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魚火碧璽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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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上沉默的魚火客心中並不安靜,她在默默數數。

    收衣叟說他和虎園七婢還有至多十個呼吸就忙完。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魚火客記住這話了,於是就在心間一二三一個呼吸接一個呼吸數起來,數到“五”時,她發現一點不一樣。

    在她視線前方,七個婢女依然在忙著,地麵上不斷堆積起從收衣叟身上割了被丟棄的銀色線頭,形成薄薄一層。

    這些線頭,本來乃一吞一吐,一張一吸狀態。

    這刻,它們隱隱泛起一層銀光,光芒越來越強,越來越盛

    而被小草傀儡人包裹的虎園七婢,從始至終沒去注意地麵上的線頭變化。

    魚火客眸子掃過“混沌”的她們,皺起眉頭,繼續看地麵那些線頭。

    同時,她心中一麵繼續心中默數著:五、六、七

    數到第八個呼吸,眼看,收衣叟她們就要忙完。

    忽的,她下意識咬緊了嘴唇,她看見,地麵上,虎園七婢腳邊的無數銀色線頭突然“嘩”一聲,這刻竟集體搖擺起來,一條條蚯蚓似的,好似有意識了,一根根皆要活過來

    地麵銀色線頭集體在搖擺,空中,“寂靜”不動的七麵彩色繡球亦不再“沉默”,又沉浮起來,並且,它這次重新沉浮晃動,從它身上,猛射出七道彩色霞光,赤橙黃綠青藍紫,“唰唰唰”打在下方虎園七婢身上。

    七道霞光一罩定虎園七婢,好像黏住了她們,不管她們怎麽移動,霞光跟著她們動。寸步不離。

    而被虎園七婢環繞中間的收衣叟卻沒有任何霞光光顧,“安然無恙”,好似被七麵彩色繡球忽視了。

    魚火客看著這一切,臉色頗尷尬。

    此番她的確是要捉星宿

    可捉星宿要先鋒開路,所以她答應和收衣叟合作,為的就是改變之前之先鋒開路無效的囧態,讓收衣叟幫忙改進她之策略。

    收衣叟說,要借助她的小草傀儡人手段自行清除妖絲。

    她也應了。

    可眼下來看,她好似應得有些魯莽。

    事情的發展明顯超出了她預期

    空中,七麵彩色繡球星宿儼然發動了最強一記反擊。

    它還沒見到魚火客的魚火碧璽的威脅,但它確鑿這樣提前做了。

    更詭異的是,本來收衣叟要做炮灰的,但虎園七婢明顯替代了他。這才出現虎園七婢被七道霞光“看住”,不得脫身的場麵。而收衣叟卻被“忽視”!

    魚火客心道:出現這種情況,不管收衣叟怎麽做到的,最後什麽目的!開路先鋒成了虎園七婢就虎園七婢罷,隻要最後能捉下這星宿,結果沒變,過程她實在無精力去深究了。

    當即她一邊讓身邊人撤退,一邊盯住星宿的變化,等它對虎園七婢逞完這一趟威。到那時,她將迅速以魚火碧璽收之!

    至於“新炮灰”虎園七婢,她暫不多心去管了。雖然她們平白被她們家老老利用,在剝出老老身上妖絲的過程中,不知因為什麽緣故,替代收衣叟成了新炮灰。但她想,好歹她們提前服用了她提供的參寶汁液,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

    這般想著,她眸子從虎園七婢身上轉開,一低,她又看去她們腳下,在地麵上,那些從收衣叟身上割下來的銀色絲線這刻好似又不同了,不單單是集體搖擺著,這刻居然一根根豎立起來,銀光閃閃,好似一片懸浮水中的幽幽水草。

    她邊看邊想:看來這就是此間星宿影響周邊的一種表現了!且,此星宿選擇地麵上那些自收衣叟身上割下的銀色絲線,作為首先的影響對象!不知道是為何?

