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心境迥異嫌隙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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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劈疆深看她一眼道:“根據何在?”
鍾無豔搖頭,頗有些泄氣:“暫時我沒證據。”
推理一時無解了。
田劈疆道:“行吧到底這些金疙瘩乃一重大突破,欲知真相,看來還須進一步研究。回頭本宮谘詢師父去,他老人家定有高見!”
言著,他俯身開始收拾地板上這些金疙瘩,欲帶走。
可,鍾無豔卻伸手一撈從中拾走幾顆。她對詫異地盯看著她的田劈疆道:“我也存幾粒細細研究看。嘿嘿。”
田劈疆點頭:“好吧,夜深了,散了吧,回頭再議。”
他起身就要走。
鍾無豔忙喚住他:“等等,太子!”
田劈疆回頭:“”
鍾無豔小聲道:“我送你”
田劈疆點頭。轉身,他直朝船艙外行去了。鍾無豔緊跟其後。
船艙內,上官仙仙等人齊聲道:“恭送太子!恭送特使!”
卻說鍾無豔追著田劈疆而去,下了甲板後,他二人並肩行在了一起。
夜深了。海岸邊這草場,風徐徐吹拂著。暗夜的空氣,愈顯清新了,滌蕩著一股醉人的溫柔。
田劈疆、鍾無豔一前一後慢騰騰走著。在他們身後,卻是一大票人。正是此前跟隨田劈疆而來的將士們。他們自覺地行走在太子和特使後麵十多步遠。他們曉得,太子和這虎賁特使,乃有婚約之人,此番夜行,必有兒女情長私房話要講,而他們自然要避嫌。
再看跟田劈疆相攜而走的鍾無豔,她也意識到了身後跟著的田劈疆跟班們那曖昧的態度,一時,她頗羞澀,就緘默著,不敢輕易開口
“就這樣一路無話送本宮麽?”田劈疆突的笑一聲,打破尷尬。
鍾無豔低低的聲音道:“就這樣走走,也挺好的”
說實話,這種小女兒姿態,對她這種性子的人而言,在日常生活裏鮮少出現的,這刻,她如此扭捏,實是特殊情況!今夜的她,經曆了一些事。大王晚宴、潛伏軍營、勇救“白雪”,機智找出“竹匣”等,皆是和田劈疆一起參與而這刻之“相送”,也非尋常時捉弄人那種語氣可搞怪,她一時自然也愣了何況,還有一個至關重要原因,那就是她現下心境極不寧。一時,她不知如何自處了。
至於她心境之所以不寧,乃是因為,適才於上官仙仙神駒宮裏,她清晰聽見田劈疆說,他在齊王一離開後就去找了那夏迎春。這件事,仿若一枚巨石投入了她心的湖海,在裏麵掀起了巨大波瀾,至了此刻,依然沒完全平靜下去。甚至,叫她的心情一直處於一種低落狀態中。雖然之前在神駒宮那船艙裏,她在分析推理時,表現尚不錯,且敏銳察覺到白雪身上那“竹匣”疑點,可謂心竅玲瓏,保持了她一貫的幹練水準但這一切都是表象,隻有她自己才知,她一直在忍著,忍著內心的不快、鬱悶和失落
剛剛,她厚著臉皮對田劈疆說,要送他,因此才爭取來了這個與他暗夜“獨處”的機會。當然,這獨處是要打引號的,因後頭十多步遠跟了一大票人,並不算完美“獨處”,但也是她努力爭取來的。她這樣做,這樣“委曲求全”要這個獨處機會,並非她真過分沉迷田劈疆而表現得“黏人”,隻是,她想借這個獨處機會,借今夜“白雪”之劫,她與他還處於“公事”餘熱中的契機,她想趁此,探一探田劈疆的心境!
眼下,她與他已有婚約。這是事實!她想探一探,在他心中,他打算如何處理“夏迎春”?內心裏,她希望尋個機會說服他放棄那夏迎春帶著這個目的,她沉吟思考著,小心措詞,尋找攻心機會。
此刻,田劈疆臉上並無過多表情,步子也不很快,隻是比後麵的鍾無豔快上半步。
聽見她頗有些“不符合她性子”的話,他扭頭看一眼她“怪怪的”神情
他陡然察覺,她情緒似乎不大對。
他淡淡一笑:“你怎了?”
她見他在關心她,心情霎時好一些,莞爾一笑,她道:“唔,沒什麽呀,就是想這麽跟你走走嘛何況,我們好似也需要這麽走走!”
他“哦”一聲:“這樣啊”
她小聲道:“對啊,你知的,今夜很不尋常嘛。”
“如何不尋常?”
“你知的”
“本宮本宮實不知你在說哪一件事不尋常。”
“大王不是指婚了麽。”她幾乎是表白似的道。說完,害羞不已。
霎時,她和他之間一陣沉默。
她突的警覺,可能剛剛那話過於露骨了。
故,她立即一轉話題,違心地遮掩道:“其實這個,你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聽她沒來由地冒出這樣一句,他怔住了,沉默著。
她繼續解釋:“你我都不是恪守常規之人,這些事順其自然好啦。”她欲擒故縱地道。
其實,她很擔心他趁機找借口脫身悔婚!
