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轉身離去

字數:4926   加入書籤

A+A-


    雖然王mì shū很不想插手擔風險,但農民工的事情他必須處理,因此他決定讓政府先把開發商墊付工資。

    原因也很簡單,現在隻有政府才拿得出錢來。隻不過年關要查賬,不能一次性拿的太多。

    所以這錢的提取方式,隻能讓孤登偉以借取的方式,從地方財務裏劃出去。這樣,黎正傑才能放心。一個欠民工的錢,一個欠政府的錢。

    隻不過作為代價,這筆錢要分三次結清。第一次支付百分之六十,第二次支付百分之三十,最後支付百分之十。

    綜合下來,三方勉強達成了一致。所以解決完民工工資後,他們這才開始商量小業主和材料款,以及二期和三期的事情。

    因為一號項目是個商住綜合體,住宅跟商場和酒店的連接部分是停車場和商業廣場,可如今這廣場並沒有修建完畢。二期和三期恰好在三者連接點的位置,所以居住質量將非常糟糕。

    那些購買了商鋪的人,更是直接無法投入使用,因為連搭建電梯的位置也沒有。

    雖然房子賣的比較糟糕,但我之前看文件就已經知道,前期開發的寫字樓是全部賣光了的,商品房也賣了有一半以上,一期項目更是全部賣空,二期和三期也賣的比較好。

    說實話,我挺奇怪的,這錢跑哪兒去了呢?王mì shū貪了?不可能呀!結果直到王mì shū提及後期工程的修建,被黎正傑拒絕時,我才知道這裏麵的另一個貓膩。

    那就是在規劃新城區時,征用農田要修建安置房,而王mì shū照樣沒出錢,並且把這筆買賣交給黎正傑去做。

    因為修建安置房是比較好的生意,所以黎正傑就做了承建商,並且遵循王mì shū的建議,把一號項目勉強回籠的資金,轉移了相當部分墊付到新項目去,充當貨款和保證金。

    結果等黎正傑兩頭開鍋時,本應該順風順水的安置房撥款,卻遲遲不見蹤影。

    這樣,當黎正傑向王mì shū求救,希望對方能伸出援手時,才上演了之前關詠琳建議的那種投機倒把的遊戲。

    那就是,你開口要錢,我沒錢。但我堅決不賴賬,我把周邊的農田規劃成商業用地給你抵債。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黎正傑才徹底看清楚王mì shū的真麵目,以及他自身的危機,從而三股勢力較勁到現在。

    因此,當王mì shū提出修建二期和三期時,黎正傑直接就予以了拒絕。要知道原有計劃,是不給黎正傑錢,把他逼的傾家蕩產後,直接撤換承建商。

    但現在黎正傑占據了優勢,王mì shū就不得不改變下他的策略,可惜對方不幹啦!所以激烈交鋒半天後,項目的二期和三期直接泡湯,這意味著寫字樓和住宅的使用效果將大大下降。

    而買到二期和三期的人,則根本看不到他們的房子哪兒。毫無疑問,小業主們的麻煩才剛剛開始,他們買到的是爛尾的期房。

    事實上,我看得出來,王mì shū很想把問題解決好,可他解決不好啦!除非他真有膽量,把全市的財政用來支撐新城區的建設,可惜這樣做風險太大。

    或許是即將聽到最不公平,最無恥的對話吧!我沒有繼續在辦公室停留下去,站起來給王mì shū還有黎正傑和孤登偉握手後,就直接提出了辭行,說我還要回去參加kǎo shì。

    而他們也客套的提醒我,年輕人以學業為主,還囑托關詠琳好好照顧我。

    當然,憑他們在相處中對我的了解,自然看得出我是為什麽生氣。因此看到我表情中顯露出一絲不屑和鄙夷時,王mì shū甚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叫我路上慢點,到了給他發消息。

    而那會兒,由於許多單位都來市委作匯報,所以大樓裏人挺多的。或許是我臉色不太好看,關詠琳在旁邊勸阻。但我沒理她,點點頭就順著樓梯朝單位大門去。

    天皓,你生氣啦?”關詠琳試探性地問。

    我撇著嘴回應:“沒有,就是聽不下去,心裏瘮得慌。”

    我扭頭看著她:“我想把這件事情解決好,可我發現自己根本辦不到,與其留在這兒受窩囊氣,幹脆先離開,免得把我老百姓憋死。”

    結果關詠琳噗嗤聲就笑了,拉著我說:“小兔崽子,萬一王mì shū能解決好呢?”

