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高台夜雨牽製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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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這田府中,入了三更,正是好夢方酣時,它本應萬籟俱寂,可惜它並沒這樣“老實”。

    且不說那夕暖樓哭嚎一片,哀傷淒涼。

    幾時辰前,田劈疆所在的踏風閣也正忙得不可開交。

    彼時,田劈疆跟隨他師父鄒衍已開始為今夜之“陷阱”忙碌不止。

    鄒衍告知田劈疆,說,今夜要在踏風閣擺計,引誘那汙染夏迎春身子導致她患病的金色小球二度現身,他首先就帶著大票人在踏風閣園子裏一個後花園中忙碌起來。

    是的,他尋了許許多多幫手,而不僅僅是他和田劈疆師徒二人在忙。

    踏風閣後花園,此刻,穿梭著許多田府的小廝、家丁。正是鄒衍假田瀹之手從府中調來。

    這是二更天剛過不久之時,夜露深重,雖是夏季,也透著微微涼意,風嘶嘶刮著,暗夜天空掛了一輪皎潔明月,月暈周遭,透著一小片鮮亮的澄明,煞是美麗。

    就在這美麗夜空下,後花園中,忙碌的小廝們,漸漸從一開始的穿梭、奔走,變作聚集在了一塊兒他們在忙著搭建一個木製高台。

    因人手眾多,盞茶功夫,一個丈許木製高台,赫然佇立在了花園中。

    這木製高台下,用十數根大的、粗的木樁作為地基,上麵,則厚厚地蓋著實木木板。木板上,放置了一張小案幾,以一塊紅綢布鋪著台麵,上有鈴鐺、香燭等各種奇怪器具。

    而在高台下麵,散開,約莫丈許距離遠,是另一群忙碌的小廝在搬弄一個個大水桶。

    這些人手腳著實麻利,不多時,一大圈木水桶就擺放在了高台周遭,細細一數,居然有十二個之多。

    且不說這高台邊忙碌的一群人。

    花園一石桌子邊,兩張石凳上對著坐了兩人,分別是鄒衍、田劈疆。

    他二人並沒有參與搭建高台的工作,而是就著跟前石桌上一大堆枯草,在編織著什麽。

    “師父?還要做多少?”

    田劈疆手中正拾掇著幾根枯草,隻見,他先是用枯草扭在一塊兒,成了一個柱狀物,接著,又用四根枯草穿過這柱狀物,形成四個上下兩列的末端。細看,原是將手中枯草紮成了一個小草人。

    沒錯,這刻他就是在鄒衍的授意下,在紮小草人。

    而鄒衍也沒有閑著,雙手不斷紛飛,亦是在紮著一個個小草人。

    故,在他二人跟前石桌上,除開那堆著,垛疊起來的一堆枯草,就隻是一個個用這些枯草紮好的小草人了。

    聽了田劈疆的話,鄒衍淡淡一笑,抬頭,他看一眼夜空,道:“辟疆啊,不急,這些小草人可大於用處,多多益善,接著忙吧。”

    田劈疆“嗯”一聲,點頭,可很快又皺眉道:“可是師父啊,你搭建那高台是做什麽?我們今夜不是要設置陷阱yòu huò那金色小球二度現身麽,那高台”按照他想當然的理解,一個高台如何yòu huò金色小球二度現身?自然是看不懂師父深意了

    鄒衍沉吟一瞬,忽的道:“好吧,也是時候告訴你搭建那高台如何使用了,那東西麽,我是用來祈求夜雨的。”

    夜間小雨,稱“夜雨”。所謂夜雨,有三個條件。

    一,夜間來的雨。

    二,小雨。若是滂沱大雨,就是夜間風暴了。

    三,短雨。隻是下一口氣,就瞬間散了,隻一陣子的勁頭,可謂小巧玲瓏的雨。

    田劈疆對這類“夜雨”不陌生,曉得它種種特點,也因此,他就更困惑了。

    想了想,他問:“師父,依照徒兒愚見,所謂夜雨,實屬雞肋,什麽也幹不了啊,頂多讓夜裏氣候涼快一點,何苦來哉費那勁?”

    鄒衍搖頭:“別小看它了,它雖雞肋,但對於我們一會兒要對付的那金色小球,大有用處!”

    “是麽?”田劈疆儼然不大相信。

    鄒衍笑:“當然!具體說,我們要用這夜雨防止一會兒將出現的那金色小球逃逸時過於靈敏!有此夜雨掩護,大可減緩其飛遁速度,而我們順利擒下它概率或將大大增加!”

    “什麽”田劈疆震驚道,“這小小之夜雨,對那金色小球有這樣厲害的牽製作用麽”

    鄒衍胸有成竹地衝他點了點腦袋。

    可,便是看見師父如此篤定,田劈疆還是胸中有疑,

    他很自然想到,先前,他已給師父看過他從馬場軍營帶回來的金疙瘩。彼時,師父並沒有推理揪出那金疙瘩密辛。而今師父篤定點出“金色小球”怕夜雨,師父是憑借什麽有此依仗?

    當然有一點他很明確,他曉得自己這師父不是那信口開河之輩,從不打無準備之仗。師父既如此明確擺出製伏金色小球之手段,說明必有重大根據。

    沉吟間,他想到一種可能,就試探地問:“師父,你是否猜出那金色小球是什麽東西了?”

