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遊石屋步步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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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劈疆離開眾人後,依迎香給的地址,七拐八拐,匿入一偏僻小徑。行不多時,進入一腐臭氣彌漫的叢林,當他感覺腳踩的地麵變得濕潤起來時,他下意識地頓了頓腳步,遊目四顧,看見,仿若進入了一個沼澤濕地。

    此時,他身處林中腹部,前後莽莽一片,皆是參天巨木。

    他搖搖腦袋,深深吐出一口氣,繼續趕路,約半刻後,終於,他看見樹叢中佇立了一個石頭屋子,方方正正,與迎香與他之描述完全吻合,恰是他要尋找的獵戶夫婦居所。

    他所不知的是,若魚火客在此就知,他即刻要靠近過去的石屋,與她所見的黑妞居住石屋子極其相似,簡直如出一轍,均是五丈方圓,屋頂蓋著茅草,周周正正,像一塊切下來的豆腐。

    可惜他與她分隔兩地,無法信息溝通,此疑點暫無解了。

    他又深望了石屋兩眼,麵對如此奇特構造的一個石屋,雖然之前迎香已經跟他口頭描述過,但聽到和見到不是一回事,他興趣頓時頗濃。

    他跳躍著靠近了石屋,很快站立在了石屋前,石屋子大門緊閉。

    “有人嗎?”他大喊。

    按迎香告訴他的,住這裏的獵戶夫婦分別叫葉大叔、葉大娘。

    見沒反應,他重新喊:“葉大叔、葉大娘,在嗎?”

    他一邊喊,一邊打量石屋。

    石屋之構造不但奇特,整體還無比夯實,完全不像一個民宅,倒像一個藏了秘密的兵工基地顯是費了一番心思才建起來的。

    山林中一對獵戶而已?何來的人力物力可建造這樣一個居所?

    此中實在蹊蹺!

    他雖好奇,但並沒深究下去的打算,縱然有疑,也隻在腦海浮光似的一瞥,便不管了。現下,他隻想早早完成通風報信的任務,快快趕回去接應迎香、聶小蓮等人。因,若回去太晚,就隻有暗中與迎小蕊走後門相會了,變數太多。虎園一役,怕要成遺憾想及此,他越發焦慮。

    隻是,他喊叫了好一陣,並沒聽到石屋內傳出回應。

    “咦?”他心中詫異地想,“莫非這對夫婦真被殺害了?”

    他頓時想起,此番來給這對夫婦通風報信是其一其二,若他們已死,他還需為他們收屍,則耽誤時間要更多了。

    搖搖頭,他再沒繼續在門外幹等下去的耐心,環繞石屋,開始轉悠起來。乃是嚐試尋找攀爬進去的路徑。

    尋了一會兒,他看見,佇立林間的這石屋,建得是密不透風,雖有不少窗戶,但這些窗,皆窄小不已,人斷不可能鑽入。

    無法了,最後,他決定從石屋的茅草屋頂鑽進屋子裏去。

    當然,他選擇鑽屋頂而不是強行破開石門,乃是他不願魯莽那樣做。

    他若要強行破石門而入,以他有木刹在手的手段,並非不可做到。

    沉吟間,他一翻身已攀上石屋之茅草屋頂,掀開屋頂一角,他“噗通”一聲順利跳進石屋內。

    甫一從屋頂跳入石屋正廳,他身子快速一偏,就地一個翻滾,同時,他在翻滾間,心中一陣詫異,乃是他剛剛跳下來時,差點撞上一個東西。

    那東西,就是石屋正廳中間擺放的一巨大爐鼎。

    石屋子入眼是個大廳,空空蕩蕩,看不見任何像樣的家什,實不像一個人居住的環境。

    而且它還極特別地在此空蕩大廳擺放了一巨大的三足爐鼎。

    爐鼎入目可見,以黑鐵鑄造成,加了蓋,鼎下架有一堆柴禾,正滋滋燃燒跳躍的火焰。爐鼎內明顯在煆燒什麽

    他站立爐鼎一邊,歪著腦袋,盯著看了會兒,越看,疑竇越多。

    “這爐鼎下在燒火,則,屋子裏不久前必有人無疑!為何喊叫而無回應?難道這對夫婦暫離開了?則,去哪了?”

