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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陳來老板的手下一擁而上，情況就會變得急轉直下，到時，真是輸理又輸人。

    情況頓時變得緊急起來。

    春水一個字一個字地對陳來老板說：“放了他，我們兩人單挑。我贏了，你跟我走一趟；你贏了，我帶著人馬離開。”

    陳來老板冷冷一笑，“你今天的行為這是私闖工廠重地，擾亂生產秩序，破壞經濟。我不會與你做什麽交易的。我隻想把你送進監獄。”他在這裏多年，對官場的一套作法與話語早就爛熟於心。說著，他又開始打電話，讓市長過來收拾殘局。在他看來，春水這次貿然前來，簡直是自投羅網。

    擒賊先擒王。春水見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急速地思考著對策。他打電話時，正是好時機。春水好久沒有動手了，作為局長，很少有親自抓歹徒的時機。

    他心到手動，移形換位，用比陳來老板快一倍的速度，繞到他的身後，擒住他的手腕，鉗住他的胳膊，令他難以動彈。

    他握在手裏的移動電話掉在了地上。

    他豈肯束手就擒，身子往向一蹲，猛一發力，想用腰臀的力量把春水頂開。

    他下盤相當有力量，在他的一頂之下，春水像是撞到了一座山，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一退之下，陳來老板正好擺脫了他的控製。

    兩人你來我往地較量上了。

    兩方的人都看著自己的頭，不敢輕舉妄動。

    春水的本領機緣所賜，與天俱來。陳來老板的功夫是從小曆經磨煉，一直堅持訓練而獲得的，一招一式自有章法。

    但這次他遇到強勁的對手了。這個對手非常理可以揣測。

    春水雖然沒有章法，沒有招式，但他出手快。這一快，任何招式對他就沒有用了。當你出手的時候，他的拳已經到了。

    快是格鬥的製勝之道。

    兩人你來我往，見招拆招，一時難分高下，邊上的人隻有看的份。從觀賞的角度而言，無疑這是一場精彩的打鬥，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裏頭有些懂行的人，甚至互相交流評點起來。

    春水覺得，出奇才能製勝。比力量，賽技術，他不一定是陳來老板的對手。

    他突然停止了攻擊，把自己整個人都暴露在對手之下。陳來老板果然遲疑了，以為這是誘敵深入之計，不敢貿然出擊。春水趁他的猶豫的片刻時間，突然一個黑虎掏心，快得令人無法看清這拳的運行軌跡。

    這一拳實實在在地擊中了他。

    他仰麵向後倒去。看上去，他很痛苦。手下幾個立刻過去扶住了他。

    老板，沒什麽事吧？”

    他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心髒在受到重力打擊時，會突然驟停，失去慣常的節奏，人的供血與供氧會暫時中斷，造成意識不清。

    春水沒有乘勝追擊。他默默地看著。

    幾個人抬起了他，放在沙發上。有個人大喊，快去叫醫生來。

    有人問春水：“人還抓不？”

    春水也在考慮著。

    醫生很快來了，速速地作了檢查，做了一番救治，陳來老板這才緩了過來。

    春水走到他的身邊，“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我們不冤枉好人，更不會放過壞人。希望你能配合一下。如果沒什麽事，你很快就可以回來的。”

    陳來老板還沒從剛才的重擊中完全清醒過來，剛才的囂張氣焰沒有了。他坐在沙發上，讓人遞杯水。

    他喝了幾口，然後問：“可以打個電話嗎？”

    春水知道他想搬救兵。這是他的權利。打就打吧。

    打完後，他又恢複了氣定神閑的姿態。

    他說，走吧，一個人走在前麵，好像不是去公安局，而是去某種宴會。

    當他被帶入警車的時間，廠區內所有的工人都出來觀看，看著平日威風八麵的老板被一群武警押解而去。他們不敢瞎議論，在這裏，任何他的言語都是被禁止的。

    但這種爆炸性的消息是無法封鎖的。

    很快，整個小城都傳遍了，陳來老板被抓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最高興的莫過於陳勝村的百姓了，他們的田地被征用做廠房，上告無門，隻好任其推倒。現在聽說陳來老板抓了，他們心頭的惡氣一下子吐了出來，有人還放起了鞭炮。不管這消息是否屬實，就算是謠言，也是可以解心頭之氣的。

    愁的多也不在少數。蘇市長聽後大發雷霆，這真是無法無天了，在艾城這塊土地上，竟有人無視政府，擅自行動，破壞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長，破壞招商引資的良好勢頭。他立刻通知了劉書記，並向市政府市委作了匯報。

