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不動聲色瞞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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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辟疆腳力不錯,很快跑完兩三裏山路,重新進入王張氏等人所在村子,找到寡姐居,他抬臂“叩叩叩”就“砸”起門來。
“開門啊,王大嬸,是我,四口,我來娶佩茗嫂嫂來啦。”他故意嚇她們。
一陣沉默。
他當即檢討起自己來,莫不是真把這群寡姐給嚇到了,搖搖頭,他一本正經道:“王大嬸,我開玩笑的,我是來取五匹絲綢的,開下門。”
忽的一陣風刮來,嗖嗖嗖,帶起地麵上一片塵土,田辟疆仰頭,在這郎朗日頭下,竟渾身一個激靈。因為他突然從這風勢中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不好!他瞬間察覺到有異常,腳一點地麵,跳起,越過寡姐居四合小院的圍牆,翻滾著入了四合院中。
入院,他眸子轉開,見天井裏死氣沉沉一片,哪裏有王張氏等人身影。
“王大嬸”
沒有人回應。
他快速奔屋內,甫一進入,頓時一股濃重血腥味自鼻端撲麵而來。
他抬眸一瞧,看見,屋子裏橫七豎八躺著數具屍體,恰是不久前才分別的王張氏等人,數了數,恰好八具。寡姐居這一會子功夫竟死絕了。
田辟疆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這是怎麽回事?
這分明是遭歹人“滅門”了!
他忍不住細細觀看起來,越看越心驚:寡姐居失去的這八人,身上不見任何傷口,全部是吐血身亡。且在地麵可見,她們死前定是死去的極其突然,隻是嘔出大灘黑血而已,並無明顯掙紮跡象,則,這是中毒而死?
他忍著惡心,近前稍作查探,可,又並未發覺王張氏等人所中何毒,甚至他有一種錯覺,她們好像又不是中毒而死,盡管症狀和中毒死無比貼近!
搖搖頭,他心中不禁分析起來,寡姐居八個寡婦,常年躲居村莊,應當說不大可能有什麽深仇大恨的仇人,不該遭受這等劫難的。
隻是眼前事實勝於雄辯。
一時間,田辟疆心中陷入深深思考。想了會兒,他心中約莫有了一點思路,搖搖頭,他快速在屋子內轉了一圈,找到了那五匹紮好的絲綢,帶著絲綢,他又看一眼這死屍橫躺的場麵,悄無聲息匿去了。
行走在和聶小蓮、迎香等人匯合的路上,田辟疆心中猶在思索寡姐居的慘案。
對此,他有兩個疑點和兩個決定。
疑點一,寡姐居的八個婦人死亡,八成和午時接待了他們一行人有關,這是為何?
疑點二,寡姐居的八個婦人死亡,沒有驚動周邊鄰裏,死去極其突然,疑似中毒,卻又辨不出中的哪種毒,難道是被另外不知名的手段弄死?不論如何,說明那些殺害她們的人實力遠遠高出她們,必不是常人,則,是什麽人所為?
對此兩個疑點他一時間沒有答案,但卻有兩個決定。
決定一,他決定暫不告訴聶小蓮和迎香她們這寡姐居發生的事,怕迎香她們一時意氣用事,折返來察看,橫生枝節,誤了去虎園的行程。
決定二,他烙印了一些在寡姐居的屍體身上存留下的凶手之生機氣息,隻要二會遇上了,必能辨出,對這些凶手身份,他鐵了心要查個水落石出。因他隱隱感覺,這些凶手十之**可能與虎園有關,雖然這之間暫時來說並無直接線索形成邏輯。
沉吟思考間,他很快回到了隊伍中。
迎香等人看見他帶著五匹絲綢而來,遠遠迎上前去。
“四口,辛苦你了,你是在哪遇到的王大嬸她們,是在路上嗎?”迎香問。
田辟疆點頭,騙她道:“不錯,她們都走出快半裏地啦,幸虧我們聽主人的回頭去取了這些絲綢,不然她們還不知要追出來多少裏地呢?”
