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平地雷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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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滋滋在燃,將這空寂的盆地狀山穀烘托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朦朧感。
天上星辰閃閃,是一個涼爽的夏夜。
田辟疆雖然躺下了,人確實也比較累,可一時卻睡不著,就凝眸去瞧篝火對麵的迎香七個妹子,她們均安然在歇息中。
因為所躺位置距離身邊聶小蓮並不很遠,一個翻身,他換一邊,正好瞧見聶小蓮睡的岩壁縫隙一角。隻見這姑娘也是沒睡,盤膝而坐,一雙手不急不緩忙碌著,仿佛在地麵整理什麽。
“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扣掉。”她察覺到他在看,頭也不轉,嚴厲警告他。
“哼!”田辟疆一個翻身,將背對著她,不看了。
但動作是這般,他心裏並沒放下對聶小蓮的“關心”,腦中依然在想著,她有什麽打算呢?
想著想著,迷迷糊糊中,他瞌睡起來。大約睡了個把時辰,他一陣警醒,立馬翻身去察看身邊不遠處那聶小蓮是否還在。一瞧:消失了!
這可把他驚了一跳。就要起身尋去,但,他忽的頓住,又沒這樣做。
一來,尋人不著急,他有生機尋覓手段,找個人,不在話下二來,他發現一點細節,聶小蓮縱然此刻不在睡覺的地方,可,在她待的那岩壁縫隙下,有一捆大約十多根精致的荊芥草,擺放於一邊,在崖壁縫隙一個角落,以一塊石頭壓著一角,顯是擔心被夜風吹走。這必然是聶小蓮的動作無疑,她在借月華“晾曬”采來的荊芥草花王植株。
田辟疆當即想到,既然聶小蓮的“事”還在做,斷沒有拋棄手中在做的事而突然離去的道理,或許隻是暫走開方便去了。
這樣一想,他心下定了,當即安心等她再出現。同時,眸子再掃一眼那“晾曬”的荊芥草花王植株,轉個身,他又尖起耳朵“睡”起來了。
“咚咚”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傳進他耳中,他知曉,是聶小蓮回來了。
果然,過一會,他又聽見一陣悉悉索索,顯然是聶小蓮重躺下去,衣服和地麵摩擦傳出陣陣聲響。
這之後,田辟疆休息起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時刻注意起聶小蓮的動靜了,同時心中不斷琢磨著,這妮子到底在幹什麽?
他不斷於腦中回想著烤羊肉宴會時候的場景,逐一就經曆的那些細節分析著:從之前聶小蓮與迎香她們的對話就能看出聶小蓮心中必藏有算計,現下半夜三更她又獨自出去行動,則必有陰謀無疑啊。
隻是,這陰謀是針對那迎香七姊妹,還是針對他這“麻子”?
田辟疆有些無奈地想著,按道理講,聶小蓮針對他之可能性比較大,因為日裏他和聶小蓮懟過一場,讓她失了麵皮,她心中必不服氣。這番擺計尋回場子合情合理。
二來,聶小蓮跟迎香一群人無冤無仇,準確說,還受了人家的食物恩惠,實在沒有針對她們的動機!
田辟疆想啊想,怎也想不明白,他一邊思索著,一邊“看著”時辰。
他有“靈擊術”手段,會一些奇怪的本事,譬如可借月華光暈化“天地漏刻”推算出時辰,子時剛過,醜時正卯時,他忽然有新的發現。
他聽聲音察覺出背後的聶小蓮又起身離去了。
這次,他決定跟蹤上去看看。
不過他不著急暴露,而是等聶小蓮走得足夠遠了才行動。
他先匿了體香和生機,接著無聲無息追了去。
走啊走,不多時他發覺聶小蓮停在了一個樹林子裏,他趕忙將身子躲在一顆大樹後。腦袋朝著前方遠遠一探,開始偷窺,這一看,了不得,他頓時驚訝得嘴巴張得大大的。
他看見,約莫二十步遠處,聶小蓮蹲在了一個墳包麵前,不知在做什麽。
墳包,乃是埋葬死人的坑洞填起來而形成的小土包。內裏無非一些破爛衣物和腐的骨肉、棺木,這樣汙穢的地方,聶小蓮何以鬼鬼祟祟一而再再而三深夜造訪?其中必有秘密。
田辟疆小心翼翼轉個方向,又近前了些,一邊於昏暗中瞅著,腦中快速思考著。
不對,他忽然想到,這荒郊野嶺,怎會有墳包?
那,眼前不遠處,聶小蓮彎著腰在“忙碌”著的小土包,若不是墳包,又是什麽?