    也許吧!我輕描淡寫地回應:“能解決妥善最好,但如今房地產一片頹勢,土木工程就這個樣子,王mì shū還能一枝獨秀不成?工程爛尾了,小業主絕不可能拿到房子的。

    剩下的還不是各種死磨硬泡和軟硬兼施,反正這群人不像民工,不敢打不敢鬧的,最適合當受氣包,處境也最適合當皮球踢來踢去。”

    雖然我性格比在學校裏成熟許多,但偶爾碰到礙眼的事情,任性的脾氣照樣會發作起來。

    因為現在都是一體化辦公,所以信訪辦就在市委的邊上。這樣,當我們駕車經過時,便看到了蜂擁而至的小業主,以及其餘爛尾項目的小業主,又是拉橫幅,又是貼標語的。

    雖然我不該負能量的打擊,可其實心裏麵很清楚,小業主這種鬧法,就是搞到猴年馬月也還是這麽個效果。畢竟他們的問題,比民工更棘手,工資沒錢發還可以借,房子難道也去借?

    尤其是昨晚那幾番驚心動魄的戰鬥,孤登偉要是沒人給他指點明路,那才叫真有鬼咯。

    因此離開這地方,望著高速護欄外麵的新城區時,我不得已的接受了個事實,那就是公平,其實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從來就沒有不徇私情的公平和道義。

    考慮到我心情比較差,所以返程的路上,一直都是關詠琳在駕車。而我則由於昨晚失眠的緣故,全程靠在座椅上休息。

    返程的天氣比較好,因此駛入京昆高速,進入德陽廣漢境內時,我竟然嘀咕了句三星堆博物館。結果關詠琳以為我觸景生情,想要到裏頭去看看,便徑直下了高速。

    雖然廣漢距離成都很近,但我卻從來沒到三星堆去過,隻在書刊上對它有說了解。

    這樣,整個博物館之旅還算比較愉快,那些青銅miàn jù和禮器什麽的,也確實讓我感到震撼。主要想到幾千年前某個做的,竟然現在被挖出來,就有種穿越回去告訴工匠的衝動。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我就是本地人,但我一直覺得,真創造這些文化的蜀人和現在的蜀人,在思想行為上完全不同。不知道外省有沒有這種疑慮。

    抱著這種信仰又古怪的思路,我跟關詠琳在博物館裏閑逛了一個下午,直到入夜時分才回到市區。

    看著燈火如點點星光般映入眼中,我不禁對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產生懷念。

    由於關詠琳訂了個意大利手包,還沒去拿貨,所以從城北高速出口往市區,送我回靜安路時,便順帶去了趟太古裏。

    或許是命運弄人的緣故吧!我們吃飯時候,竟然無意間跑到高宅去了。最關鍵的,陳妍書以前是這兒的常客,跟我也來過好幾次,我帶韓佳梅、李薇和楊婉茹來過來。

    而關詠琳恰巧是陳妍書的親閨蜜,因此我們點單的時候,套近乎的fú wù員多嘴地問了句:“兩位,陳妍書xiǎo jiě沒來嗎?”還熱情地補充:“好長時間都沒看到她啦!”

    這問題搞得我們都有些尷尬,卡在那兒不知道在怎麽回答,隻得吞吞吐吐地回應,說陳妍書陪父母到國外去了,具體什麽時候回來還不知道。

    然而fú wù員走了,我的危機才剛剛開始。我跟關詠琳的情況本就緊張,被這麽一弄,連看她的眼神都沒什麽底氣。

    隔了好一陣子,關詠琳才言語深沉地說:“妍書走了快兩個月吧!跟韓佳梅一起走的”

    這話我聽得有些愕然,分別時那幕幕場景,也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尤其是跟韓佳梅道別,我覺得有個熟悉的身影,藏在玻璃背後悄悄和我道別時,那轉瞬即逝,卻無比深刻的痛楚。

    是的,如果不是陳妍書在信裏告訴我,告訴我她躲在玻璃後麵,那我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那瞬間的痛楚來自何方!

    正如張子凡和楊婉茹說的那樣,我眼睛藏不住事。關詠琳覺察到後,把玩著勺子說:“妍書在離開成都前,見過我跟婉茹”說到這兒,她眼圈竟然有些紅。

    我們說了很多話,很多髒話”關詠琳苦笑著:“全是罵你的,天皓其實做閨蜜挺不容易的,稍不留神就過河拆橋”

    因為身在公共場合,所以我真擔心關詠琳會哭出來,便立刻去安慰她,轉移話題到別的地方去。

    就是這樣來自於fú wù員的一句話,這頓晚飯我們吃的很開心,也很不開心,看著街上的人群奚落,便乖乖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