    她所知的是,但凡星宿都有獨家功能,或控製、或攫取、或攻擊,以各種稀奇古怪的手段禍害生人。

    今夜,她已捉過一隻星宿,乃一銀色卷軸,那星宿是什麽用途她還不知。

    眼前這星宿是什麽功能,她更看不出來了,霎時心中愈加好奇。

    一邊看,一邊努力猜。

    銀色絲線從地麵豎起後,綁在虎園七婢身上的無數亞麻也開始有變化,漸漸地無風自動起來,並自動從虎園七婢身上散開,延伸出去。

    不多時,虎園七婢身上的亞麻,和地麵上豎起的銀色絲線在空中接觸了,它們彼此交接、粘連,竟拚接在了一起。

    頓時就出現一個恐怖畫麵。

    虎園七婢一來被七道霞光籠罩,二來被一大片蔓延、連接起來的“絲線”環繞,使她們好似被籠罩進入了一個絲線的“大團團”蠶繭中。

    “嘩”一聲,不知何時,已悄然鬆開魯公木線束縛得了自由身的收衣叟,一蹦,從“大團團”裏麵彈跳出來,躲去了一邊。

    他得了自由,在旁悄悄看著虎園七婢變化,沉默著。

    偶爾,他眸子從身邊魚火客身上掃過,但很快就移開,估摸是不好意思

    畢竟,他當場讓虎園七婢作替身代他受難,行為令人不齒!

    魚火客根本沒閑心去顧及他,繼續盯看著虎園七婢,等待捉星宿!

    等啊等,終於,大團團絲線“蠶繭”中的虎園七婢又有新變化。

    隻見,她們一個個肚子開始漲大,越來越大,最後像孕婦一般無二了。

    她們因為被七道霞光罩定,身子外圍那綁了她們的亞麻又和地麵豎起的銀色絲線拚接,而固定了她們。

    肚子雖痛苦,可她們想掙紮亦不能。

    不多時,肚子漸漸漲大起來,又被固定了不能動彈的她們,集體厥倒在地。

    一陣陣慘烈的哀嚎之聲此起彼伏響起,隻見,倒在地的她們,大腿中間,噗呲數聲,居然誕下一個個火球,一二三四五六七,共七個。

    七個火球外圍乃被一層銀色絲線包裹,自虎園七婢身體裏誕下,咕嚕嚕,立刻互相旋轉起來。

    魚火客凝眸瞧著眼前一切,腦中快速思考著,漸漸,她明白了一點什麽。

    “難道?”

    她想,這七個火球與之前捉的星宿有關?

    之前在荷花池邊上捉的那“七子圖”的銀色卷軸星宿,有一個細節她印象格外深刻。“七子圖”上,七個胖乎乎小娃,個個背上都烙印了一個“星斑”標記,讓七子圖上的娃娃像長了共同胎記。

    當時她不明白這個細節,現下來看,跟眼前從虎園七婢身體裏誕下七個火球,必大有關係,一定是此間星宿的一個顯著特征。

    遺憾的是,現下她不曉得此間星宿來曆,就不能立時猜透這種聯係是什麽

    她於是繼續觀察。

    她看見,七個火球不斷旋轉,隨著它們旋轉,首先它們燃燒了外層自誕下就有的銀色絲線,這還不算,地麵上豎起的銀色絲線,凡它們接觸過,亦開始“滋滋滋”不斷被燃燒殆盡!

    原來如此!

    魚火客看到這幕,恍然大悟,原來這些銀色絲線要用這種特質的火球才能徹底毀去!

