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神主名牌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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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火客凝眸瞧去,看見驚奇一幕。
在上官雲珠和縣子碩兩人站立的地方,與他們身後,本來一直毫無動靜的那個半丈大圓蓋子,不知何時被無聲掀開了,此藤條編織的大圓蓋子,已靜靜蓋在了藤條地麵
看著那不知何時打開的蓋子,她猛然記起一個細節,先前,在她要“嚇唬”星宿,取出魚火碧璽,快手一撈,摘了魚火碧璽外麵杏黃符布的瞬間,此空間裏意外地傳出來“嗡”一聲悶響
對於這忽然的一聲悶響。她倒沒有忽視,反特別思考過,究竟是怎麽傳出來的?
當時,她凝眸正盯看著星宿所在的石碓,看見了石碓下,環繞石碓的九圈象笏忽然由跳動變為寂靜,故而,那一聲“嗡”的鳴叫,她本能以為乃那些笏片發出,就沒有深究
可,現在她完全否定了那種推測,事實應該不是這樣的,那“嗡”一聲鳴叫,並非笏片們發出,而極可能是藤條大圓蓋子在掀開瞬間蓋在地麵時發出
因為九圈象笏突然寂靜下來,場麵頗有些震懾,很好掩蓋了藤條大蓋子掀開造出的聲勢,這才讓她判斷失誤。
此刻,掀開的那蓋子口,除開上官雲珠和縣子碩,後方額外多站出了三人,一個是約二十上下的年輕小子,肌膚瑩白得發亮,有一種不似真人的通透質感,特別的是,他眉心長了一顆七彩珠子,像一顆閃爍的漂亮眼睛,至於他的穿著,乃誇張的一襲花花綠綠的七彩星衣。
在他身邊,滴溜溜坐落著一個半丈高的蜂窩狀大彩球,不知道裏麵裝了什麽。
他身邊,還站著兩個女子,麵容看去頗有些憔悴,一個一襲素衣,右手手腕掛了個荷包一個一襲粉衣,吊墜了無數垂擺的流蘇,煞是潑辣。看上去頗有些乖張,麵龐卻是極好看的。
不消說,此刻出現在魚火客麵前的,正是石妖囂福和文君與丕珍。他們旁邊的蜂窩大彩球,正是困在裏麵的田辟疆了。
話說,囂福帶著文君還有丕珍,連同大彩球,強迫兩女跟它一塊兒遁入拜蛟藤第三站“名牌龕”,去了那裏,文君和丕珍兩女發現,“名牌龕”不過是一個到處擺放了一座座“神主”的藤條屋而已。神主,指供奉祖先或死者用的小木牌。
當時,文君兩女很是好奇,一,那些神主上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她們一個不認識二,這些人看姓氏出生也絕非來自一個家族。
兩女商量來商量去,雖不知這些神主是怎麽回事,但依稀懂了為何她家山莊這處地方叫“墓室”禁地了,這樣多神主陳列於此,不是墓地勝似墓地啊!同時,她們也隱隱想到,怕在天池湖外麵的那些墳塋,以及她們母親的寒冰石室,都是用來掩護此無數神主牌位的,天池湖禁地確鑿是一個墓地,隻是,主要“供奉”的乃眼前那些神主,而並非家族先賢墳塋!
想到家族諾大的象笏山莊淪落至此,兩女憂心不已
傷心之餘,她們也沒有錯亂神智,失去思考能力,反而苦苦追尋答案,讓囂福告訴她們,為何這許多人的神主會置於她們象笏山莊,還出現在這樣一個叫“名牌龕”的地方。此名牌龕供奉如此多神主用意何在?