    然,他這話一出口,卻是看見師父直搖頭。

    他:“”霎時更懵了。

    鄒衍看他一眼,搖頭,哈哈笑:“辟疆啊,你想得簡單!我去哪能這樣快知道金色小球是什麽,要知道,至目前為止,我連見也沒見過它,不過在你那看了些毫不相幹的金疙瘩,憑此斷定它具體是什麽,就算我是神仙也做不到啊不過,從你之描述中,我倒是整理出一個懟它的大概思路現時,我之所以臨時搭出這高台求夜雨,且篤定認為可憑此削弱那金色小球之飛遁,乃是我按照推理猜測了一些那金色小球的特性,並靈活應用。其實你也可仔細想想,那家夥是不是能禦風閃爍,且漂浮不定我記得你說,你第一回懟上它,是眼睜睜看著它逃走而束手無策”

    “是哩,那透明光暈似的金色小球確實不好捉。”

    “那不就對了,它既然可以駕馭風,密密麻麻的雨,自然能打破它之機敏!它再靈活,終究不是妖獸,八成乃人為製造的機竅。這,即是它的大致屬性。隻要將它框定在這個屬性裏,則我們完全可想到,這類東西必有紕漏,且欠缺持續的動力。而這夜雨,完全可作為自然侵害加重它逃遁時的負擔,以此牽製它,逼它暴露大缺點,正好為我們所利用,並順利擒下它!”

    田劈疆恍然大悟:“這倒是啊,師父好厲害,我怎沒想到。說起來,那金色小球我第一次懟上,它不過乃淡淡金色光暈一團,雖然看著奇幻,但彼時,我很肯定它絕不是妖物,不然,我不可能察覺不到它之生機。然而徒兒實在愚鈍,完全沒意識到,這家夥很可能乃人為製造之機竅,盡管猜不出它到底是什麽,但隻要大略曉得它之屬性,確是可以用此夜雨牽製它師父好厲害,好計謀!”

    鄒衍淡淡笑,搖頭:“好啦,也莫好大喜功了,到了那刻才知有用還是沒用!故”一低眸子,他看去手中正在紮的小草人,又道,“現時我們要用這些小草傀儡人作為輔助手段,便是夜雨對它牽製力量有限,此小草傀儡人形成的堅實環護圈,也可抵擋它一時,為我們擒下它,爭取寶貴時間!還有,小草傀儡人隻是術數神通製造的死物,不懼那金色小球汙染,為我們所用,大為有利。”

    田劈疆對此深以為然,當下,手中紮小草傀儡人的動作更勤快了。

    時間飛快,不知不絕,就捱到三更天時刻了。

    花園中,田劈疆遣散一眾忙碌得差不多的小廝。又喚了下人搬弄了一些酒菜來,卻是夜深了,他要和師父宵夜一頓,補充體力,一會兒好全身心戮戰那光暈似的金色小球。

    這時,田劈疆和鄒衍依然坐在石桌前,但上麵本身用來紮小草人的枯草已經被清理而是換上了酒菜了。

    田劈疆端起一杯酒:“師父,夜深了,還要你這樣勞累,這杯辟疆敬你。”

    鄒衍點點頭,笑一聲,喝了。他看一眼空蕩蕩的花園,道:“人你都遣下去了?”

    “是的,師父。”

    “唔,不能叫他們就休息了,一會兒,他們還有大用。”

    “是,師父。我這就去吩咐。”

    “去吧。”

    不多時,田劈疆吩咐完,返回來,重新坐在了他師父對麵。

    喘息一口氣,他喝一口酒直問起來:“師父啊,辟疆很好奇,一會兒你怎麽祈雨?這已不屬術數神通了罷恕徒兒愚昧,實不知本門還有祈雨神技!”

    鄒衍笑:“你啊,死腦筋!”

    田劈疆尷尬地挑了挑眉頭:“”

    他無話可說。

    鄒衍解釋道:“沒瞧見那邊一大圈的木桶麽?”

    “看見了。”田劈疆點頭。

    鄒衍道:“祈雨自然不是什麽術數神通,隻是勾動自然力量,引發一種自然現象。而此間訣竅,就在於那十二個裝滿水的大木桶裏,一會兒你就知了。屆時,還要從你這借力才好使呢。”

    田劈疆“哦”一聲,頗感覺驚訝,沒想到師父祈雨居然還要他在一邊幫忙。聽著,好似他還是起到很關鍵的作用的。

    霎時,他心間對一會兒之祈雨充滿期待!

    可,jī qíng易退

    如此吃喝了一會兒,漸漸的,他神色一陣暗淡,有點無精打采起來。

    “辟疆,你怎了?”鄒衍關心他。

    “徒兒是想到,今夜在這忙活著,那迎春心間定難受得很”

    “為何?”

    “徒兒今夜自她那追蹤金色小球離去,而今回府了,卻並不去回訪她。須知,她還在病中哩,必多心憂愁,不知會多傷感”

    “那也沒法子,誰叫我們還沒察出來她染了什麽病!”

    “那倒也是。”

    鄒衍搖搖頭:“你啊,就是心急,你想,這會子我們在這擺計,不就是為了幫她,我前頭也跟你說了啊,你怎就怎就這樣死腦筋!再說了,隻要一會兒我們擒下那金色小球,再認真研究一番,有了結論了。自然可速度去會迎春,到時候解釋一番不就行啦,何須這樣鬱結於心、耿耿於懷,擾了做事的機敏!”

    他這儼然是在教訓徒弟了。

    故,田劈疆立即惶恐道:“師父你莫多心,徒兒雖心憂,但敢打包票,一會做事絕不三心二意。”

    鄒衍“嗯”一聲,道:“那最好!”言著,他抬眸看了看夜色,深深吐出一口氣,“我看,時候也差不多了,這宵夜就吃到這罷,我們得動手啦!”

    “是,師父!”

    當即,他二人從腳邊捧起一大堆小草人,離開石桌朝不遠處那木製高台行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