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區門口，看婆婆下了車，汪江玥搖下車窗玻璃，向她道別。

    “記得我說的話，一定要還給他。”

    “媽，你放心，我就是忘了我自己，也忘不了你的話。”

    婆婆走出老遠，還是不放心回頭又衝她揮揮手。

    “是你媽？”出租車司機是女同誌，沒話找話地說。

    “不是，是我婆婆。”

    “你們婆媳婦關係不錯啊？”

    汪江玥笑道：“是啊，她生了四個兒子，沒女兒，拿媳婦當女兒待。”

    “難怪，看你們關係挺融洽的，婆媳關係人都說是世上最難處的關係，不簡單。”

    “是嗎？而且她還不是我丈夫的親媽，是他大伯母。”

    出租車司機驚呼：“是嗎？更難得了。大姐你是老師吧？”

    汪江玥看看自己，笑問：“是嗎？有意思，我哪兒象老師了？”

    “那兒都象，一看就是知識分子。”

    “知識分子還有標記不成？”

    “有文化的人和沒文化的人是不一樣的，從說話就能看出來。”

    “看來出租車開時間長了，見的人多了，也能分辨出人和人的不同來。”

    “是的，有時候看乘客的眼神就能看出他是做什麽的？準的很。”

    “不過，再好的眼神，也看不出好人和壞人的區別。”

    “這是自然，現在的人都善於偽裝，知人知麵不知心，有些人看著光麵堂皇

    的，卻總是幹齷齪的事。”

    可能是開車開累吧想調節的原因，出租車司機話特別多。

    汪江玥根本沒心思聽她說話，關於那件文物的事，她理不清頭緒，讓她自己說，一個破瓶子，也值不了幾個錢，收了就收了，對何小光那樣的老板來說，實在是九牛一毛，算不了啥？可是對於自己來說，卻是家中最值錢的物件了，這些年家中這樣那樣的事，花錢的地方特別多，李小山出事盡管有醫保，可自己也是貼進去不少，孩子們上學件件都要拿錢說話。

    經濟緊張，再加上還有何小光送自己的那套房子房錢也未付，月月工資都用來生活養孩子。盡管何小光因為王雲的事給父親了一大筆錢，可那是給孩子的扶養費，而且錢一旦到了父母手中就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在父母眼中，女兒永遠都屬於泊來品，是別人家的人，不是自家人。兒子孫子才是自己的家人。

    汪江玥在家中隻有花錢的份，有時候她心中難免也有些怨氣，何小光賠了那麽一大筆錢，要不是她和何家的關係，他能給那麽多？他們從來都沒說拿出些錢來補貼家用。

    正是這樣，家中突然多了這樣一件文物，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興奮，畢竟家中有了一件最值錢的東西，給了她一種成就感。可偏偏婆婆又讓她物歸原主，心中不免怨她，媽，我這容易嗎？每天在風刀霜劍嚴相逼的環境中生活，也不敢多得一點好處，就是和外國友人合張影都能成為別人眼中的另類。

    要不要真的將瓶子還回去？她左右為難，人是自私的，即使再公正的人都有自私的一麵，更何況，她身為人母，身為人妻，身為人女，肩上的擔子很重很重，。麵臨的還有職務變動的風險。

    可以說是四麵楚歌。

    不過，婆婆說的也對，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短，送回去心裏踏實些。還有宋富有給的五萬元錢，也得送回去。

    下了車，付了錢。

    父母和孩子都在家中。

    “今天這會才回來？”父親問。

    “還不是我婆婆，要到新房去看，我在家裏等她，又說了一會話，就這會了。”

    “不是我說你，你就不應該讓她去何小光家幫忙，非親非故的，又何必和他扯上關係？”父親一向都喜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自然不希望她和他們走的太近。因為王雲的事，何小光付了那麽多錢，事實上王雲的死卻和何家關係不大，是她自己作死的。父親對那筆錢拿著心裏不踏實。

    “爸，你的心思我知道，可是我和你不一樣，人家對我有恩，我想幫一下他而已。”

    “幫，幫也是有限度的，不能沒完沒了吧，事情都過去多長時間了，再說了，他現在也退居二線，你沒必要上趕子，男女有別，你身份特殊，流言蜚語也很嚇人的。”

    “爸，我知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再說了，我看他那個媳婦脾氣有些怪，你天天往人家那湊，小心人家說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好了，我不和你說了，兒子，作業寫完沒了，媽給你檢查。”

    瑞澤一臉的不高興說：“媽，姐姐和勝天哥都能住新房，為啥我們不能去？”

