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激烈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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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輛麵包車的車燈,把酒店前方的商業廣場照的雪亮,我能聽見混淆成片的腳步聲和喊話聲。

    因為曾經在新聞上看到過建設方毆打討薪者的新聞,所以我立刻就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而關詠琳雖然算比較大膽的女孩,麵對這一幕也是驚呆了。

    隨著車燈漸漸的關閉,廣場又陷入了先前那種視線模糊卻恰到好處的晦澀裏,能清晰的看見身影勾勒的肢體語言,卻看不清臉部表情。

    而最令我驚訝的是,這群趕來助陣的打手裏,竟然還混入了酒店的保安和建設方的工作人員。由於後者是從酒店大廳走出來的,所以我立刻就明白,這些人全是孤登偉這邊的。

    看著這些家夥凶神惡煞地朝民工聚集的隔離區走去,我心都緊了,手心直冒汗,這是要準備動用武力把他們趕走?可黎正傑不把資料和公章交出來的話,怎麽可能驗收呢?

    然而刹那間,我才覺得自己太拘泥於流程,死搬教條了。隻要監理單位和建設單位配合各部門,這竣工驗收就是拍拍手掌的事兒,哪還有他黎正傑發言的機會?

    當時民工數量約有三百人,而請來的打手超不過七十個。所以我以為民工肯定能占據優勢,可直到雙方接手時,我才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啦!

    混混、和打手模樣就帶著股狠勁兒,罵罵咧咧地就開始往護欄邊走。也許從駐守開始,民工們就料到了這種狀況,所以見這些模樣凶狠的打手走進,全部都在叫喊,讓大家準備抵抗。

    來了!來了!”

    大家團結起來!!不要害怕!!”

    短短幾秒鍾的功夫,整個商業廣場上全部回響著這種帶著驚恐的聲音,非常響亮,跟各種拖動的建築材料,以及細碎破裂的腳步混淆在一起,稀裏嘩啦的伴著風聲,跟戰場差不多。

    民工裏麵年輕人不多,中年或老年人占據主要。因此看著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走進,我看到許多人都在往後麵退讓,免得衝突上演到自己身上來。畢竟身體是他們養家活口的根本。

    草泥馬!滾蛋!”打手們步伐比較迅速,二三十個小夥子提著鋼管就衝到腳手架拚成的護欄前,開始用腳踢踹,而膽子大的則直接帶人翻越過去。

    由於民工們駐守的那方點著火堆,所以我看到黎正傑跟他身邊的施工員,把手裏的扣件和地上的建築廢料朝打手們砸過去。隨著這樣的示範,撤退到後麵的許多民工全部都跟著照做。

    一時間,我耳邊全是劈裏啪啦地聲音,地上的所有金屬構件和木頭碎屑都成了wǔ qì,民工們像投擲炸彈那樣不停地砸過來,有的甚至彈落到酒店前停車場的位置上。

    打手們數量雖然少,但爭強鬥狠習慣了,加上民工們後期反應過慢,導致許多打手在翻越護欄後,衝到排頭的工人們麵前,雙方開始近距離交手。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考慮過傷亡造成的後果,但甩棍和鋼管發出的撞擊聲非常刺耳,期間還能聽見有人受傷發生的呼喊。

    關詠琳當時就站在我的邊上,她哪裏見識過這樣的環境?嚇得渾身直哆嗦,主動跑上來挨著我,問我現在該怎麽辦?

    說實話,我看著這群人不停地鬥毆,腦子裏混亂一片,想要製止都知道如何下手。

    黎正傑的手下要起到帶頭作用,所以那幾個工長,包括項目經理什麽的,戰鬥力都比較驚人。我親眼看著有個施工員,把還在燃燒的木棍和木板朝打手們砸過去。

    而有些沒能成功撤退到後麵的民工,則被打手們用鋼管捶打,同時落單的打手,也被民工們圍困,左衝右突也難以脫身。

    這樣整個打鬥過程持續了三分鍾左右,混混們還是沒能驅趕走駐守的民工,頂多把他們能逼退到場地後部,把排在前麵的人衝散。

    因此幾番苦鬥下來,打手們開始準備撤退。而黎正傑也沒有帶人追趕,依舊利用腳手架做工事。

    建設方的人帶著混混們回到酒店外頭,我看見這家夥在打diàn huà,不知道是給孤登偉打,還是給誰打。

    反正情況非常的混亂,他手底下的那些小夥子,也有好幾個受傷了,隻不過彼此都隻是鬥狠,沒到玩命的地步。加上冬天穿的比較厚實,因此許多的傷情並不是很嚴重,擦傷和扭傷居多。

    通過玻璃,我看到許多打手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休息,氣喘籲籲地抽著煙,都在交頭接耳的議論。而民工那邊依然繼續駐守在寒風中。這會兒,已經是十一點多快到淩晨了。