    他一時想不明白,扯開嗓子又喊叫了兩聲:“葉大叔、葉大娘!”

    依然沒人應。

    他搖搖頭,心中大為困惑。

    他正要朝石屋廳堂後轉去尋找一番,忽的,他腳步一頓,乃是被廳堂這奇怪的巨大三足爐鼎再次吸引,因,他猛發覺一點不尋常。

    三足爐鼎雖是黑鐵鑄造,且加了大鐵蓋,但,在大鐵蓋邊沿,居然閃爍有一層淡淡銀白色。

    這

    他走近前一瞧,踮起腳尖,細細看了看那層鐵蓋邊沿的銀白,心中嘀咕道:“這銀白,絕非爐鼎蓋子本身顏色,必是爐鼎中神秘的被煆燒之物散發凝聚而成,是什麽呢?”

    辨了一會兒,他有了一大膽猜測難道是水銀?爐鼎中,難道在蒸餾鍛造水銀?

    他對煉金並不精通,但偶有聽說,水銀乃煉金術中不可或缺的一味百靈之金,以溶解萬金,生成萬物,而名聲煊赫,為眾多煉金術士珍愛!且水銀就是一種銀白色流質金屬,在煉金者之丹爐使用過程中,常常出現爐鼎蓋子邊沿出現銀白印記的特征,與眼前所見,頗吻合!

    再一個,水銀可以蒸餾之法自相關礦石中提取,就譬如眼下所見的三足爐鼎構造,橫看豎看,實在很像在提取水銀!

    一想到眼前爐鼎內所隱藏的神秘物乃水銀,他心中偶然冒出的去掀開爐鼎蓋一探究竟的想法立即就扼殺了,他可不敢!

    水銀,乃民間娼妓用以服食的一味天然毒藥,隻需極少量,就能生出極大毒,了卻肚子生養的根基,而終生不孕。所以,此“水”在民間常常被稱為了肚水,比以麝香製作來避孕的“了肚帖”更歹毒也更穩準狠。

    他打小生長於宮廷,看母後朝夕間與各妃嬪殘酷宮鬥,這方麵的密辛尋常人聞所未聞,對他這帝王家的人而言,卻無比熟稔

    而且,據他所知,了肚之學,不但禍害女人,對男人亦危害甚深。

    他想著想著,渾身一個激靈,立即掏出木刹,呼哧哧灑出一片冰寒藍光,護住了周身。此舉,乃是他懼怕爐鼎內飄散出的“了肚之物”斷了他香火之基,他有備無患,以此自保。

    之所以放出冰寒藍光,而非熾熱火焰,乃是他知,了肚之水銀的“水”,遇火易化氣,消失於無形,害人於不知不覺,此“水”乃一味不懼烈焰的奇水!相反,冰凍低溫,卻能使之安寧

    一邊放冰寒藍光護身,他戰戰兢兢避開爐鼎,遠遠遊蕩去了廳堂後的屋子,繼續尋詭異的獵戶夫婦。是的,因為對爐鼎的初探,他對迎香口中老實巴交的獵戶夫婦,已產生強烈戒心,在他眼中,尚未現身的獵戶夫婦,愈加神秘起來。同時,他潛意識裏把他們當做了可怖的一種存在。

    離開石屋廳堂,他轉而進入的地方,又是叫他大吃一驚。

    入目他看見一狹長空間,竟是一廚房,兩三丈寬,十來丈長,整個狹長空間呈圓弧狀,環繞在石屋子四周。

    這長長的圓弧廚房裏不見一人,獵戶夫婦依然不在其間。

    可,廚房裏雖無人,卻並非無人煙,乃是正“忙碌”著

    他看見,眼前廚房,好幾口大鍋在煮著,好幾個大蒸籠在蒸著,但無人操作。對此詭異場景,他倒看懂了,乃是他發現,縱然此廚房忙成一團,多口鍋同時開動,但若有人在其間,必也是一幅井然有序場麵,因為這廚房有特別的一套設置。

    廚房裏布置了許多精巧機關,所有機關都是為配合製造食物而設,操作廚房之人,隻需按動一個個機關,就能完美控製一切。

    他看了會兒,走近一機關處,那裏,乃一木柄。他伸手觸動木柄,一搖,隻見幾口一應排開的大鍋,裏麵在煮的東西,皆是被一把又一把大勺,同時攪動起。這是因為,這幾口大鍋裏的勺子,被同一根竹竿連在一起。雖然他隻觸動一個木柄開關,卻帶動了連接數個大勺的竹竿,木柄動,則竹竿動,被連接在竹竿上的數把大勺亦一起翻炒起來,實在精妙!