然,囂福得意且嘲弄地告訴二女,這些人,就是間接“殺死”她們家弟的凶手。
兩女當然問為什麽,難以置信的是,本來遮遮掩掩,話總說半句的石妖卻“口無遮攔”告訴她們一樁驚世駭俗的秘聞:
十九年前,阿城大夫和即墨大夫同時被指派到阿城和即墨主政。
兩位大夫,一個正直,一個奸佞。
奸佞的阿城大夫看不慣即墨大夫,就想出一個法子來對付即墨大夫,就是以“一個秘聞”控製了象笏山莊,在此,用專門製作出的神奇象笏,控製一些朝中權勢,為他大加阿諛奉承。同時對即墨大夫極盡毀謗汙蔑。
齊王身在臨淄,遠離即墨和阿城,鞭長莫及,難察真相,許多年,雖聽著阿城和即墨兩位大夫不同的朝中評價,但也隻是以權術弄平衡,保持兩城大夫勢均力敵的權位,不偏不倚,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不幸的是,阿城大夫的計謀卷了石妖的利益進去,當然,是何利益,它沒有告知文君和丕珍
但,石妖費盡千辛萬苦尋來了象笏山莊,可惜,被困在星空隧道,巧合下,田辟疆偶然以木刹發出的“紅弧微光”助它脫困,現下,它才急急尋來此“拜蛟藤”,尋回它要的東西、即它被侵占的利益
關於是什麽利益,石妖又要尋回什麽東西,它始終緘默不答,令兩女好生困惑,但也漸漸揭開迷霧,依稀懂得,避世修煉禪道的她們這許多年是徹底脫離實際,既不懂權術,也不清楚天下大勢,自然也難以厘清父親卷入的政治權鬥。
但同時,她們依稀知道,十九年前,她們五姊妹被迫離開山莊,怕也是父親良苦用心
至於家弟,她們猜測,極可能是阿城大夫怕這少莊主不如父親上官厷虎好控製,故要除之而後快了。
兩女想到家弟被牽扯進入這樣的鬥爭,又下落不明,知道怕是凶多吉少了,當即悲慟大哭,而石妖對她二人的反應,似也較滿意。這依稀讓兩女猜到,石妖“好心”告訴她們這樁秘聞,怕也居心叵測,並非表麵看去那樣“熱心腸”。
然,實力不敵石妖,兩女知曉真相也於事無補,除了哭泣,還能做什麽呢?
兩女正在名牌龕無助哭泣、等待,看石妖焦急地尋來尋去,似乎找著什麽,而就在那時,她們忽的發現那名牌龕藤條屋上層之“未知”空間傳來打鬥之聲,且“突突突”劈啪聲不止。
石妖循聲伺機終找到進入上層之入口,以雷霆手段無聲帶她們攀爬上去,就這樣,潛入了魚火客等人所在之藤條洞穴,出現在了魚火客等人麵前。
可悲的是,親人見麵,文君和丕珍,並不認識近在眼前的上官雲珠,隻是木訥站在石妖身邊,看他怒懟魚火客,又茫然又迷惑
再說魚火客,凝眸瞧著突然出現的這三個人還有那大彩球,可說做夢似的驚訝不已。
她心中已推理出那蓋子是何時打開,則,這些人乃何時出現?
對了,她忽的想到,這些人必是在那藤條傀儡人攻擊她時,她因全神貫注凝視藤條傀儡人的攻擊,故忽略他們悄悄自大蓋子孔洞裏爬出了。
“你們是誰?”她厲聲嗬斥。
隨著她這麽問,上官雲珠和縣子碩自然也凝眸去瞧。
因上官雲珠現下之穿著乃借用的縣子碩當初在果子島送給他的道者衣服,根本不像一個華麗裝束的紈絝子弟,故,當他眸子掃去文君和丕珍,兩女和他對視的時候,並沒有察覺出什麽異樣,更沒有看出來,他是她們苦苦找尋的弟弟。
倒是石妖,眸子在上官雲珠臉上一掃,短暫露出一絲驚詫,但很快就消失不見。這刻,聽見魚火客的嗬斥,他淡淡道:“姑娘,你先住手!”
魚火客現下正腳踩在星宿磨片上,住手或不住手,區別不大,她瞬間就可以用魚火碧璽收了這星宿,不怕對方能有那本事一瞬間破去她手段從她手中奪走星宿。
故而她道:“可以!你們是誰,來做什麽?若是不說,不怪我動手了!”
這般說著,其實她心下有個困惑,按照這額頭有一顆珠子的怪異青年人口氣,似乎他很清楚她要對星宿做什麽,難道他懂星宿?越想,她越覺著事實就是如此,這額頭有一顆珠子的人很不簡單,隻是,她不是田辟疆,不擅長禦靈手段,看不出來這人來頭。
她想,若是田辟疆在此,必能很快分辨出這額頭長七彩珠子的怪異青年到底是人,還是妖,或是別的靈類?
在石妖身邊,兩女似乎是啞巴,一句話不敢說,顯然是被石妖克製或威脅了,故,隻石妖一人應答:“回姑娘,我和姑娘是同行,亦是懂術數的修行人,你腳踩的東西,我有重大用途,求姑娘割愛!”
“怎麽割愛?”魚火客內心幾乎要笑起來,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遇見為星宿求情的人。因為,布置星宿的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敗落了隻有亡命天涯,斷不可能還有膽色拚死求情,所以她斷定,眼前額頭有一顆七彩珠子的怪異青年,鐵定不是人!那他是什麽呢?難道是妖怪?
