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他把她當成妓女。她確實就是個妓女。

    她沒有把他帶到店麵後頭的小床上，那裏睡過的男人很多，她想給他一些優厚的待遇，畢竟他還沒有經曆過。第一次，總得留下個美好的記憶。

    二樓有她與老公相會的床。

    第一次總是緊張。無論她怎麽溫柔，怎麽輕言細語，他就是放鬆不下來。他想好了，但真正要實施起來，心裏又開始打鼓。這值得嗎？以後的日子回想起來，會是怎樣的一個心情？

    他從小就是個老實又糾結的孩子。

    她很耐心，說一切隨他，不想做說說話也行。

    有一個舉動讓他放鬆了下來。

    他拿出二百元錢，交到她的手裏。她不想要，這不是客氣。再怎麽說，他還是第一次，童子雞，女人對於男人的第一次同樣懷著濃厚的興趣。

    她說錢就免了吧。這一次免費，以後要來的話再給。

    他沒有說話，手上的錢捏得緊緊的，努力地往她手裏塞。如果她不收，他不會罷休的。

    她說要給也不用這麽多。其它工友來她這裏，她隻收六十。這個價錢，在這個城裏再也找不到了。

    他執意要給。

    她不解。這個孩子執拗得很可愛。

    她不想見他僵在這裏，說那就收下了，下次就不給了。

    她收了錢，他突然覺得一切變得天經地義起來。他沒有了糾結，事情變得簡單了。這就是一場生意。

    他給了錢，她就得侍候他。

    他在工棚裏無數次地聽到工友們談起她，說她身材如何誘人，如何功夫了得，如何溫柔體貼，比起家裏的老婆強多了。每天睡覺前，大家都會在一起熱烈地談論她。她成了消除疲勞，解聘單調的最好方式。

    有些上過她的人還會說起一些具體細節，繪聲繪色的樣子，簡直就是現場直播。有些意誌薄弱的，當場就受不了，在被窩裏放手銃。

    他就是其中之一。

    今天，所有的想像都會成為現實。給過錢以後，他恍惚覺得這個女人已經歸屬於他，如同他的女友，或是他的老婆。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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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試探性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長發。她的頭發永遠披散著，遮住了半邊臉。這種半遮半露的風情，正是吸引他的魔力之一。他喜歡長發的女人。他把她的長發卷在手裏，放到鼻子邊聞了聞。

    她讓他坐下來，依偎在她身邊。

    女人的溫暖一下包圍了他。

    世界一下變得不那麽冰冷了。他是個內向的孩子，很少主動與人說話。在他有限而又短暫的學生時代，異性對於他，隻是旁觀的對象。她們好像生活在另一種國度，操著另一種語言，長著另一幅模樣。當然，他對她們抱有濃厚的興趣，這種興趣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增強。同時，他又懼怕她們，不知為什麽，隻要她們走近了，與他說話了，他的心跳就會增加，臉會漲得通紅。他想靠近她們，卻找不到恰當的方式，這種感覺讓他覺得世界是分裂的。

    他一直試圖彌合這種分裂。

    現在，坐在他身邊緊緊相偎的，就是一個溫軟的女人。她有少婦的豐腴，又帶著土地的純樸，這是他熟悉的味道。小時候的印象中，村裏的好看女人都是這般模樣，話語不多，笑容甜美，屁股大皮膚白。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做這種行當，但她這樣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她穿著短裙，這是職業裝，城裏做這個行當的，都是這種裝扮。

    他倒吸一口氣.

    這是他的一個秘密。這事在他十五歲那年發生在一輛客氣上。那一年，他的身體開始急劇發育，不管是身高，還是男性體征，似乎都在這一年集中爆發了。前幾年，他的父母還擔心他老長不高，十三四歲了，看起來會小很多。這不怪他，吃得太單一，營養跟不上。十二歲那年，他就離開家到三十裏外的學校念初中，吃住都在學校。家裏窮，沒錢讓他到學校食堂打菜。每個星期從家裏帶菜一次，不是鹹菜，就是黴豆腐，這樣日子久了，他變得又瘦又小。班裏的其它同學每年都在長高，說話聲音粗了，喉結變大了，上廁所時，他還發現他們一個一個那地方都長出了黑黑的毛，而他還是空白一片，像是小學生。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年，到了初三，家裏說他要考高中，學習任務加重了，就每月給他二十元，讓他有時到學校食堂打點菜。學校有個老師心腸很好，見到他營養不良的樣子，就給他買了幾袋奶粉。這樣，他終於開始發育了。

