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露出袖中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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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有重大收獲。
芙蕖苑打理花木的覃嬤嬤說五更天寅時她起夜,經過石猴漏刻看見一個白衣老嫗,似乎在看漏刻的時辰,身材矮因為岣嶁著腰身樣貌看不大清,但她肯定那人是個生麵孔,她在莊中三十年從沒見過,她以為是新近來廚下送菜的,就沒有多想。
魚火客忙問:“那老嫗去了哪個方向?”
覃嬤嬤想了想,道:“沿東南角的一條小徑匿去了”
文君也忙問:“那老嫗還有什麽特征嗎,譬如,走路是否腳步虛浮?”
覃嬤嬤為難地道:“文君小姐,老身年紀大了,眼睛花了,您問的這個問題,老身還真沒注意,不過,老身現下想起來,那老嫗走路不慢,身子移動也比較穩,和我們這些上了歲數的人比,腿腳算利索的,這點老身印象倒是比較深。”
遣退其他下人,魚火客一行人在覃嬤嬤帶領下尋到了之前那老嫗消失的小徑旁,原是芙蕖苑門外的一條去路。
魚火客問:“文君,這路通往哪兒?”
文君搖頭:“我們幾姊妹在莊中走動少,平常多是在芙蕖苑裏活動,這條路好似是一條下山的路,我還真不知通往什麽地方。”轉身,她問身邊,“喬一,我們中你對莊中最熟悉,你知道嗎?”
喬一在莊子裏多次看守門戶過,算是探過一些象笏山莊的腳程的,可惜,她也是搖頭。
上官雲珠道:“你們怎麽不問我?”
魚火客這才發現她不小心將這家夥忽略了:“你知道就快說啊!”
上官雲珠道:“這是通往我山莊船塢作坊的一條小徑。”
他話音一落,人群裏明顯傳出陣陣驚呼,顯然,若眼下這條路通往船塢,怕是那白衣老嫗必尋了船塢隱藏遁去,則線索就要斷了。
魚火客道:“要不我們現在去看看?”
文君道:“我同意。”
其他幾美都覺著應該乘勝追擊,不能放過這個唯一的線索,況且,漏刻事發到現在時間拖延太久,再不加緊,真是可能什麽都要錯過了。
上官雲珠看看縣子碩,知道他是沒有發言權的,隻得點頭:“那我帶路吧。”
當即,五美、魚火客、上官雲珠、縣子碩還有一個肥六,一行九人,浩浩蕩蕩開始朝著船塢的下山小徑行去。
不知不覺,二更天了,象笏山莊蔥蘢的蓊蓊鬱鬱中,山路更顯料峭和寂靜。也有深入人骨髓的荒涼之感,盡管這是悶熱的夏天。
將近三更天的時候,魚火客一行人終於來到了象笏山莊位於海邊的懸崖底的這個大型船塢。
一眼望去,這船塢像是凹進懸崖的一根腰帶,環繞山腰,緊接著一個荒蕪的沙灘建造而成。若是船兒造好了,僅需要拖動一小段距離就能順利入水,確是設計得巧奪天工。
盡管已深夜,船塢裏依然有點燈的工匠在打磨船板、縫製船帆。而出現這種狀況的原因,乃是在這,不少船工都是居家住在這裏,世代打造船作生計,不消說,定是象笏山莊養下的長工了。
喬一和文君傍身在魚火客左右走著,一邊討論。
喬一道:“魚姑娘你能在這追蹤到那氣息麽?”
魚火客輕輕點頭。
文君喜悅道:“已確定方向了?”
魚火客搖頭,凝眸將船塢長長掃視了兩圈,看見船塢僅有的左右兩個方向,她沉吟一瞬,對文君和喬一道:“這裏氣息很紊亂,我雖能感知到那氣息猶存在這,可難以辨別具體匿去了哪個方向,不如這樣,我們分頭來找,反正非左即右,也隻兩個方向。”
接著,魚火客帶上官雲珠、縣子碩去了左道,五美和肥六去了右道,兩隊錯開各自行去了。
魚火客走在船塢左道,漸漸深入黑暗腹地,偶爾有亮著的油燈,可見縫補的船工抬眸友好地衝他們微笑。
魚火客不忍道:“上官雲珠,你家山莊真是黑心,這些船工何以貧瘠至此?”
上官雲珠平常哪裏會深入這等窮困之地,一籌莫展道:“我不管莊中這些事,你盡管罵吧,反正我不知道。”
縣子碩嘿嘿笑:“魚姑娘,你錯怪上官兄了,人家可是暖心仁德之輩,日後他做了莊主定能掃除莊中窮困之人。”
上官雲珠對這臉紅的誇讚不置可否。
魚火客卻嗤笑一聲道:“我看你的上官兄日後會將這些人帶領得更貧窮,你瞧他那二世祖的紈絝樣!”