她正這般想著,卻聽遠處對麵怪異青年道:“將此物讓給我吧,我願意幫姑娘三次,無論什麽事,莫不敢辭!”
魚火客心中道一聲,的確很有誠意啊,難道這人真不知道這是星宿?隻知道這是害人的惡物?
她試探他道:“此物大惡,留在世間實在有幹天合,你要它何用?”
“姑娘可知它的來曆?”
魚火客心中猛的一驚!暗道:難道他知道?那可真了得啊。
在魚火客心中,這等秘辛,那是隻有布置這星宿的人,或者她師父那個級別的飽儒才可能知道的。眼前人口氣,儼然是知道這星宿來曆啊。
她忙道:“你說說看,若是你說得好,我可能會答應你的請求!”
她這刻“爽朗”地這般說,其實,乃是她心中有兩個算計:第一,拖延時間,自這奇怪男子出現,她就對男子身邊那蜂窩狀的大彩球看著極不安,可惜,那東西好似可以隔絕氣息,她感應不到裏麵是什麽,故,她要趁著奇怪男子說這些秘聞的時候,想出辦法,除去那大彩球。第二,她的確很想知道這星宿來曆,盡管她知道,她師父肯定是知道的,但早點知道,或許可解決許多麻煩。譬如,那陷害上官雲珠的人究竟是怎樣的存在?知曉星宿來曆,和其具體用途,或可猜出對方準確身份。
而且,剛才在看見藤條傀儡人反向攻擊來的時候,她隱隱已經猜出星宿的用途就是印隨控製。
坊間有一個經驗,剛出生的小鴨子,在破殼而出的第一眼,看見了什麽,則就會認作一生之追隨,走路、吃食,照學不誤。譬如看見是母鴨子,就會跟在母鴨子身後,鳧水、找食從此形影不離。譬如看見犬、則會跟隨看見的犬,縱是鴨子,亦學犬吠,亦形影跟隨,這就是印隨控製。
而此星宿難以置信的是,擁有的就是這種能力,這也讓她明白,為什麽這星宿空間布置時,入口要選擇在距離星宿最遠的對角線上,因,進來的人縱然有作防護,亦可能怕被星宿影響
至於星宿如何以“印隨控製”特性影響人,她心中推測的此間星宿具體運作原理,怕是如此這般:
首先,此間星宿它先奪取活物生機,這個很好理解,她想到,在進入這天藤後,就看見那無數的蛇,還有數不清的蜜獾,此兩類畜類可是能殺人無數的,則這天藤就能有旺盛的生機生態星宿將奪取來的生機儲存後,又傳輸給擺放它周圍的那九圈象笏之中,如此,即先前定住生機後所見的那些由磨片星宿渡給九圈象笏的白芒了如此,就讓它們浸染了星宿的印隨控製能力,如果這些象笏被發放到長期使用者的手中,經年累月,很可能發生一些奇怪的事譬如被某人控製,極可能就是布置此星宿者
這簡直難以置信,但確實有這種可能。
當然,對此推測,她還有諸多疑點:第一,這星宿作為磨片,為何有這種能力?第二,這星宿雖然是第一時間控製的這些象笏,可這些象笏也是人製造出來的,在接觸星宿之前,不是已經接觸過人了麽?如此豈非壞發生“印隨控製”的先決條件,畢竟印隨控製關鍵在於第一眼所見,所影響除非,這些象笏不是人做的,而是用精巧的機關製作,她突的想到,難道是在天藤遇見的那些木頭人在製作這些象笏?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但她心中隱隱猜測,或許,真相怕就是這般!雖然這很匪夷所思第三,若這星宿以象笏作媒介,要印隨控製某些人鸚鵡學舌,則,問題又來了,象笏成功被做成了星宿的分身媒介,那,又是如何選定的那些被控製人,畢竟,每片象笏可是要發給不同的人,如何精準定位每一片象笏針對哪一個人?當然,這不是沒有辦法,譬如記下要使用某片象笏的某個人的生辰八字,烙印在某個象笏上,做成神主,日夜供奉,將之和象笏緊密日夜浸染雖然聽著很瘮人,但也不是不可操作,可惜,在這天藤爬了許久,她並不曾發現有所謂的神主密室,故,這又成了一個疑點。
魚火客瞬間想了這許多,疲憊不堪,強提一口氣,她鎮定下來,想著還是要著重眼前,且先想想如何除去那怪異的蜂窩大彩球罷,畢竟,這是目前最大的威脅。
這般想著,在她對麵的奇怪男子已說道:“如此甚好,姑娘請聽我慢慢講”
魚火客正浮想聯翩,當然由著他講。
當即,石妖開始滔滔不絕講起其此間星宿來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