一旁,聶小蓮有些得意地笑。
迎香忙點頭:“還是聶姑娘睿智,我這混沌人,丟三落四,可是讓你著累了”
田辟疆一擺手:“不打緊。我皮糙肉厚,想使喚,盡管吩咐便是。”
眾人連連誇他。
於此熱絡氛圍中,除開田辟疆,無人會想到,那寡姐局已遭受滅頂之災!
田辟疆見完美隱瞞血案,當下心中一定,接下來,不動聲色地繼續跟著眾人一塊趕路。
夏日炎炎,山路彎彎,不知不覺,已是申時過半,這刻,背著五匹絲綢的田辟疆“抱怨”起來。
“還要走多久啊,迎香姑娘?”
聶小蓮也道:“是啊,迎香姑娘,虎園快到了嗎?”
迎香搖頭:“沒有哩,差不離還得個把時辰的腳程吧。”
聶小蓮想了想道:“好!那隻剩下個把時辰的腳程,則,我們要做一番準備了,迎香”
“誒!”迎香應。
聶小蓮問:“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寨子,我們需要先吃一點東西,把晚膳提前解決了,一會兒至了虎園好以充沛的體力戰鬥!”
迎香想了想,拉過迎小蕊:“小蕊,你是時常出來采東西的,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印象,知道哪裏有山寨嗎?”
迎小蕊想了想,道:“還真有一個哩,前頭那個山坳裏,有一個圍屋寨,小得很,隻十幾戶人,不過他們是住的圍屋,這十幾戶,百來人齊聚在一個圓形的大圍屋中,很是熱鬧,我們去那求點吃食,想來是極容易的,他們向來熱情好客,怕連銀錢亦不會要我們的哩。”
迎香道:“別人好客,我們就上趕著臉裝不懂事麽,吃飯的銀錢肯定要給人家啊,須不能占別人便宜。”
迎小蕊看一眼身邊的田辟疆:“我們這五匹絲綢也可贈送給了他們,當做禮物。”實際她想的是,這一路來,“四口”背著五匹絲綢頗顯累贅,憑白增添他之負擔,她體貼他,才有此一建議。
田辟疆立即上趕著道:“好啊好啊,終於可以丟掉這五匹累贅了,好累人哩,大日頭曬著,我像抱著五匹火棍。”
眾人嘻哈一陣笑,接著相攜朝山坳裏圍屋寨中行去。
可一邊行走著,田辟疆卻心中惴惴不安,他想,會否今次這個圍屋寨也似那寡姐居將遭受同樣的命運而被人屠殺?
如果最後真是這般結果
則證明在暗中必有厲害的人,在跟蹤他們一行人,且做的事十分離奇凡接觸他們這一行人的人,那暗中之人通通不留活口。
雖然這隻是一種猜測,但一旦證實,就會暴露一個巨大謎團那人為何要這樣做?
如果那暗中追蹤而來之人,目的是他們一行人,直接懟上豈非省事,何故要將跟他們接觸過的人全部殺光?
這一切都需要證實!而此番在此“圍屋寨”一行,就是一個絕佳的證明機會。
因此,田辟疆對進入這寨子,心思也格外沉重。
當然此行他因此也有了一個特別“目的”,他需要想出一個完美借口,當眾人在圍屋寨用畢晚膳離去後,遠離山寨一些腳程了,他再以那完美借口,折返回來看一個究竟,以驗證心中猜測。必要時候,他還要出手解救這些人不能讓他們像寡姐居的八個婦人那般憑白被殺害!