雖然那東西看上去很像墳包,並且,在小土包前頭依稀可見一些食物痕跡。也類似墳包前用來拜祭之物。但,田辟疆又想到,若是墳包的話,則,周邊應該可見竹製或木製的小神主用以標示墓主人身份。但,這個“墳包”前沒有任何神主痕跡。地麵上連插神主木樁的“眼洞”也沒瞧見。反而,在墳包的半腰,有一個諾大缺口,而聶小蓮正埋首其間,耐心地,極耐心地,好似在跟什麽東西溝通
啊!田辟疆忽的倒吸一口氣,他瞬間“悟”了,這聶小蓮好似在喂食山貓。
“喵嗚”
田辟疆因為不敢靠得太近,怕被聶小蓮察覺,始終距離她二十步左右距離,這刻,傳入耳中的一絲微弱的貓的鳴叫,打消了他心中最後一點疑慮,眼前所見之小土包,確鑿不是什麽墳包,乃一山貓窩點。
想到這個,田辟疆頓覺腦皮一陣發麻,心道這聶小蓮乃絕世怪咖一枚,這三更半夜不睡覺,居然跑來擼貓,這還講得過去嗎,這豈非成了貓奴,無貓不樂,無貓不睡?若不是當初他親眼見她以“九貓滾刀山”的殘忍之法虐貓,他真心要奉她為世上愛貓第一人了。但,他知道的,這不是事實。聶小蓮深夜來擼貓,是訓貓不假,不見得就是愛貓。貓,隻是她常年修煉武藝已用習慣的一種陪練“器具”,僅此而已。
想及此,他哪裏還有什麽興趣繼續偷窺下去,尋個機竅,扭身悄悄潛伏回睡覺地方,躺下繼續休息。
不多時,他又聽見聶小蓮回來的腳步聲,接著又是躺下,衣服和地麵摩擦發出的聲音。
這回,田辟疆故意翻了個身,一轉,又麵對了聶小蓮那邊,還故意咕噥著舔了舔嘴。
聶小蓮動作明顯一滯,當凝眸瞧見田辟疆翻轉過來的樣子乃酣睡姿態,稍放鬆了些,可一瞥見這家夥居然在睡夢中舔舐嘴唇,樣子淫糜又惡心,她頓時嫌惡不已地皺皺眉頭,呸一聲吐一口吐沫至地上,忙扭轉身子,背對他,向另外一邊躺下了。
田辟疆這刻雖沒睜開眼睛,但明顯察覺到了聶小蓮被自己惡心到了,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暗道:你裝神弄鬼搞得我睡不好覺,我自然也惡心惡心你,叫你知道耽誤人睡覺有多麽可惡!
這回,田辟疆心想,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啦。
現在還隻三更天過,至日出卯時,還有好一些時候可以休息。無聲地打了個哈欠,困意上來,他心稍安定一點,開始入睡。
雖然是入睡,但他不敢睡得太死,怕今夜還有不可知的變數,是以,雙手抱臂護在胸前,身子不敢蜷縮,伸直了,以一種頗僵硬的姿態,讓心理隨身體保持同等緊張。如此同樣可以入睡,隻是很容易驚醒過來,易於應付突發狀況。
不知過了多久,“砰!”一聲巨響,突然在田辟疆耳邊乍起!
當然,這巨大聲勢,不隻是田辟疆一人被驚醒,聶小蓮還有迎香七姊妹,同樣從睡夢中被震起來。
田辟疆痛苦地擰擰眉頭,一躍而起,站立在崖壁下,遠目一望,月光下,篝火堆的火焰早消失殆盡,隻餘下淡淡一層火炭餘燼,冒著絲絲白煙。
“發生什麽事了?”
“什麽東西這麽響?”
“怎麽了怎麽了?”
迎香七姊妹一時嘰嘰喳喳起來。
聶小蓮雖然也從睡覺的地方站起了,並沒有跟其他的女子那樣驚慌失措,也沒去問任何人,隻目光淡定地望著眾人,不言不語。
田辟疆朝迎香眾姐妹走去,剛走幾步就被迎小蕊迎上,還拽住了胳膊:“四口,剛才那是啥,好大聲,好嚇人!”
“打雷?要下雨?”田辟疆信口雌黃道。
迎小蕊一仰脖子,看看天空,不可思議道:“不會吧,今兒的夜空星光熠熠,看著多喜人的,絕不是個雨天的征兆哩。”
田辟疆逗她:“我瞎說的,你別當真,我哪知道那是什麽聲響,問問你大姐去。”
迎香這時候已經走到田辟疆和聶小蓮二人身邊。
她道:“剛才的聲響,二位有何見解?”
聶小蓮不語。
田辟疆想了想,還沒回答。
迎小蕊嘴快搶著道:“大姐,四口說那是打雷!”
田辟疆尷尬一笑,搖頭:“不是的,迎香姑娘,我那是跟小蕊胡鬧瞎說的,實際我覺著,那聲音倒比較像哪兒發生了山體滑坡,這山林裏,岩壁遍布,許是哪個地方,一塊大石頭掉下去,才鬧出那震天聲響。”
“無稽之談!”聶小蓮忽然道。
田辟疆本就是胡謅,聽到聶小蓮的否決,他麵無表情。其實他心中依稀有一點猜測,適才一聲響動,極可能是一種不詳的預兆,因為,這聲巨響後他起身瞬間,察覺到周圍山穀生機波動頗不尋常,乃是有大批人聚集而來,或許,不僅僅是人
但這種**他萬萬不能說出口賣弄,因一說出,怕就要暴露他之身份,故,他隻能含糊地敷衍,這檔口能叫他想出來“山體滑坡”這麽個借口,已屬不易。
至於聶小蓮駁斥他,他內心不以為意,相反,有些自得,證明自己胡謅的話,起了一定激將效果,誘聶小蓮自吐真言,說出一些有用信息來。
果然,聶小蓮自負地道:“這聲響,我恰好知道,在我們江湖人裏麵,這是平地雷,乃是一些極神秘的煉金術士以妙法得之機竅,作用倒無甚大用處,主要就是可以弄出這種震天之響。”
“那為何要使用平地雷,隻是為了裝逼?”田辟疆不屑道。
迎香也困惑:“是啊,聶姑娘,怎麽回事?”
聶小蓮道:“迎香,看來你們是真的涉世不深,平地雷一出,絕不留活口啊!這你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