    “等你長大了，上高中了，那邊房子給你和大虎住。”

    “姑，下個星期我要去那邊，我得和姐姐住一起。”

    “好吧，不過我也有條件，作業必須全部正確。”

    父親笑著說：“你這是啥條件，他們的作業我都檢查完了，都沒有錯。”

    “爸，看樣子這安城的教學質量是不錯，孩子學習也很帶勁。”

    “那可不，安城是文化城市，學習氛圍好，把孩子從渭高轉到安城上學，是你的功勞。”

    “我的功勞？你說錯了，這是何小光的功勞，要是我還在那邊工作的話，孩子們就永遠沒機會到安城上學了。”

    “你就記著他的好，他對我們家的壞處你就沒看到？”母親在一邊嘮叨。

    “媽，啥事都不能怨人的，路是自己走的，與別人啥關係。就好比你走路摔了一跤，結果你卻要埋怨路一樣。”

    “就你道理多，啥時候維護他。搬家這樣大的事，你和小山說了沒？你們到底是乍回事，夫妻不象夫妻，東一個西一個。”

    “媽，他的腿是好了，但還是不能走快路，這邊有我照顧孩子，他不用操心，再說了，即使他人在這，有意義嗎，不但幫不上忙，還得我來照顧他。”

    父親開了金口：“你能不能少說些，讓孩子耳根子清靜清靜。”

    母親便住了嘴。

    “媽，我婆婆讓我帶問你好。”

    母親不滿地說：“你到底是我女兒還是她女兒，胳膊肘往外拐，我們要去新房看不讓，乍的她去就能行？”

    汪江玥聽了笑著摟了下母親的肩膀說：“媽，是不是兩個孩子惹你生氣了？這麽大的火氣？”

    “你媽，還不是嫌你不讓她去你新房。”

    “媽，你要去現在走都行，隻是不要在孩子在的時候去，一屋子人，實在太擠了。”

    “偏心。”她還是一臉不高興。

    汪江玥對父親說：“爸，原來咱們單位的王江民你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到，就是將雷濤報警的那個？”

    “是啊，安城這地方就是小，沒想到他竟然住在我們樓上28層，真夠倒黴的了，原以為去了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結果卻遇到了他。”

    “你離他遠些就是了，這種人可得多個心眼，不過他現在不在咱們係統，沒有利益衝突也不會有啥事的。”

    他都要打道回府了，還沒有利益衝突？她不想告訴父親，關於王江民要回來的傳言已經滿天飛了，告訴他有啥意義？不解決問題不說，隻會給他徒增煩惱。

    “那是。好了，我現在啥也不想，隻要孩子們都爭氣，學習成績好就行。”

    “看你這樣子，是不是遇到啥事了？無精打采的樣子，對了，你堂哥打電話來說，想要在安城買套房子，這兩天要來，到時候你幫忙陪著去看。”

    “是嗎？怎麽想起要在這買房子了？現在一套房子不少錢，他有那個實力嗎？”

    父親笑道：“瞧你這局長當的，你二叔搞文物那麽多年，能不能給自己留副棺材板錢？他一向都比較低調，死的時候手裏能沒有現貨？”

    汪江玥想想，也是，二叔能和他的＂ｑｉｎｇ　ｒｅｎ＂生下孩子，難道就不會給自己兒子留下念想？

    或許，他也會象張笑天給張長慶留下一房間文物一樣也不一定？

    “好，這太簡單了，何小光一直在開發樓盤，我給他說一聲，讓他給幫忙挑一個地理位置好房子質量好能以成本價購房的。”

    父親眼睛一瞪說：“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跟前提他，房地產開發公司這麽多，你為啥要在他開發的樓盤買房子？”

    “爸，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熟人好辦事，不說價錢了，至少在質量方麵他都比我們清楚。”

    父親見她說有理，歎道：“好吧，隨你，你哥是我們家到安城後第一個來的親人，你這個當局長可要好好招待他。”

    “爸，你的意思是要讓我犯錯誤？公款吃喝？公款旅遊？是不是？”她笑著說。

    “你這孩子和我較什麽勁？我可沒那意思，我是說你哥買房子這件事你得給他辦好了，這樣你爸我回老家的時候臉上才有光。”

    “好，我知道了。不說了，我想休息了。”

    晚上十點了，吩咐兩個孩子上床睡覺，自己也進了房間，要怎樣將那件文物還給何小光？要不要還給他？她舍不得，似乎又覺得很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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