    這些人還要幹什麽呀?”關詠琳心驚膽戰地問。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然後掏出shǒu jī拍攝了十幾張zhào piàn。結果就在我琢磨著想辦法時,漆黑的馬路上忽然出現了光點,明顯是車頭大燈發出來的。

    隨著引擎的噠噠旋轉聲,四輛金杯大麵包車開到酒店麵前的空地上,又下來了三十多個小夥子,一個個生龍活虎的。這樣,我立刻就知道他們是派來的增援。

    看來孤登偉不把這些民工打散,今天晚上是不會罷休啦!我有些焦急地注視著這一切。

    眾所周知,即便民工有素質有文化,他們也可以借著沒素質,或者沒文化這兩頂帽子鬧事,讓許多部門無可奈何。因此對於黎正傑來說,他手裏的民工,就是他最後的籌碼。

    而孤登偉也深知這一點,隻要把這夥人打散,那後期的工程款,就是不給,你黎正傑也拿我沒轍。因此打手們重新集結後,就再次吼聲嚷嚷地朝著廣場對麵去。

    酒店旁邊就是工人駐守的寫字樓,彼此距離不過六七十米。所以麵對這第二波衝擊,民工們再次準備迎戰。

    隻不過或許是前次交手有個探底的緣故,這回工人們沒有躲藏在護欄後邊,直接開閘從後麵衝了出來。我知道這是要準備大決戰。

    霎時間,叫罵聲和嘶吼聲充斥在風裏,前期接壤的打手和混混立刻就開始奮起搏殺。這次打的特別厲害,真的就像在搏命一樣。

    可惜跟之前的情況差不多,民工中不乏勇氣可嘉的角色,可他們有家室,又沒有任何的人身保障,因此始終下不得重手,空有一身體力不敢亂用。

    而混混們背靠大山,流血還能多拿錢,加上年輕氣盛,自然在下手程度上要凶狠得多。

    所以在目光所及的範圍內,民工們真心是處處站在劣勢,即便有個別抵抗的特別厲害的,也會很快遭到圍攻。許多人都被打得渾身是血,甚至腦袋被開瓢了。

    黎正傑看在眼裏,他親自帶人衝到最前麵來,手裏拿著根木棍跟項目經理一起,見著孤登偉的手下就往死裏打。期間建設方的經理被施工員拖倒在地。或許是平日在班組長和工人們麵前作威作福關了吧,被圍攻打的抱頭鼠竄

    五六分鍾下來,雙方都呈現出一幅越戰越勇的態勢,打手們好幾次把民工挫敗逼到角落甚至分離。但很快就被後麵那些人用扣件砸的落荒而逃,找到空隙又趕緊殺回去。

    長這麽大,我從來沒經曆過這種場麵,看著工人們挨打,真心眼淚都沒忍住流出來。畢竟他們幹了活兒,他們是在要一年到頭的血汗錢。

    並且,最重要的是,這些人包括小業主,他們永遠都不知道,他們隻不過是各方勢力征調派遣的棋子。工人們可憐,得不到來自上層的任何消息,隻能被黎正傑和孤登偉當槍使。

    由於受傷流血的人越來越多,雙方起碼有五六十人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散落在地上的鋼管、扣件,以及各種金屬器件更是多的數不清楚。

    我琢磨著孤登偉是下了死命令,所以打手們簡直都像瘋狗一樣,朝著民工們撲過去見人就打。而許多工人,在班組的帶領下,也跟這些dì pǐ拚命。場麵非常慘烈。

    這樣打下去要出大問題!”關詠琳嚇得不得了。

    說實話,這種僵持不下又沒人勸架的局麵最恐怖。因此我趕緊讓關詠琳報警,結果她這才告訴我,說已經打了好幾次diàn huà,根本就不見有人來。

    我知道王mì shū的算盤,便直接拿起shǒu jī拍攝了段shì pín,然後給他發過去,又附帶了一條短信:

    王叔叔,我不知道你睡了沒有,也不知道你現在在哪兒。可我想告訴你,現在情況非常嚴重。孤登偉和黎正傑的人正在相互廝殺,場麵非常的慘烈、震撼!

    說的難聽點,這些工人都是本地居民,這些dì pǐ也是本地的年輕人,你作為地方父母官,就這樣愛戴您的子民?我現在心情非常沉重,語氣不好還請你原諒,但希望你三思而後行。”

    我第一次帶著憤怒跟官員講話,因此發完消息後,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熱血沸騰的狀態裏。但實際上,這條短信根本沒回複。

    就在我以為王mì shū打算不管時,公路上忽然出現了大批車流,閃著紅色與藍色的光,朝著商業廣場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