    雖然他開始得晚，但卻一發不可收拾。十五歲成為他人生的一個分水嶺，他發現，原來比他高的同學，幾個月的功夫就比他矮了。

    十五歲，他開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夢*遺。

    他早上醒來，回憶著夢裏的遭遇，一切都是新奇的。雖然有些害怕不安，但更多的是興奮，那種不可阻擋噴薄欲而出的暢快感讓他留戀。

    還是說那輛客車。他回家就得坐客車。三十裏路，不長也不短，他曾經為了省錢，騎著家裏那輛笨重的老式自行車去上學。同學們都取笑他，自行車顯得又高又大，與他的瘦小形成鮮明的對比。取笑歸取笑，他還是我行我素，騎著它，周五回家，周日回校。可好景不長，連這樣的自行車小偷都沒有放過。有個周末他準備回家，到了車棚一看，自行車沒了。他很傷心，這可是重大損失。那個晚上，他呆在學校，哪裏都沒去，在他的人生中，這是最重大的事故。晚飯他也沒吃，實在沒什麽胃口，而且，他家裏帶的菜吃完了，要吃飯，隻能吃幹飯。家裏見他沒有回家，第二天爸爸就趕到學校，看是怎樣一個情況。雖然車子沒了，爸爸並沒有打罵。不過從他落寞的表情看，他心裏也不好受。

    後來，他就開始坐車上學了。三十裏路來回一趟七塊錢。如果有車，他還是情願騎車。騎車給他自由自在的感覺。

    坐車有坐車的收獲。車上有個售票員，是個城裏人。全縣的客運都被一個大老板買斷了，所有的線路都歸他營運，路上跑的客車，全是他的。這開車的，賣票的，當然是他的員工了。這個售票員的姐姐聽說是大老板的情婦，她就把一家子都安排進大老板的公司裏。能做大老板的情婦，當然得姿色過人，作為大老板情婦的妹妹，長相當然也不差。這個漂亮的女售票員讓他漸漸地擺脫了自行車的回憶，喜歡上了坐車。

    那天他回家，已經是最後一趟車了。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客車打開了車燈。車上的人不多，開了十來裏，又下了一些，隻剩下兩個人了。

    他看著窗外，偶爾偷瞄一下那個漂亮售票員，她就坐在他的前排。他喜歡看她，又不敢放肆地看。

    她也是無聊，見他一人坐在後麵寂寞地看著窗外，就坐了過來，與他聊天。

    他下意識地抬了抬屁股，挪了挪。她坐下來的時候，他明顯地感動座位顫抖了下。她屬於豐滿那一類的。

    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找他聊天。她叫什麽，芳齡幾何，成家了沒，這些，他一概不知。他隻知道她漂亮，笑容挺有親和力，就喜歡看她，盼著坐車。

    鄉間的公路坑坑窪窪，不時會掉入坑裏，撞上石頭，顛簸得厲害。有時還會來個急刹車，避讓橫穿馬路的雞鴨。就在這些顛簸中，她的屁股一下子掉了過來，緊緊地吸著他，就像萬有引力似的。她甚至會誇張地抱住他，笑著說這車怎麽開的，把人都可以顛到車外去。

    她的屁股壓著他的一刹那，有如電光火石般，什麽東西在他心裏炸開了。他第一次觸摸到了女人，非常軟和，有著神秘的魔力。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住要跳出來的心。他不敢動彈，身體卻下意識地緊緊貼住她。

    他生平第一次如此強烈地渴求一件東西。

    但他不敢。她問些什麽說些什麽，他模模糊糊的。他說了什麽答了什麽，自己也是模模糊糊的。他本來就是嘴笨的人，在這種心情下，更是語無倫次，答非所問。

    她好像很喜歡他的這種狀態。

    還好，夜幕越來越深，車子內沒有開燈，人變得模糊了。但感覺卻依然清晰強烈。

    他希望車子開得慢一些，最好永遠不要到達，這樣她就會一直坐在他身邊，緊緊貼著他了。

    他到現在還不知她為何會這樣做。也許這是她打發寂寞的一種方式，也許……，他作過種種猜測，卻一直找不到一個令他滿意的。

    女人是猜不透的。

    她問了他在哪個學校念書，念到哪個年級了，還問他幾歲。

    他覺得這些並不是她的重點。她的重點是想打發一段寂寥的時光，麵前這位害羞斯文的少年，觸動了她的某些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