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宋淩之的車前，不知怎麽我總覺得有些尷尬，就好像剛剛經曆過蔣暮城那一番糾纏，我就已經無法直視宋淩之對我的好似的。

    他開門上車的時候，我手腳僵硬的就想坐到後座，宋淩之發現了我的這點反常及時攔住了我：“一一，你要坐後麵把我當司機看嗎？”

    他都這樣講了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到前麵來。

    我坐定係好安全帶，垂著腦袋繼續發呆，然而車子卻沒有如我預料中的立刻就發動，我驚了一呆，昂起頭來看向宋淩之，卻發現他正直勾勾的凝視著我。

    兩人的目光直接撞上，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卻先我一步直接就說：“一一，你怎麽了？”

    “沒怎麽啊，就是有點累。”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想要表達我現在並沒有什麽不舒服。

    然而，宋淩之卻直接看破了我的偽裝，直接了當的問道：“一一，你是被蔣暮城嚇到了，還在想著他，是嗎？”

    我很想說我沒有，說自己沒有想起他，可是開口的那一刻才發現我此時的否認有多牽強。

    我的確是在想他，當然不是想念的那種想，而是想起了他最後大吼的那句話。

    “你真的要嫁給他？你確定你已經忘記我了嗎？葉微音，做事情要講道理，不要賭氣。”

    事實上，在自己私下裏考慮的時候，我還未完全沉得下心來要嫁給宋淩之，今天卻在外力下賭氣說出那些話，這真的服從了自己的心嗎？我不會後悔嗎？

    我感覺自己就像站在懸崖中央的索道上一樣，進退維穀，無論是前進一步，還是後退一步，我心中都十分的不舒服。

    我低頭不吭聲，然而宋淩之卻也沒有耐心了，他直接過來將我給擁住了，緊緊的抱在懷裏，悶聲問：“你還想著他，是嗎？隻要他一出現，你就還愛他，還想著與他複合，是嗎？”

    “我沒有。”從胸腔裏溢出來的聲音，我哽咽的說道。

    宋淩之將我擁得更緊了，“那麽，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沒有回答，隻固執的閉著嘴，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心裏亂極了。

    宋淩之鬆開了我，雙手捉住我的肩膀撐住，火辣辣的目光逼視著我，又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仍然是沒有回答。

    他急了，開口的聲音越發的沙啞悲嗆了：“說啊一一，說你願意啊”

    願意，多簡單的兩個字，可是要開口起來卻如此的艱難。

    見我死活不開口，不肯答應也沒有拒絕，宋淩之急了，傾身下來就要來吻我的唇。

    他的唇貼上我的，很熱，很急切，他那雙無處安放的手從我的肩膀上，漸漸的移到了我的後背上，圈住了我，他的舌小心翼翼的探索著我的，他的唇小心翼翼的貼近了我，然而事實上，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是的，或許太熟悉了。

    奇怪的是，我以前從未想過蔣暮城的，可是這一刻，我滿腦子都是他。

    我想起了我們從前的每一次，他將我摟在懷裏，站著坐著躺著趴著各種吻，花式熱吻。

    他吻我，捏我胸，脫我衣服，甚至還

    我們一次次的抵死纏綿，最後才會有了九九和她那個已逝去的姐妹，然而現在事情都已經過去五年了，可是我還是做不到放下。

    與宋淩之之間或許太熟悉了，親吻起來毫無男女的感覺，就像兩個同性之間的親吻一樣，毫無感覺，毫無迎合的悸動。

    然而，即使是沒有感覺，我還是強迫自己隱忍著，強迫自己試圖去接受他。

    我們從沒有這樣親密過，吻一吻臉頰就是我們曾經最大的親密，我心裏想，或許，若我能接受他的吻，若我的身體能坦然的接受他，或許，我就能攻破自己內心裏的防線，放下芥蒂徹底的與這個愛了我很多年的男人徹底的做一對毫無隔閡的夫妻吧！

    不知過了多久，我淚流滿麵，我失敗了，宋淩之也終於顫抖的放開了我。

    “我們慢慢來，我等你，等你敞開心扉，你也要努力，努力去想我的好，接受我好不好？”他的指腹小心翼翼的摩挲著我濡濕的唇，滿是深情的眸子柔情萬千的說道。

    “我會努力的。”我哭著點了點頭。

    我們重新各自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宋淩之發動了車子，我們向他朋友那裏開過去，要去把九九接回來。

    車子才一開動，我的手機卻拚命的響了起來，我一看，還是蔣暮城的電話號碼。

    我想起了剛剛那個吻，我的手就跟觸電似的抖了起來，下意識的就給按掉了。

    這個電話號碼響了足足三次，我都沒有接，那邊或許是放棄了，再也沒有打過來了。

    我也鬆了一口氣，我打開了車窗，外麵的涼風吹了過來，仿佛這樣就能不那麽悶，就能吹散我的壓力似的。

    很快就到了宋淩之朋友家，我立刻就要下車，正要進門去的時候宋淩之卻拉住了我。

    “一一，我們現在算是正在相處的男女朋友嗎？”他一條胳膊將我扣在車身上，以壁咚的姿態，逼視著我，問我。

    我想了想，點了點頭：“是的，算是吧！”

