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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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島嶼在地理麵積上來說算很小,但如果要用雙腳去丈量它的尺度,那還是很頭疼的,足足有十多公裏。因此走了十幾分鍾,我便帶著韓佳梅坐在沙灘上,任憑海水湧上來。

    天皓,不會有事情的。”其實韓佳梅的語氣也有些擔憂,擔心她會受到牽連。

    我自然能聽出來她的緊張,便反過來安慰她:已經處理好了,我不會被學校開除,但受處分是肯定的。聽到這樣的話,韓佳梅立刻捧著下巴問:是不是詠琳姐處理好的。

    聽著簌簌地海潮,我點點頭算默認了,又改換個輕鬆的話題:“玩的開心嗎?這個特別的假期。”

    韓佳梅把撐在手上的臉蛋抬起來,興奮地回應:“超級開心!就是玩了好多的錢哦!”她溫柔地語氣中略有傷感:“恐怕以後都沒機會這樣玩了,碰不到像天皓這麽好的人。”

    看著韓佳梅那滿懷憧憬的眼神,我微笑著說:“說什麽呢!我們是朋友嘛,以後玩的機會很多很多。”說完就站起身,沿來時的腳印返回去。

    抵達水屋,張子凡和楊詩雅仍在海水裏浮潛,他們叫我和韓佳梅也下去,我搖搖頭拒絕了。奄頭聳腦地坐在沙灘椅上,看著蔚藍純淨的印度洋,又接過杯果汁,卻已經無心欣賞。

    快到中午的時候,陳妍書和小九回來了。當時天氣本來就熱,看她們滿頭大汗地從電動遊覽車上下來,我趕緊給她們安排位置和飲品。

    妍書,怎麽樣?”我盡可能多的跟她講話。

    陳妍書不如先前那樣冷漠,可眼神中依然有些幽怨,她說:“川航直飛馬爾代夫的定期航班很少,我訂的是到香港的機票,抵達香港機場後再轉飛回去。”

    什麽時候的飛機?大概需要多長時間?”我必須爭分奪秒。

    今晚10:35分。”陳妍書咬著嘴唇回應:“明早08:05分抵達香港,順利的話十五個小時左右。”

    要飛一個通宵?馬累到香港有那麽遠嗎?聽著日程我有些發懵,經對方提醒才想起來,那邊的時間多這邊三小時。

    考慮到距離航班起飛還早,所以我們收拾完東西後,就坐在屋子裏打發時間。期間我租了艘帆船,帶陳妍書往海上轉悠了一圈,也算陪她聊聊天,舒緩下心情吧!

    由於晚上水飛會停飛,因此看著黃昏臨近,我們一行人便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登機準備離島。

    我從來沒坐過水上飛機,說實話艙內環境挺糟糕的,噪音大顛簸就不提了,關鍵飛行員還是穿拖鞋開飛機。因為那乘坐感受,加上略帶頓挫的操縱模式,簡直跟公交車差不多。

    夜幕下的馬累城很漂亮,真的很難想象,這座麵積1.5平方公裏的城市竟然有幾百輛出租車。抵達修建在珊湖爾島上的機場,我買了部手機,然後在借著晚餐的空當,把程序和賬號設置好。

    這樣,在登機前才給關詠琳、爸爸發消息:我馬上上飛機了,明天就能抵達成都。

    隨著客機呼嘯著衝上雲霄,我看著窗外墮入晦澀的印度洋,婉如一個浩大的深淵。調整好座椅,就心煩意亂的在輕音樂地伴奏下睡去了。

    次日清晨,我在黎明的曙光中看到了浮在海上的香港,以及遠處更廣袤的陸地。即使心情糟糕,這座城市依然喚醒了我的某些情懷,導致看它像是在欣賞影視作品。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在香港機場轉機時,工作人員告訴我們:成都這邊因為天氣原因,返回的航班要延誤,等到下午才能起飛。

    我該說這是倒黴嗎?

