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拒絕，點點頭就算是答應下來。善良的酒吧招牌印在眸子裏，我已經說不出這是我多少次在酒吧裏浪蕩人生，但我其實真的想要早點結束。

    也不知道為什麽，陳妍書沒有開車，因此接過保時捷的鑰匙，便扶著我坐到副駕，然後熟練地點火走人。

    記得以前陳妍書開車的時候，就像個瘋子似的開得很快，加上她技術不好，惹得我經常嘲諷她。而眼下已經全變了，陳妍書變得非常冷淡、淑女，再也不是曾經的那個瘋婆子。

    看到陳妍書握著方向盤，我覺得體內有種衝動湧上來，倒不是想把她占有，而是別的說不出的東西。

    由於我喝的是紅酒，所以後勁比較大，等到抵達靜安路的社區裏時，被晚風一吹，我已經覺得有點受不了。

    我扶你進去。”陳妍書攙扶著我的胳膊，然後開門把我安頓到沙發上。

    由於沒有女人照顧這段時間，我生活略顯頹廢，茶幾上扔著吃剩下的燒烤盒跟啤酒罐。因此把熱牛奶端給我後，陳妍書便開始幫我收拾屋子。

    當時我歪倒在沙發上，看著陳妍書那隱藏在外套中的豐滿胸線，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之前和她翻雲覆雨的畫麵，以及那種瘋狂和燥熱的感覺。

    見我準備上樓，陳妍書跟所有送我回家的女人一樣，生怕我會在樓梯間摔倒，趕忙上來攙扶。其實我根本沒喝到暈頭轉向的地步，但她可能是照顧我習慣了。

    臥室裏非常安靜，這種伴著封閉式氣流的肅殺讓我覺得舉止不受控製。陳妍書把我扶到床.上，然後把枕頭靠在背後讓我仰躺著。

    由於永生花就放在床邊的櫃子上，所以陳妍書很輕鬆就發現了。也就是目光落在玻璃器皿的那一刹那，她眼圈突然變得通紅，漸漸被淚水給灌滿。

    緊接著，陳妍書用一種絕望又蒼涼地聲音說：“天皓，我原以為會看到它落滿灰塵，被遺忘在我的房間裏，但我沒想到，你卻把它拿到這兒來了……”

    說話的刹那，陳妍書突然把永生花拿起來，然後閉上眼睛，表情痛苦地將它朝地上砸去。

    妍書，不要！”我趕忙製止，可惜已經太遲了。

    隻聽見‘咣當’一聲打破靜默的脆響，永生花的玻璃罩子撞擊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支離破碎散落的到處都是。

    看著那幾朵躺在地板上的藍色妖姬，陳妍書哭著說：“天皓，如果我當年沒有遇見你，沒有愛上你，我不會過得像現在這麽辛苦，這麽難熬……”

    陳妍書抽噎地厲害，說著說著語言就變得模糊，漸漸地聽不清楚，最後幹脆坐在椅子上哭泣，起初還有聲音，最後逐漸演變成了默默流淚的樣子。

    我雖然有點醉意，但即便是行動遲緩些，意識卻十分清醒。因此思索片刻後，我便從拉著陳妍書的手，把她往我這邊拽。

    或許是心裏有解不開的疙瘩，陳妍書開始有點抗拒，過了幾秒鍾才順從地到我這邊來。

    指尖縈繞著柔順發梢般的溫柔，跟曾經那股熟悉的感覺一樣，陳妍書把腦袋靠在我的懷裏，讓無聲的眼淚沾染在我的襯衫上。

    見我用手給她擦拭眼淚，陳妍書淚光閃閃地看著我說：“天皓，都結束了，我再也不想回到過去那種日子了。”

    說完這番，陳妍書就想要從懷裏掙脫，打算離開。然而一種強烈的偏執，卻讓我舍不得鬆開她，仿佛有種空缺想要讓她，也隻有她才能填滿。

    然而我這種想法似乎讓陳妍書給猜透了，她小聲地說：“天皓，鬆手吧！”見我不聽她的話，便把腦袋望起來：“你想幹什麽？讓我留下來？抱我？親我？還是想要我？”

    這話聽得我心裏發顫，便用手撫摸著她的臉，用充滿愧疚的語氣回應道：“我什麽都不想做，我隻想給你說聲對不起……”

    陳妍書抓住我的手，心平氣和地說：“天皓，人都是要長大的，如果你喜歡某個人，就要堅持下去，好嗎？”

    說完這番話，陳妍書就直接從我懷中掙脫，然後提著包走到臥室中間，從書櫃的抽屜裏拿出了她寫的那封信。

    這是我的東西，還是讓它物歸原主吧！”

    或許是巧合吧！邁步行走的刹那，陳妍書剛好踩踏在藍色妖姬上，鋒利的周楊傑高跟鞋把嬌柔的花瓣撕的粉碎。

    因此在與我擦身而過的瞬間，我從背後把陳妍書抱住了，在熟悉地發香裏，我淚流滿麵地給她道歉：“妍書，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我真的好後悔……”

