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先鋒激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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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雲珠舉步至魚火客麵前,瞅一眼不遠處的石碓及上麵的磨片星宿,最後眸子定在星宿外圍那九圈瑩白象笏上。

    魚火客見他神情如此凝重,也恢複了正常口氣:“你有什麽想說的?”

    上官雲珠道:“我總覺得不妥。”

    “什麽不妥?”

    “看你現在的架勢,好像要做出什麽大動作吧?”

    魚火客舉起手中的藤條小人,一晃:“當然!”

    上官雲珠道:“你都不知這些象笏做什麽用的,你就敢亂來?”

    原來他在關心她,她頓時感覺錯怪他了,她還以為他是心疼她弄壞了他家山莊這個神秘禁地呢

    故,她深呼吸一口氣道:“不要緊的。”

    當然指的那些象笏傷不到她!

    “什麽不要緊?你不怕一會控製不了場麵?”

    魚火客想,隻要是星宿引發的聲勢,那還沒有陽退術控製不了的。捉星宿,關鍵是找出星宿難。捉,隻是水到渠成的事,她毫無畏懼。再複雜的星宿,哪怕是機關重重的星宿局,她亦能拿下,何況現在這類能直接見到的星宿,那簡直等於順手就能解決的事

    當即她道:“你想多了。”

    轉身,她重盯看起那星宿所在石碓,左右打量起來。

    她身後,上官雲珠依然沒有走開,他忽然道:“魚姑娘,我有點關於象笏的事要告訴你。”

    魚火客轉身,看著他:“你看來並非對象笏一無所知啊,我還以為你跟我一樣,隻是知道這些東西是笏片呢,說吧,什麽事?”其實她是故意這樣說的,要套上官雲珠的話。

    果然,上官雲珠緩緩打開話匣子,慢慢道來:“我家這是象笏山莊你知道吧?”

    縣子碩也上前來湊熱鬧了:“知道,知道,這個我都知道,魚姑娘怎麽會不知道。”

    魚火客看縣子碩一眼,對上官雲珠點點頭。

    上官雲珠道:“那你們應該清楚,象笏是專供給王族的,我象笏山莊就是田齊江山庇護下的大官商,也可以說王族特供。”

    魚火客點頭。

    縣子碩道:“果然是大門楣啊!”

    上官雲珠對這恭維不以為意,顯然聽多了,毫無情緒波動地接著道:“我象笏山莊生意之一,就是製作大量象笏供往臨淄,運入齊王宮。”

    魚火客道:“你意思是說,這些象笏有問題,而接觸這些象笏的,都是齊國的士大夫等煊赫名流,朝中權勢所以,這些象笏要對那些權勢政客們不利?”

    上官雲珠搖頭:“魚姑娘,你這可屬於毀謗了,無憑無據,你如何能將我象笏山莊汙蔑至此。”

    他雖然心中有這種顧慮,可魚火客如此直白說出來,叫他如何能接受。

    “那你的意思是?”

    上官雲珠道:“方才我瞧了瞧,這些地麵擺放的象笏,個個做工不凡,樣式乖張,都是精品之流,怕是山莊精良之作,顯然是要運往臨淄送入齊王宮的”

    “你怕我弄壞它們?”魚火客眸子一瞥,鄙夷地看了看地上那九圈瑩白象笏,對普通人而言,這東西雖精細貴重,但無任何實際用處!送她也不要。至於弄壞!那她可不敢打包票。因為一會兒捉星宿,要麵對未知的可能觸發的機竅,什麽情況都可能發生,不是她能預測的。別說弄壞地上一點東西,就是將這諾大的“天藤”搞塌陷,那也有可能。

    上官雲珠點頭,又搖頭。

    他道:“我是擔心,這會否是父親大人布置此禁地要保護的所在魚姑娘可否容我先稟告父親,問個清楚”

    原來是來求情的。

    魚火客現下才嚴重意識到,她的確有些得理不饒人了。就算她要捉星宿,可這畢竟是在人“家”裏啊,這一路來,她風風火火,係列手段占盡強勢,氣焰上十足壓製了這上官雲珠和縣子碩兩個大男兒,現下,上官雲珠強行站出來“求情”別毀他家之禁地,也是合情合理。

    但,她知,上官雲珠這樣做,乃是因為,他還不知道星宿是什麽,不清楚星宿帶來的危害,故,她笑一笑,耐心道:“看來,我有必要跟你們講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接著,她簡略將星宿解釋了一番,同時,將星宿的危害,極盡渲染之能事,說得既邪惡又歹毒,但又小心組織著措詞,好使聽的人盡信無疑。

    末尾,她總結道:“我早說了,我不是普通人,我乃修行術數之人,今時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入世行走江湖,目的就是捉遍天下星宿,無人可以阻擾,便是君上也不能!”

    她霸氣地將齊王也擺出來,就是告訴他們,區區一個象笏山莊,跟她要除去星宿之害相比,不是一個量級的。捉星宿乃功德無量之事,誰也不能阻擋!齊王若真心係百姓,也不能阻擋她捉星宿!

    上官雲珠道:“可可這些象笏你不覺得有問題?”