好在,他終究沒有她想得那麽不負責任,隻聽他道:“王命不可違!本宮對父王應下的事,就是板上釘釘的!你別多心”
雖然是一些娓娓道來,陳述口氣似的句子,可他語調緩緩的,並不表現得那麽熱情。反冷冰冰的,極像一種完成任務似的態度。
她身子一僵,有微微一陣戰栗,不知激動還是失落,總之她沉默下來。
而他,亦察覺到她那轉瞬即逝的微小神態。
對此,他不置可否,低下頭,凝眸瞧去走動的步子。顯然在沉思
實際對他而言,這刻,他的確心情複雜。
今夜晚宴,他父王借“十火天軍討伐戰”動員儀式,隨口扯出他之婚約,且,那樣草率就為他定下終身。講實在話,他內心微有一絲抗拒。雖然彼時,他當場應下。可他心中不可避免有一絲別扭。這別扭,倒不是他怎麽反感婚約對象鍾無豔,而是,他總覺得,這事草率了些。他覺得,他和師姐鍾無豔,更深入了解一些才好。
對這師姐,一來,他敬佩她的本事。二來,她數次有大恩於他。叫他負她,他於心不忍。隻是,男女之情這種事,終究不是單純的友情、恩情,在他內心深處,更希望那是一種心心相印的默契之情,一種自然吸引的旖旎之情。而這些,他覺得,他和她之間,還太欠缺。
因此,他有一個想法,他希望,他們彼此都理智一些,給對方多一點時間去適應
何況,他還有一個棘手問題沒處理好,便是那夏迎春。
在他內心深處,他從沒有過要放棄夏迎春的打算。
那麽問題來了,師姐鍾無豔能否接受夏迎春?
今夜,他決定先從這一點上試試鍾無豔
剛剛,他對她說了“王命不可違!”,算是他私下對她做一次“承諾”了。
隨後,他看見她略有些激動的微小神態。
細細一想,他暗道,她定是心中喜悅的罷,不然,不會反應那樣大
對此,他感到微有一絲壓力。
舔舔嘴唇,他突的道:“無豔,十火天軍討伐戰的動員儀式已畢,接下來,我們都要忙起來啦。”
“是的,太子。”她點頭。
他道:“這一役,那是必不能敗的!”
“當然呀”她再次點頭,同時,臉上竟露出一個笑顏。
是的,她突的感到一陣開心了。今夜之大王晚宴上,她曾當眾發誓,不拿下十城就終身不嫁。這刻,她聽聞他亦信誓旦旦,有極堅定意誌,顯然證明,他和她心係在一起,至少,有共同目標,且要為這共同目標去奮鬥,她這才心中感到一陣快樂,畢竟,那個要跟她一塊兒奮鬥者,乃她傾心之人呐。
想了想,她補充道:“這點太子根本無須擔憂,無豔必全力以赴的。”
他“嗯”一聲,點頭,道:“你我有共同誌趣,那是極好的。所以,往後能默契些,許多事,也就斷了煩惱根源了。”
她笑道:“太子教訓得是,隻是無豔想,應該不會的,你我擅長不同,各司其職,必不會有那些惱人衝突。其實嘛,無豔是通情達理之人。太子的主張,無豔不會過問。太子你寬心罷。”
“真的?”
“除非太子要負無豔。”她羞澀地笑。
他一陣惆悵,歎口氣:“本宮不是薄情之人,相反,本宮知恩圖報,所以,也欠了很多承諾。”
“比如”
“比如迎春!”他輕輕地道。
可,這話卻悶錘似的重重砸入她耳中。
她霎時一驚。沉默下來。閉緊嘴巴,不知講什麽了
他淡淡道:“曾經,在空天水榭,本宮與她相識、相知,若不是她頂著一股孤勇去人鹽秘境尋本宮,後頭也不會與本宮錯開,導致失去聯絡那許久。本宮實是有負於她”
她心情極複雜地道:“是啊,那迎春姑娘我也知的,極溫婉無豔與她比,自愧不如。”
他偏頭,深看她一眼:“咦?你怎突的妄自菲薄起來了?”
她低頭沉思似的,不看他:“無豔內心其實很愧疚,講來,迎春姑娘倒是與太子先相識的,無豔橫腳摻和而來,好似是多餘的”
他:“”
她聲音更低了,忽變得語無倫次起來:“太子長情,叫無豔感動無豔向來是無福之人其實,無豔對未來很迷惘猜不到,未來我們會怎樣呢,真不知哩”
若非傾心他,她絕不會講這些傷感話。正因為她對他心有所屬,她才哀哀戚戚,如此患得患失
他大略猜中她是在不甘心,就寬慰她:“無豔,你莫多心。本宮說了,絕不會忤逆父王之令。你我的未來是可以看見的”
她還是不能接受現實,悶悶地道:“可無豔不論如何講,都是後來者比起迎春姑娘,無豔真的沒有信心!”
他終於明白,她要的,不隻他這個人,還要他那顆心
他沉默了。
她悄悄歎口氣,尋個借口告別了他,兀自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