    宋淩之的臉上瞬間溢出了笑意，進門的那一刻，他牽住了我的手，而我也沒有掙開他。

    我們並沒有在朋友這裏多呆，接了九九就出來了，在回酒店的路上，宋淩之將九九抱著放在自己的腿上，逗著她玩。

    “九九，你喜歡宋叔叔嗎？”宋淩之冷不丁的問道。

    九九毫不猶豫的在宋淩之臉上啜了一口，回答道：“喜歡，我喜歡宋叔叔。”

    “九九，你願意宋叔叔做你的爸爸嗎？”宋淩之再接再厲的又問。

    九九臉上的笑容凝滯住了，我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我倒要看看她會怎麽回答。

    其實，在我看來，相依為命五年的九九比我自己都還要重要，她如果不願意的事，就算有人拿刀放在我脖子上逼我都不願意做，更何況隻是一個男人。

    “可是，九九已經有爸爸了啊”九九咬著手指，奶聲奶氣的說：“媽咪說了，九九跟別的小朋友一起也有爸爸，隻是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找不到了。”

    宋淩之悠長的哦了一聲，捏了捏九九的小臉蛋，笑眯眯的又問：“那，九九願意多一個爸爸嗎？嗯，就是那種照顧你，給你買好吃的好喝的，帶你去玩，給你買花裙子紮小辮子，每天晚上跟你一起睡，給你講故事給你蓋被子，還送你上學的那種，這種爸爸你想要嗎？”

    宋淩之對著一個孩子也超有耐心，循循善誘的說道，九九又沉默了，似乎是在思考，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嚴肅的表情。

    我也緊盯著她，我不打算打擾她，隻想看她真實的意願。

    不知又過了多久，九九終於再次開口了，然而她的開口卻出乎我意料之外。

    她昂著腦袋看向宋淩之，稚嫩的臉卻又無比認真的問：“那，如果我找到我爸爸了，宋叔叔能把爸爸的位置讓給我爸爸嗎？”

    她這是什麽意思？還是拒絕？宋淩之成了什麽？替代品？

    九九小小年紀卻人小鬼大，我禁不住想笑，然而對上宋淩之明顯失落的臉，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小孩子的心思永遠是直接爽快的，無論宋淩之對她有多好，有多麽疼愛她，可是他一開始就不是她的爸爸，所以她永遠也沒法將他當成爸爸看。

    我知道宋淩之肯定是傷心了，我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將九九接到自己懷裏來，安撫的說道：“孩子還慢慢來吧！”

    宋淩之嗯了一聲，他失落的臉上勉強的掛著笑容，戳了戳九九的小腦袋：“小白眼狼。”

    “九九才不是白眼狼，九九是小白兔。”孩子急急的否認道，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傷過一個老男人的心。

    我笑了，宋淩之也笑了，那一場因為誰是爸爸而引起的風波，也算是這樣忽略過去了。

    我們先去吃了點東西才回去酒店，等回去的時候都已經很晚了，快十點了。

    我將九九收拾安頓好之後，自己也洗完澡出來，站在窗戶那兒吹著風等頭發幹，我打開了手機手機，蔣暮城的未接來電，整整四十六個。

    我很不是滋味，我都已經拒絕他了，已經試圖接受別的男人了，這又是何苦呢？

    我猶豫著要不要回一個電話跟他說清楚，想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心把電話撥過去，他那邊並沒有接。

    我頓時也有些氣憤，這個男人還傲嬌了不成？敢不接我電話了？

    我也沒想那麽多，等收拾利索了就回到被窩裏睡覺，一覺睡到自然醒。

    我醒來的時候九九還沒有醒，我不想自己起床的動靜驚動了她，打發時間的拿出手機來看看。

    可是才一劃開屏幕，卻看到了一條推送的觸目驚心的新聞。

    那頭條的那張照片，雖然看起來極是血腥慘不忍睹，可是即使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那不是蔣暮城那是誰？

    點開大圖，胡亂躺在地上的那個男人手裏還拿著手機，手機的屏幕已經摔碎了，卻定格在通話的那個頁麵，清楚的顯示著46個未接來電。

    我的眼眶立刻就熱了起來，我又不是沒見過蔣暮城的身手，哪怕是喝醉了，單純遇到一個搶劫的也不至於被打得那麽慘，還慘到往臉上打的那個地步。

    他是因為過於悲傷所以沒有意識到危險，才會被如此殘忍的對待？

    他現在在美國，這裏不是他的地盤，他是不是孤零零的躺在醫院？

    想到這裏，我的心劇烈的抖了起來。

    在九九心中，爸爸的位置無可取代，那我呢？在我心中呢？蔣暮城是能忘得掉的麽？

    我不想哭，可是眼淚卻爭先恐後的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