    魚火客道:“我當然知道它們有問題,這很容易想到嘛,既然這些象笏可能是供給權勢使用的,那很明顯,它們要影響那些人作出某種行為不管那些使用這些象笏的有權有勢的人作出什麽行為,產生什麽後果。這這已完全屬於老黃者研究的權術了,跟我捉星宿毫無關係啊,我無須關心這個。倒是你,可以去問問你父親,他肯定是知情人的,這些象笏在你們家是吧,又是在這被星宿控製著、浸染著是吧坦白說,這星宿隻是無辜被陷入一場權術博弈的工具而已,它是無罪的,雖然它惡,一定要被除去,但那是它本性。而我捉它,也隻是例行公事。”

    上官雲珠沉默了。

    但魚火客在講完那番話,也開始思考一個問題:眼前的這些象笏是怎麽被星宿影響的?按照之前的那入口蓋子細節得到的些微線索推理,此間星宿好像人不能直接接觸或靠太近?但奇怪的是,星宿影響的這些象笏,卻能在被運送出去後,間接影響使用者,太特別了!

    可惜,她不知道這星宿來曆,無線索猜出它的特性

    當即她搖搖頭,心道:不管了,還是先捉了它,日後問師父去,師父肯定知道的。

    經過魚火客解釋和“說教”,上官雲珠再不阻止她,乖乖和縣子碩待一邊去了。

    魚火客滿意地點點頭,又靠近星宿一點,將將站在了那星宿被供的石碓外九圈象笏邊緣。

    她深呼吸一口氣,大手一揮,先自袖中拋出幾片道具,瑩瑩數片白色在空中亮起,那道具乃是她上回捉星宿得來的魚跳石,五片魚跳石飛入空中,立即形成一個四向五方“東西南北中”陣勢。

    “定”她輕斥一聲,在星宿周邊景致忽然一變,乃是她以陽退術定住此間生機。

    隻見,從地上,環護著磨片星宿所在的九圈瑩白象笏之上,射出道道白芒,都粘連在磨片星宿身上,仿佛在從磨片身上源源不斷汲取著什麽

    “奇怪!”她喃喃道,“按道理,星宿是禍害生人的,為何這星宿要從這些死物象笏身上奪取生機?象笏有生機嗎?這顯然不可能!則,說明是相反的效果,那些白芒,乃星宿在將好不容易奪來的生機渡給這些象笏?那這星宿也太博愛了吧”

    魚火客用魚跳石打出的定生機陣勢,看出來,磨片星宿和它周圍的九圈象笏,顯然在進行生機交換,不過,她看不出來是從象笏身上渡生機給磨片,還是磨片在渡生機給這地上擺列著的九圈象笏。

    她搖搖頭,實在想不明白,暗道,這些隻有了解了這星宿真身來曆才可揭開謎底了。

    不過一個磨片而已,能是什麽了不得的來曆呢?她霎時還真是好奇死了。

    “先鋒開路!”不管了,她決定先捉了星宿再說,一聲喊叫後,她將手中藤條小人朝空中一拋,接著連打指印,霎時,飛去空中的藤條小人迎風一漲,突的變成真人般大不過依然是一個藤條怪狀的傀儡似模樣,並沒有真人那種血肉之感。

    隻是,當藤條傀儡人變成真人大忽的,縈繞在星宿周圍地麵上的九圈象笏“突突突”在地麵劇烈跳動起來,從它們身上射出一道道瑩白光線,全部纏繞向空中朝磨片星宿飛去的藤條傀儡人。

    千萬道自象笏身上射出的瑩白光線,並不能帶來實質傷害,既沒有在藤條傀儡人身上戳出窟窿,也沒有阻止它進一步朝前麵飛去,近了,又近了,啪嗒一聲,它好似不能繼續飛了,或是被一股奇異的力量強行阻擋下但,藤條傀儡人已無限接近磨片星宿所在的石碓,開始一步步,就要踏步攀爬起來

    “垂死掙紮!去!”魚火客又是一串指印,剛才,藤條傀儡人被迫降,乃是星宿本體在幹擾,並非象笏纏繞藤條人身上的那些光線的造成,看清這點,故她才那樣咒罵。

    在她指揮之下,藤條傀儡人繼續朝星宿靠近去,終於,它倚在了磨片星宿所在的石碓旁,並深一腳淺一腳,開始朝上麵攀爬而去,要去搬弄那星宿下來。

    捉星宿要“先鋒開路”有一個關鍵原因!

    星宿平常時有悄無聲息奪取人生機的功能,可,它在臨“死”前,會有一記猛烈的拚死反抗,聲勢浩大,爆發出的威力頗不可估量,先鋒必需擋了這一記傷害,捉星宿的人才能近前。魚火客先前做的,就是等藤條傀儡人“死”。隻要它一死,則證明星宿那拚死一擊已用完,則她立即會用脖子下的“魚火碧璽”捉了這星宿,屆時就大功告成了!

    “真是的,這星宿看著不大氣,沒想到居然有心機?”