    然後，他立刻趕到了公安局。春水已經把陳來老板帶到局裏了。

    春水對陳來老板的訊問還沒有開始，蘇市長就已經到了。

    他把春水叫了過來，一頓咆哮，“你的行動是經過誰批準的？這麽大的事對縣政府縣委作過匯報嗎？你與局黨委的其它成員商量過嗎？這純粹是瞎指揮亂指揮。”

    春水待他發火完畢，說：“我們收到可靠的情報，近期發生的一起綁架案，一起謀殺案，都與陳來老板有關。我們就想傳喚他，摸清案情。但他就是不配合，隻好出此下策了。”

    你別用什麽案情來唬人。你動用武警，大張旗鼓地去抓人，還說是傳喚？我看，這是公報私仇。春水，你這次事鬧大了，誰也救不了你，你就等著吧。”說完，蘇市長甩門而去。他還急著去看望陳來老板。

    到了局裏，陳來老板一直不說話，坐在那時抽煙，等著人來。果然，蘇市長迅速趕來了。

    你受驚了。”蘇市長一見到陳來老板，就伸出手，兩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真有點地下工作者在敵人魔窟相會的意思。

    沒事。”陳來老板挺大度，不過，他話鋒一轉：“你們政府這樣做事，對我們這些做企業的打擊很大呀。這事，我一定要討個說法，縣裏不行，我就到市裏，市裏不行，我就到省裏。”

    當然當然。”蘇市長連聲答應著。如果陳來老板捅到上麵去，他的市長的職位也可能不保，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那我可以走了嗎？”陳來老板問他。

    當然可以。我就是來接你的。”

    剛一會，政委與幾個副局長都趕到了，見市長已經到了，一臉的愧疚。

    蘇市長心裏有氣，把他們一個個罵了一通。幾個親信安排在這，讓他們好好看著春水。沒想到，還是讓他捅這麽大一個婁子來。

    陳來老板問他們：“要辦什麽手續嗎？”

    他們訕訕地笑著：“不用了，我們給你添麻煩，給你的生活工作造成了不便，局裏會派人專門上門道歉，並會對社會做個通告。”

    陳來老板說：“你們請人來作客該用個好的方式方法，這種請法我可消受不起呀。”

    一夥人前呼後擁地送他出了公安局。廠裏的車隊早就在門口等候。

    春水看著他得意洋洋地揚長而去，知道大禍就要來臨。

    他清楚地知道，局長的稱呼叫不再屬於他了。

    但事情比他想得要糟糕的多。

    第二天，縣委縣政府就來人了，召開全局幹部大會，宣布暫時免去春水公安局長的職務。

    縣委縣政府的人前腳剛走，市紀檢委的人也到了。

    他們帶走了春水。據有人舉報，春水作風不正，工作獨斷專橫，方法失當。紀委已經得到市委的批準與授權，對春水進行雙規。

    春水以為至多被免去官職，回家種田去。但此時的局麵已經不是他能控製的了。他已不能全身而退。

    確實，他有許多把柄在人家手裏。

    還記得那盤錄相帶嗎？春水與小龔的錄相帶。

    那時春水為了扳倒城管局的魏局長，與小龔假戲真做，騙得他的信任，獲得了第一手的證據。魏局長倒台後，春水一直想找到這盤錄相帶。但現在存貯手段多樣，拷貝一份是非常容易的事。他一直怕這段視頻被人發現或者看到。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漸漸地忘了此事。

    但有些人不會忘記。比如魏局長，比如他的妻弟大拿。

    他們被抓了後，想方設法地想證明自己是被人陷害的。這段視頻就是證據之一。

    但那時春水有市長撐腰，他們怎麽折騰，都不能對春水造成威脅。時過境遷，春水的作法已經讓市長十分惱怒。

    他與陳來老板作對，就是與市長作對。

    市長曾經給過他改正的機會。沒想到，他不但沒有把握住這個機會，反而變本加厲，把事情鬧得更大了。

    春水與陳來老板相比，分量太輕了。

    當初他是看在情婦與女兒的麵子，讓春水掌權，獨當一麵，希望能把他培養成得力幹將。在官場上，需要些自己人的。春水沒有理解他的意思，以為真是可以自由做主獨立行使權力了。

    春水隻不過是他派到艾城的一條狗。艾城這些年發展很快，成為了經濟重鎮，市裏很多人都想控製這個地方。

    但春水沒有做好狗的角色。他成了一條危險的狼，到處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