    到了這個時刻,她已經不懷疑當初收衣叟的話了。

    而今看來,收衣叟的確是來幫助她捉下這星宿的。

    若不是這虎園七婢上前去被“替代”,她可想不到平白抓七個女子來做捉星宿開路先鋒,亦不可能得到七個從人之身體裏誕下的火球,沒有火球,就不可能徹底毀掉從收衣叟身上剝離的那些銀色絲線了。

    地麵上,銀色線頭不斷地被火球燒盡,空中,沉浮不止的七麵彩色繡球星宿好似也到了強弩之末,越來越弱,七道從它身上射下來,籠罩住虎園七婢的霞光一點點黯淡下去,直至完全不見

    魚火客曉得,此間星宿已經到捉它的最好時機。

    她掏出魚火碧璽,飛身彈跳至一顆巨大榕樹上,更近距離地靠近了空中沉浮的繡球星宿。不作多想,她趕忙將魚火碧璽對準繡球星宿一照,須臾,巨大的七麵彩色繡球星宿兀自旋轉不已,疏忽一下,它眨眼間萎縮下去,化作一道紅光,瞬間鑽入魚火碧璽消失不見。

    通紅的魚火碧璽收了“七麵彩色繡球”星宿,這刻,它千年不變的外表,終於第一次有了變化。

    它火紅映麵上那一絲淺淺的火焰狀紋路,因收了這七麵彩色繡球星宿,火焰狀紋路消失了

    魚火客深呼吸一口氣,怔怔地望著第一次出現巨大變大的魚火碧璽,她喃喃道:這是為什麽呢?今夜連續捉了兩隻星宿,算起來,五大星宿都捉全了。按照師父的說法,往後捉星宿不需要用到魚火碧璽了,則,難道這種變化就是因為不需要魚火碧璽了才有的?

    對此,她心中並不確定。

    想不明白,她搖搖頭,心事重重將魚火碧璽重新收好。

    遊目四顧,她心中無限感慨,她對今夜連續捉的兩隻星宿有太多太多困惑了。

    不過星宿已捉,她自我安慰道,好歹算完成一件事了。

    沉吟後,她閃身從大樹上跳下,站立一邊,計劃等星宿餘威散盡了,繼續尋找田劈疆,這是她今夜探險不亞於捉星宿的另一重大目的

    她一邊看著七幢矮屋漸漸暗淡下去的閃爍光芒,一邊去看地麵上狼狽不堪的虎園七婢,她們一個個精疲力盡,癱軟在地,顯然,之前從她們身體裏誕生出來那種銀絲火球,對她們體力是一種巨大損耗,完全可以想象,若不是她們提前服用了魚火客提供的參寶汁液,怕這刻都隕落了

    魚火客見她們隻是疲憊而並沒有生命危險,當即不多心去觀察,繼續盯看著視線前方七幢矮屋的變化,等著

    等什麽?

    她沒忘記,按收衣叟說法,此番捉完星宿,會有一批人從混亂的戰鬥場麵中,由隱藏狀態而被暴露出來

    收衣叟這說法模糊不已,她實難準確猜中會是怎麽個暴露法,當下就隻有幹等了

    不知什麽時候,收衣叟走來她身邊。

    他道:“無豔姑娘,星宿已捉了,是不是急著等一個人啊。”

    她深看他一眼,道:“你不是也一樣麽另外,老老,你年紀大,我年紀說句不尊敬的話,我覺得你真挺無賴的。”

    他哈哈大笑。

    她繼續道:“難道不是麽,此番捉星宿,可完全沒利用上你啊,你沒做炮灰,卻騙著服下了我的參寶汁液,現下是不是體力充沛得很,要跟我重新打一場呢?”

    收衣叟吃了她的參寶汁液,卻並沒有做成捉星宿的炮灰,所以這刻的他不用想也知,乃大補後“生龍活虎”之態。

    她擠兌他,不過是將心裏鄙視他的情緒表露出來。

    他有些尷尬地道:“嗨,這點老夫是有些不厚道,不過,老夫也是沒法子,誰叫老夫沒有參寶這種好東西補充體力。況且,一會老夫少不得要動動手,老骨頭了,吃你點補品,無豔姑娘就理解一下罷。”

    “哼!”她才不!不過,她聽到他說一會兒要動動手,什麽意思呢?

    想了想,她開門見山道:“好吧,算我做大善事了!隻是你一會兒要跟誰動手?”

    他道:“一會你就知道啦,不過肯定不是你。”

    她沉默,不置可否,不搭理他了。

    對他故意賣關子的答案,她十分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