不得,原來他竟然將她在飛鳶上昏厥誤會成她恐高了,她笑一聲道:“你想多了!”

    便不再理他,繼續俯身去查看藤條下的景觀,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上來十來丈高度,下麵黑黝黝一片,依稀可見藤條底端那連接著的深坑湖麵,藍光一片,在暗夜裏,好像一塊渾圓的寶石。最詭異的是,這“渾圓寶石”乃是“鑲嵌”在湖心小築四周的青石地麵之中,湖心小築之外,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浩瀚湖麵,白茫茫一片,在夜的星光下,呈現一種極深的寂寥。

    上官雲珠怎也想不明白,這魚火客明明恐高的,怎的現下又不怕了?難道,當初她在百骨祭是故意裝昏睡,揩他油?他回想當初,她抱著他脖頸那迷迷糊糊的樣子,怎也不像裝出來的啊。想這些,讓他腦袋猜得生疼,參不透,他索性不想了,繼續去看周圍。舉著火把,他走進藤條闊麵靠近藤條的交接之處,上麵,藤條依然延伸入夜空,不知還有多高,不知要延伸出去多遠,看得他直歎氣。

    魚火客實看不得他紈絝公子的嬌滴滴樣,逗他道:“別歎氣了,後麵還要狠狠累一段路呢,好了,休息夠了,我們繼續出發。”

    “啊,就走?”

    “你要在這睡嗎?”她取笑他。

    縣子碩忙拉住上官雲珠:“動身吧上官兄,我來扶你。”

    上官雲珠推開他,淡淡道:“我自己能走。”

    魚火客暗笑一聲,不理他們,扭身,又尋了藤條側麵一個縫隙,看見一個窄窄的坡道可以繼續攀登,她當即抓著周圍散亂的枝蔓,一躍蹦了上去,率先行在了前麵。

    可,剛一跳上去,她立馬回身又退回藤條闊麵,舉手一擋身後要跟著她一起攀爬來的上官雲珠和縣子碩二人,她口中急急一聲喊:“先別爬,有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