    坐在候機大廳,我看著來來往往的旅客,越看就越心煩意亂。陳妍書也很不安,隻不過比我好些,便拉著我的手,哄著去逛免稅店,模樣也變得嬌媚起來。

    雖然不知道成都的天氣恢複的如何,但等到下午三點多鍾,航班終於恢複正常。因此辦理完登機手續,我們便急不可耐地進入機艙,踏上了最後的旅程。

    就這樣,仰躺在寬大柔軟的座椅上,透過飛機的舷窗看黎明升起,看夕陽來臨。直到再次看見晚霞時,客機才終於降落在雙流機場的跑道上。

    至此,我的馬爾代夫之旅便宣布結束。而圍繞著它誕生的麻煩才剛剛開始。風雨停歇後,殘留在地上的水漬像破碎的鏡子,淩亂投射著城市裏的燈火。

    踩過濕漉漉的地麵走到停車場。小九和楊詩雅很自然地坐上張子凡的梅賽德斯,而韓佳梅則跟我一起。

    天皓,我跟你一起去!”陳妍書湊到我麵前,表情冰冷地說:“我跟你一起去見詠琳。”

    看著陳妍書那冷酷無情地麵容,我眼圈有些發紅,回憶起昨晚上她嚎哭中的那番話,唯恐它上演在現實中。

    妍書,你回家,我自己處理。”我喉嚨發堵地說。

    我說了,我跟你一起去見詠琳!”陳妍書都要飆淚了,強忍著淚水再次重申:“開車吧!該麵對的始終要麵對!我們先把韓佳梅送回學校。”

    我知道陳妍書的脾氣,見她態度堅決,即便是心如刀割也吐不出半個字來拒絕她,隻能沉重地點點頭,隻當默認啦!

    潮濕溫潤的晚風吹過來,福克斯馳騁在機場高速上。看著阿斯頓馬丁的紅色尾燈,如同一朵豔麗到極致,卻處在風雨縹緲中,時刻麵臨凋零的玫瑰花。

    天皓,你怎麽啦?”韓佳梅坐在副駕駛問。

    我趕緊擠出些笑容,說沒有,待會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今晚就不能陪你,隻能先送你回學校去。見韓佳梅臉色凝重的點點頭,便沒在開口。

    由於雨剛停不久,因此市區裏還有些擁堵。透過冰冷的玻璃,看著霓虹中林立的高樓,以及尾燈閃爍的陌生車輛,強忍淚水的眼睛幹澀而生疼。

    那會學校正在上晚自習,但再過十幾分鍾就要下課了,我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考慮到陳妍書的阿斯頓馬丁太過惹眼,便讓她把車停在校門口等著。

    把福克斯停進停車場後,我幫韓佳梅提著行李,送她到女生苑,臨走前叮囑道:把給你買的紀念品和奢侈品,拿一部分出來分給宿舍的姐妹,知道嗎?

    見韓佳梅點點頭,我便回到停車場,然後將放在福克斯後備箱裏的行李提出來,牽著夜色返回校門口。

    出來,到副駕駛座去。”我拉開車門說。

    陳妍書沒反對,坐到副駕扣上安全帶,嘀咕了句:“你的車呢?”

    停在學校裏了,就開你的車過去吧!”我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回應,又掏出手機給關詠琳發短信:姐姐,你現在在哪兒?

    那頭回複:我在你家裏,你過來吧!

    隨手鎖上屏幕,我便心事重重地捏住方向盤,然後開著阿斯頓馬丁往靜安路趕去。

    看著燈火通明的城市,陳妍書冷冷地問:“你待會見了詠琳,打算說什麽?”

    不知道,我腦子裏很亂。”我壓抑的無法自拔。

    陳妍書有些哽咽,她喘了口氣:“天皓,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待會我來麵對詠琳,你不要開口講話。”

    聽到這聲叮囑,我那顆如同刀絞的心髒終於承受不住了,強忍著淚水將方向盤捏的更緊。

    想起關詠琳在短信裏對陳妍書的稱呼,以及發給她的短信,那三個致命的感歎號,代表了無聲地憤怒。

    我想要說些話,可什麽也沒說出來。看著衝入視線的紅綠燈,我初次覺得,這段回家的路竟可以如此難熬,如此漫長。

    駛入靜安路的時候,我故意將車停在超市麵前,然後痛苦地對副駕上的女人說:“妍書,我好緊張,麻煩你去幫幾片口香糖,可以嗎?”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要求,陳妍書有些遲疑,到底還是開門下車去了。看著她閃入超市的身影,我立刻踩著油門遠去。

    而本就有所察覺的陳妍書,在聽見油門聲後,立刻就從超市裏跑了出來。

    看著她單薄的身影飄零在夜色中,我強忍多時的淚水終於滴落了下來:妍書,對不起,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