不多時,他們入了圍屋寨。這裏的人果然如同迎小蕊說的那般熱情好客,十分淳樸,寨主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白胡子大爺,他身邊服侍他的是他疼愛的小孫女,十三四歲,名叫“燕燕”。
田辟疆一行人領頭跟寨子打交道的是迎香。
當迎香說明來意,雖然還沒有到晚膳時刻,但寨主立即吩咐廚下給眾人弄晚飯,別提多熱情了。
於是眾人散開去休憩,洗臉的洗臉,擦手的擦手,忙得不亦樂乎。
趁此機會,田辟疆熱絡地跟燕燕攀談起來。
而迎小蕊一路上見田辟疆背著五匹絲綢累得不行,一來寨子中居然就“找”漂亮小姑娘,似乎有些不開心,也硬擠著湊到她關心的“四口”身邊去轉悠。
田辟疆察覺到迎小蕊的情緒,一時間想不明白她不知為何別扭,也隻有任由她去。
這時,燕燕剛剛捧了一盆山果進來給眾人吃,忙完,她站去了圍屋天井裏,在井邊打水去了。
申時末刻了,這時候的日頭是白天剩餘的最後一點餘熱,頗有些回光返照似的熱烈。
田辟疆溜出圍屋行至正忙著的燕燕身邊。
“燕燕,燕燕”
燕燕停下手中動作,回頭:“你怎知道我叫燕燕?”
田辟疆哈哈笑:“剛才你爺爺說了啊。”
燕燕噗嗤一笑,看田辟疆一眼,重新搖動手中打水的軲轆,大大方方問道:“你叫什麽,大哥哥?”
“我”
“他叫四口!”粘著田辟疆追出來的迎小蕊,搶過他的話頭代替他回答道。
田辟疆點頭:“是,我叫四口!她叫迎小蕊。”
迎小蕊不滿:“人家又沒問我。”
燕燕有些奇怪地看著這一對大哥哥大姐姐。
“你們”她冰雪聰明地道:“你們是一對情侶吧?”
迎小蕊臊得不行:“呸呸呸,小妹妹年紀可不要亂講話哦,才不是呢,我和他不熟。”
燕燕雖然年紀比迎小蕊還小幾歲,但頗有些老成:“我是不過在我們寨子裏,跟我這樣大的一般都嫁人了哩。我其實不算小啦。”
“嫁人?”迎小蕊慌慌住了嘴,嫁人這種事,她可從來沒想過。自打與迎香一群姊妹們成立了生死姐妹團,做了虎園七婢後,她隻一個信念,守衛虎園至三十歲,那之後,她,還有她們,才可能有自由,而不被收衣叟老老管製,才可能去思考人生大事。而這之前,別說嫁人,就是找朋友也不能。況且,她自從做了虎園七婢,就堅定了一個心思,此生都不嫁人,因她常聽大姐迎香說,女人過了三十,再不會有男人要的。總而言之,嫁人這種事離她十分遙遠
此刻,聽小小年紀的燕燕將嫁人這種事輕而易舉掛在嘴邊,她既有些錯愕,也有點驚詫,至於還有沒有其他情緒,譬如羨慕、嫉妒之類,她不敢深想,怕擾了心魔,自尋煩惱。
田辟疆見迎小蕊話說一半,忽的尷尬沉默下來,隱約猜到她心中所想,忙對燕燕打岔道:“嗨,你別跟她說那個,她是個混沌人,啥也不懂的,”話題一轉,他轉回他叫燕燕的目的,討好地道:“我見你一個人頂著日頭在打水,我來幫你罷。”言著,朝她靠近去。
燕燕一擺手:“四口哥哥不必,我打小做慣了,一點不覺得累,你歇著罷。”
迎小蕊為緩解尷尬,主動上前來幫燕燕提水桶。對她,燕燕倒沒拒絕。
田辟疆看在眼裏,心裏明白,這燕燕並不是客氣,或性格怪癖不合群,而是,她雖但頗懂得忌諱男女授受不清。
對此他心中一陣讚許,但同時也覺得有一點棘手,此番他故意跟燕燕熱絡聊天,也不過為製造機會,結一個“扣子”,做一份機緣,為後頭晚膳完畢,離去後又折返這寨子埋點伏筆,畢竟,屆時到底以什麽借口返回,現時他還沒有定計哩。
一時頗有些焦急。
這時他發現燕燕與迎小蕊打水的井邊,地麵上有幾根爛甘蔗,當下心生一計,他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