    魚火客氣得翻白眼,她本以為剛才藤條傀儡人被迫降會被肢解的,但現下她繼續指揮藤條傀儡人前去,依然可行,顯是象笏還沒發動拚死前的那一記最強反擊,還沒到強弩之末,則,她還要等等等,等得她可愁死了

    因,她隱隱感覺,這會兒弄出來的聲勢,怕要引來未知的變數,地麵上九圈象笏可還是在不停歇地“突突突”跳動不止啊,好像炒豆子一樣鬧人,不知什麽時候會停止。

    並且,自這地上九圈象笏身上放出的道道光芒,纏繞那藤條傀儡人而去,也愈來俞茂盛,不知會產生什麽後果,但不消說,肯定不會是好事。

    “這星宿也憑的能撐了,倒是給我來一記拚死反抗啊!還在等什麽啊,嫌棄本姑娘沒手段麽?”

    她急得不行,覺著再不能捱下去了,藤條傀儡人還隻是攀爬到那供著星宿的石碓三分之二距離,怕還要等十幾息,這麽長時間,那可是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的啊。

    想了想,她手摸進脖子下,再出來,手中多了一樣東西,乃是她貼身佩戴的魚火碧璽。

    她手摸著魚火碧璽,心中暗笑一聲,壞壞道:“哼,讓我嚇嚇這星宿!激激它!”

    取出魚火碧璽,她快手一撈,摘了套住它外麵的杏黃符布,“嗡”一聲,在魚火碧璽被摘去外麵符布的瞬息,整個藤條洞裏,傳出一聲極悶的沉沉低響。

    魚火客一低頭,想著,毫無疑問,肯定是本來在地上突突突跳動不止的那九圈象笏瞬間寂靜下來,刹那間營造出的一種特別聲響了,聽著還頗有些瘮人呢。

    而同時,就要靠近磨片星宿的藤條傀儡人,本來,從地麵九圈象笏身上射去它身上,纏繞它身上的無數白芒光線,亦消失不見,且它忽的一個轉身,淩空一飛,它那沒有五官的藤條之臉,正對握著魚火碧璽的魚火客快速飛了來,還張牙舞爪的樣子,好像要吃了魚火客。

    “哈哈哈,我終於懂了這星宿怎麽回事了,哈哈哈,好笑好笑。”

    麵對朝自己飛來的藤條傀儡人,魚火客不驚反喜,搖搖頭,看著氣勢已盡的遠處石碓那磨盤星宿,她根本就是站著一動不動。

    “小心啊,魚姑娘!”上官雲珠看見這驚奇一幕發生,駭得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可叫他難以理解的是,魚火客向來機敏的,這刻怎麽呆了呢?

    “魚姑娘?”縣子碩本也要提醒魚火客,但,他話出口才半句,就沒有繼續喊下去了,他瞥見那魚火客的臉上,完全是無所畏懼的樣子,知曉,她必有依仗

    果然,任由藤條傀儡人飛來,魚火客一動不動,但,在藤條傀儡人堪堪飛到她近前,還有五步遠,藤條傀儡人忽的“啪嗒”一聲掉下,縮且成為破爛不堪一堆散碎藤條,死得透透的了。

    這是怎麽回事?

    原來,魚火客看出來,藤條傀儡人反向攻擊,不去助她做開路先鋒,反逆向來攻擊她這“主人”,正是被磨片星宿指使,但,這亦是磨片星宿拚死前最強一記反抗無疑了。

    無須魚火客主動撤去藤條傀儡人神通,它自會快速瓦解,就算魚火客算錯時限,讓其瓦解前勉力撞在身上了,這藤條傀儡人畢竟是魚火客製作,她亦能瞬間破去它神通,讓它還回本真,變成散碎藤條枝蔓而無法繼續攻擊

    可惜,還輪不到她多此一舉,那星宿拚死一擊亦不過如此,沒讓藤條傀儡人支撐到那步。

    “好啦好啦,我來收拾你啦。”魚火客心情大好,先鋒成功開路,現下,她毫無顧忌了,大搖大擺,朝著磨片星宿快速跑了去。

    看得後麵的縣子碩驚訝不已,上官雲珠更是目瞪口呆。

    跑至星宿所在的石碓麵前,魚火客好整以暇,慢悠悠瞅了瞅那半丈大的星宿,眉頭一皺,喃喃道:咦,這一會兒功夫就小了一圈哈!看來剛才指使藤條傀儡人,你著累了哈。

    她搖搖頭,丈量了一下眼前供著星宿的石碓,也不過丈許高而已,強提一口氣,她一蹦,三兩步就跳躍了上去。

    “哪裏逃!”一手摁住星宿,她小手一抹,一陣極舒服的溫良感自掌心傳來,她哈哈笑,“果然是個老家夥,年歲很久很久了吧,什麽來頭呢,嘿嘿,先收了你!”

    腳踩著磨片星宿,她昂然舉起魚火碧璽,就要做收它的動作

    “住手!”

    魚火客猛地一扭頭,眸子從腳踩著的星宿身上轉開,朝嗬斥她的聲音傳來方向望去。

    縣子碩、上官雲珠則是身子猛然一抖,因,他兩人察覺,那聲音發出者,好似就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