    陳妍書的喉嚨發出氣結地哽咽聲：“天皓，我從未如此愛過，如此恨過一個人；你是個好人，但你還沒學會怎樣去做一個好男人。

    我回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你不能在一次次傷害別人的過程去吸取養分，因為你已經沒有多少學習的機會，多少時間了。”

    說到這兒，陳妍書把臉轉過來，看著我繼續補充道：“天皓，在感情的世界裏，你像個孩子，一個不會愛人，卻自以為非常博愛的人。

    詠琳是個好女孩，這次我幫你把她找回來，你要好好愛她，別讓她有天變得像我一樣，懂嗎？”

    沒等我作出回應，陳妍書就提著放在床.上的手包，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靜默的房間裏，望著碎了一地的永生花，我感覺這數不清的玻璃渣，像某部分美好的記憶逝去了。

    由於困苦交加，我沒有理會一地的碎玻璃，渾渾噩噩地睡了一覺後，才在腰酸背痛中起床。

    看著蒼白的天花板，我不知道陳妍書是不是去見關詠琳了。但我洗漱完畢回到臥室換衣服時，手機收到了磊哥發來的短信：天皓，中午畢業聚餐哦！記到來哈！

    已經六月份畢業了嘛？盯著屏幕上的字眼，我才猛然發現新的一學期已經過去啦！於是便回應：好的，我一定到。

    換好衣服後，我給李薇和韓佳梅發消息，把我要回學校參加畢業聚餐的事情告訴了她們。結果兩個女孩非常開心，當即要陪我一起回學校看看。

    因為跟文學社那場衝突的緣故，我對這所建築學院一直沒啥好感，聽課也完全是種應付。但唯獨這次不同，我是真心誠意想要回去看看，因此整個人無比激動。

    根據磊哥發來的短信，聚餐地點就在商業街的中餐廳裏。但由於我們提前幾十分鍾到達，所以我便帶著李薇和韓佳梅在學校裏轉悠了圈。

    或許是離開太久了吧！她們看見什麽都開心，嘻嘻哈哈的瘋的厲害，最後還跑到女生苑去溜達了一趟。

    由於我急著想要見班上的同學，畢竟相處了五年呀！所以陪兩個丫頭玩了會後，我就帶她們徑直朝著中餐廳走去。

    當時寢室裏的同學全部都已經坐落完畢，看到我走進餐廳，全部都笑著朝我揮手。

    天皓！到這邊來！”潘辰熱情地喊道。

    盡管韓佳梅和李薇是女孩子，但畢業聚餐會把科任老師也全部請到，因此她們見到蘇語嫣非常親切，三個女孩拉拉扯扯的說了好大一通話。

    雖然在學校裏讀書的時候，韓佳梅因為作風問題廣受詬病，但她靠自己拚搏，留學海外的經曆，依然讓作為老師的蘇語嫣感到由衷的欣慰。

    不得不說，那麽多的學生裏，我算是比較特殊的一個：最後一屆五年製中唯一沒拿畢業證的。因此當磊哥通知參加畢業典禮時，我挺尷尬的。

    但說實話，我並不後悔，因為我已經接觸到了更廣闊的世界，這是僅有的一個畢業證所無法替代的。

    同時，盡管可能在畢業時說這番話不太好，但我覺得如果現在不說的話，那恐怕這輩子都沒機會啦！

    那就是在前次文學社的衝突中，班上的同學挺身而出，團結一致出手相救，甚至不惜停課，頂著漫天烈日在市區裏尋找。

    所以我對大家說了番發自肺腑的話，幼稚地說恨不得永遠長不大，永遠跟同學們在一起，差點把自己眼淚都搞出來。

    最後還是磊哥安慰我，一如既往地簡單：“天皓，我們是同學，這些都是大家應該做的。”

    本著這麽句簡單的話，我端著酒杯跟大家喝了很多。雖然我這兩年來沒少喝酒，但班上的同學喝的都是白酒。因此七八杯下來，見我可能要吐，潘辰和周小涵便勸我別喝了。

    聚餐結束後，李薇和韓佳梅不忍心打擾我們一群大老爺們搞基，便跟蘇語嫣去了辦公室聊天。

    而我則跟潘辰、周小涵、腿哥和小葉他們漫步在操場上，看著明亮的太陽說些男人間的悄悄話。

    我們談了很多，全是我們將來的目標和夢想，我們想在哪裏買房，想在哪裏定居，想到什麽地方去旅行，甚至想要個什麽樣的老婆，想要個兒子還是女兒，所有的話題都有涉及。

    以至於潘辰摟著我們的肩膀說：“哎，要是能這麽一輩子搞基，一輩子一起吃飯，一輩子一起洗澡就好啦！”

    盡管這話聽得我們直起雞皮疙瘩，但臉上依然掛著燦爛的傻笑——男人間的告白就是這麽傻！

    因此看著綠油油的草坪，我捏了捏手裏喝空了的可樂罐，猛地站起來，然後一腳踢進垃圾桶——再見啦！我的青春！再也沒有學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