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反將一軍(為Z.Mings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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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啦?”王mì shū不緊不慢地問。
而聽到這話,我跟關詠琳也焦慮地看著他。小夥子頓了口氣,說:“黎正傑糾集民工不願撤出,還占領了售樓部,並且”
並且什麽?”王mì shū再次詢問。
黎正傑阻攔勘察、設計、測繪等單位進場,拒絕一切交涉和談判,把我們派去的所有工作人員都阻擋在外頭,堅決不肯配合工程驗收!”小夥子表情凝重地說。
你說什麽?黎正傑拒絕配合工程竣工驗收?王mì shū皺著眉頭從辦公座椅上站起來,表情像是換了個人,連聲問現在情況如何?
建設方的人正在勸離,但估計不管用。”小夥子回答道。
聽到這話,王mì shū的表情稍微和緩了些,說聲“你先去忙”,又皺著眉頭坐下,腦子裏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麽。
雖然我很想問問他有什麽看法,但綜合著雙方地位上的差別,我始終沒敢開口。
尤其是王mì shū此刻可能正在水深火熱中,籌措半天後,我機靈了一把,主動給他倒了杯水,用肢體語言來應對他的沉默。
王叔叔,先喝口茶,辦法肯定會有的。”我安慰道。
結果這小聰明果然有效。王mì shū端著杯子尋思了幾秒鍾,便轉過臉來說:“天皓,你馬上帶詠琳到現場去給我看看情況,有多少人,進展到了什麽地步,最好都了解下。
還有,你跟詠琳是陌生麵孔,工人不會懷疑,小業主也不認識你們,碰到前來打探消息的,你們就跟他互動了解下。”
好的。”我像個探子似的領命而去。
當然啦!其實這時候離開辦公室最好,畢竟發火的領導最頭疼,說話都得徘徊好幾聲。
隻不過,在我和關詠琳剛剛走在門口時,王mì shū桌上的diàn huà突然響了,然後便是連聲地點頭稱是。而任何人都清楚,隻有下對上的通話,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因此我琢磨著,打diàn huà過來的人,應該是市委書記或者市長什麽的。但不該聽的別聽,這些到底跟我無關,帶著關詠琳就往現場去。
雖然拖欠工資很可惡,但或許是新城區比較偏遠,人也比較稀少,加上這種事情到年關再也正常不過的緣故,通往一號項目的道路上依然空曠一片,沒有任何多餘的車輛。
看來還沒有人知道工人討要薪水的事情,估計知道了也沒心思跑過來看吧!
隨著距離的接近,我老遠就看見了飄揚在寫字樓,以及酒店前方的被熱氣球托起的橫幅。而停車場和靠近酒店的道路,則早已經是人滿為患。
因此,我隻能把車仍在距離酒店還有上百米的位置,跟關詠琳徒步往項目上走。除了客人們的車以外,小業主的車也停了不少。
但最多的還是各單位以及嚴陣以待的警車,加起來至少有二十多將近三十輛。我跟關詠琳wěi zhuāng成也是前來收房的業主,嚷嚷著帶著她往人群前方走。
結果走到酒店跟寫字樓接壤的部位時,我才傻眼的發現,工人竟然用腳手架做起了長長的圍欄,不允許任何人翻越和通過。
關鍵護欄上還掛著鮮豔的紅色橫幅,寫著賠我工程款,還我血汗錢這樣的話。
而護欄背後則站著密密麻麻的工人,數量約有三四百個,許多手裏都拿有鋼管和木棍當wǔ qì,大有隨時應對衝突的派頭。
我壯著膽子走到護欄的最末端,然後跟一位約莫六十歲抽著旱煙的大爺說話。
大爺,你們這啥情況呀?老板不給錢呐?”我故意問。
對方一臉滄桑地點點頭,額頭上滿是皺褶:“我們老板說了,開發商不給錢,我們就不能走!我們都知道老板姓孤,如果不給我們工錢,我們就堅決拒絕驗收!”
這話說的鏗鏘有力,我有些汗顏,又擔心關詠琳出事,便護著她小心翼翼地繼續問:“大爺,可你們這樣賴著,我們怎麽收房子呀?”