上官雲珠受不得這番擠兌,兀自躍過魚火客肩頭,一個人快步帶頭走去了。
“誒,等等我啊上官兄。”縣子碩忙去安撫他,他其實也有點怕魚火客一時興起教訓他。還是跟上官雲珠在一起“安全”。
魚火客樂得一個人清淨地察看,任由他們走遠,慢騰騰走在後頭,實際,她腳下步子亦快不起來,因,她左臂有個“小秘密”,導致一直“僵硬”伸長著不能彎曲,若是步子一快起來,動作就不協調,走路的姿勢盡顯醜態。
走著看著,她一邊感受著沿途那石妖的氣息,時有時無,又似有似無,因太微弱,令她應付起來十足疲憊。
最後,她決定找個地方歇下,走到一間亮燈的石屋子,她不再繼續走動了,停了下來。
凝眸,她淡淡一掃去打量這屋子,此石屋子說是屋子,不過是凹陷在崖壁裏的一個溶洞,不過雖毗鄰海灘倒還幹燥,並不潮濕,屋子裏點了一盞煤油燈,坐下後,可見一個幹瘦的中年船工低頭正在打磨一塊桅杆的末端。
她嘴角笑笑,抬腳迎上前去,也不經過屋子主人同意,兀自在石屋子外麵的一個石墩坐下來。
看見裏麵正忙碌的中年船工,她笑著搭訕道:“嘿嘿,大叔,你在做什麽?”
中年船工頭也不抬,有些有氣無力地答:“這桅杆上麵被鳥啄壞了,我給打點蠟上去,不然風一吹要散架了。”
魚火客看見,的確如中年船工所說,他手中那桅杆末端都是坑坑窪窪,顯然是常被海鳥啄食才導致。
魚火客笑一聲又搭訕道:“大叔做船工很多年了吧。”
中年船工點頭:“幾十年啦。”
魚火客又道:“大叔你就一個人嗎?娘子和孩兒們怎不見。”
中年船工苦笑一聲,似乎有無盡的風霜:“前些年,夜裏趕海找食,被浪打走啦。”
“抱歉!”魚火客內疚地道。
中年船工笑笑:“這事我也看淡了,沒關係的,現下我是有空就做活,什麽也不想,什麽煩惱也沒有。”
“大叔真真豁達,”魚火客笑一聲應答道,“心態令人欽佩。”
“小姑娘說話挺好聽,不知深夜造訪這,是因為何事?剛才我見前方也有兩人走過,乃穿華服的兩個公子,船塢這塊鮮少有你們這樣身份的人來的。”
魚火客知他口中所說是上官雲珠和縣子碩,笑一聲坦白道:“大叔先前看見的那兩人是我同伴,在跟我鬧別扭不理我,先兀自朝前方走去了,此番我們來這是為了找一個人。”
中年船工依然埋首做他的事,幹笑一聲道:“看樣子,小姑娘要找的人不尋常。”
魚火客搖頭道:“並非大叔你想的那般,我們隻是找一個普通老嫗,穿一襲白衣”她簡略將白衣老嫗的特征詳細解釋了一遍,又問,“不知大叔有沒有印象?”
“沒見過。”
魚火客沉默著,呼出一口氣,不做聲了。
她手掌撐地,就要從石墩上站起。顯然是作出要離開的姿勢
按道理一個正常人坐在石墩上,又不是七老八十,根本無須用手掌去撐地,但魚火客現下情況有些不同,因,她左臂有個“小秘密”,導致一直“僵硬”伸長著不能彎曲,如若貿然站起,很可能要“傷”到這僵硬的手臂,故而才作出手掌撐地的動作。
就在她手掌撐在地上的瞬間,一個不小心,忽的,那導致她手臂不能伸直的原因暴露了,噗嗤一聲,她的衣袖被扯破,從她大袖裏露出來一截東西,長三尺左右,乃是一枚浮箭。原來是因為她將這長長硬硬的東西塞在了大袖裏,才導致她手臂不能伸直來。
“噢喲。”她呻吟一聲,似乎剛才那藏在大袖裏的浮箭戳到她,弄痛了她了。
中年船工第一次轉開眸子去看她:“你沒事吧。”
一邊說,眸子目光落在了她露出破綻的左側大袖上,一眼就瞧見了那露出來的浮箭的一端。
“呀,不知道弄壞了這東西沒,這可是好不容易弄來的。”魚火客好似很珍稀藏在大袖的浮箭是的,當著中年船工的麵就憂心地嘟囔起來。
“浮箭?”
魚火客聽見質疑的聲音,扭頭去看中年船工,此人滿麵風霜,老皮老眼,一副常年被風吹雨打的老態,頗有些寒酸。
“對,浮箭。”魚火客幾乎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畢竟,浮箭這種日常使用的東西並不是什麽稀罕物,況且她聽出來中年船工似乎感興趣的也不是她大袖裏露出來的浮箭為何物,乃是他可能更好奇,一個正常人何以要將一隻浮箭帶在身邊,還藏在擁擠的大袖裏,頗有一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遮掩之感。
果然,她聽見中年船工道:“小姑娘何以要將這麽個東西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