    他嚐試過後,束手站立一邊,嘖嘖讚歎不已。

    “此石屋必大有文章!”他心中震撼地想著。

    因廚房並沒類似爐鼎的東西存在,他暫撤去了護住周身的冰寒藍光

    搖搖頭,他遊出廚房,來到後院,在此繼續尋找獵戶夫婦。遠遠的,他看見院中佇立了一小小竹屋。

    他正待朝竹屋靠近過去,突的發現,竹屋跟廚房竟有“聯係”!

    他看見,廚房一個孔洞,與竹屋一麵牆的孔洞,以一根竹排履帶連接,顯然,相互間可傳遞什麽東西。

    他凝眉思索一陣,忽的恍然大悟:哈,本宮懂了,這廚房是用來製造大量食物無疑,而眼下所見之廚房與竹屋連接之履帶,必是用來傳遞食物進入竹屋。

    想通這個關節,他又困惑了。

    竹屋裏到底有什麽秘密?為何需要那機關遍布的廚房製造大量食物送入其間?

    完全可以想象,按照先前所見廚房之規模,所製造之食物,數量不少,而又是消耗在竹屋裏。

    難道他難以置信地想到,難道說竹屋內囚禁了大批奴隸或俘虜?此廚間食物,不過是竹屋中囚徒的牢飯?

    這些,待入了竹屋一探,一切將真相大白!

    沉吟間,他已踏步竹屋前,伸手,嘎吱一聲,他果斷推開竹屋之門。門大開,裏麵,兩個腦袋齊齊轉過來,兩雙眼睛同時射向了他。正是他此番要來尋找的葉大叔和葉大娘。

    “你是?”兩夫婦詫異地看著他。

    他一時瞠目結舌,心中疑竇不已。暗道,原來這對獵戶夫婦確鑿在石屋。他還以為他們外出了,現下看,那不是事實。隻是,他不明白,為何之前他叫喚了那許多聲,這二人從不回應?難道這二人竟是聾子?

    他立時有些支支吾吾起來:“我”當即,他詳細地將迎香囑托之事說了,告知眼前二位,他是來通風報信。

    見二位有些將信將疑,他趕緊將迎香讓他捎帶上的發釵信物取出,明明白白亮給眼前二人看,以驗明正身。

    葉大叔夫婦接過迎香信物,臉色立馬變成笑吟吟一片,顯然認得此物。

    田劈疆欣慰地道:“二位,速跟我來,我引你們轉移。”一邊說,他偏過眸子,去看夫婦二人身後

    竹屋裏,除開先前在外頭就看到的竹排履帶,此刻還看見那履帶上停了數隻木桶,環繞著,在竹屋裏形成一圈,此外,竹屋中什麽也沒,除開中間現出的一深不見底大洞。

    大洞裏,不知是什麽,但田劈疆不用想也知,洞中不論是什麽,必然就是消耗廚房裏做出的食物的東西無疑。停靠在竹屋裏用來裝吃食的大木桶就是明證!且,看陣仗,葉大叔夫婦來此間竹屋,怕隻一個目的就是朝大洞中投喂食物!

    這時,他突聽見葉大娘和葉大叔高聲答應他:“什麽?”

    田劈疆猛一怔,機械地回應:“什麽什麽?”

    “你剛才說什麽啊,小兄弟?”

    田劈疆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二位沒聽清他剛說的話,他剛才說了那許久,都是白說!

    為此,他不得不重述了一遍。

    “什麽?”

    哪知,他剛說完,又聽見這悲催二字。

    又是一番解釋、折騰,最終,他驚訝發現,這獵戶夫婦,耳朵真不靈光,要聽清楚一件事,需大聲說多遍才行。這真叫他既吃驚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