對方明顯把我當業主了,不滿地吼道:“這關我什麽事呀?你找開發商去,反正他今天不拿錢,我們就不走。”說完就扭過頭到別的地方站著,我隻得牽著關詠琳離開。
雖然當天還沒正式到交房的日期,可按照合同規定,法定的交房日期就是明天。因此今天趕到現場,查看新房的業主真心很多,有部分甚至是拖家帶口來的。
由於售樓部被占領,許多工作無法正常展開。而建設方又被各種問題圍困,一邊跟廣大民工交涉,一邊跟小業主交涉,同時還要應對前來驗收的各單位。
總之一句話,現場的情況特別混亂,消防、人防、電力公司的,自來水公司的,質量監督局,大家都不知道具體情況。
更找不到具體負責人是誰,也沒有哪個老總或者單位領導敢站出來說話。因為你一旦開口,立馬就會被潮水般的問題和瑣事圍攻。
所以整個現場可謂是矛盾重重,有些業主跟工人在吵架,有些業主跟單位領導吵架,還有些工人則跟建設方吵架。
我站到稍微高點的地方,看到了站在民工背後的黎正傑,包括項目經理和施工員都在他身邊。說實話,直到這一刻,我才不得不承認,這家夥確實是個聰明人。
黎正傑知道自己處於弱勢,前期順著王mì shū的心思:你讓我幹活,我就幹活你讓我別亂嚷嚷,我就別亂嚷嚷。
並且還默契配合王mì shū,拿出先交房驗收的誠意來,把小業主這關弄過,剩下的民工工資才慢慢談。
可王mì shū一定沒想到,黎正傑恰巧就在驗收這天跟他做文章,把小業主和農民工這兩個問題,一塊兒擺在他麵前,不給錢就不交房,要他兩頭都顧不上。
由於現場人多眼雜,我擔心發生衝突傷及到關詠琳,便帶著她往酒店去,最後站在二樓的陽台上,這樣才看到整個場麵。而距離工人最近的甲方代表,正帶著工作人員跟工人們講道理呢!
隻是這一次跟前幾次不同,無論是監理單位還是建設單位,誰去說都是無功而返。道理很簡單,工程竣工了,就找不到拖欠工資的理由啦!
那會兒,我旁邊還有三位質量監督局的領導,他們正嘰嘰咕咕的討論,無非就是說些這下可怎麽辦之類的話。
我選了幾個較好的角度拍了十幾張zhào piàn,然後全部給王mì shū發過去,又附帶短信:王叔叔,現在情況比較嚴峻,我覺得你要想些辦法,這次不拿錢的話,恐怕真擺不平!
短信回複很快,也很簡單:收到。
本以為王mì shū會作為代表抵達現場,但讓我完全沒想通的是,十幾分鍾過後,各單位的工作人員竟然開始分批撤離,到傍晚入夜時分,商業廣場上已經變得空空蕩蕩,連最後執勤的jǐng chá也走了。
這什麽情況?我覺得這有點反常,看著那些站在夜風裏的民工,我覺得真的很心酸。要知道可謂荒蕪的新城區,廣場的寒風吹得呼呼響,可他們為了討要工錢,隻能繼續駐守在原地等待。
八點多鍾的時候,我看到他們找來木材和鐵鍋開始燒水,把買來的泡麵煮著吃。由於同時泡了很多桶,辣椒的味道甚至飄到了陽台上。
那會兒,關詠琳正從餐廳裏點了菜上來,見她端著碗坐在那兒,我第一次嗬斥她:“詠琳,把碗放下,別吃啦!”
你看到別人沒吃飯,還不許我吃呀!”關詠琳有些委屈,但還是把手裏的碗放下了,又勸阻道:“天皓,有些事情,你做不了主的。”
或許吧!但我覺得,我還有點良心,看著這些人我還會感到心疼。也許有一天,這個社會把我也變成了曾經討厭的樣子,但至少我曾經還心疼過,掙紮過。
因為我從來沒經曆過這種事情,以前隻在絡裏和電視裏看到過,所以我不知道這些人會繼續駐守多久。
我隻知道,為了家庭,為了孩子的學費,為了帶著錢回家過年,就是他們堅持下去的力量。所以我繼續坐在陽台上沒有離開,看著時間走過一分一秒。
或許是我的表情變得太過深沉,關詠琳好幾次過來安慰我,叫我想開些。可我真心想不開,我覺得這太不公平。
到了十點多鍾的時候,我突然聽見了混雜的qì chē引擎聲,急忙站起來俯在護欄邊查看情況。
結果我驚愕地看到,起碼來了十幾輛麵包車,許多手持鋼管、甩棍的年輕人正接二連三地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