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從未見過這樣的蔣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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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五年,每當我過得不好的時候,我總咬著牙罵他,詛咒他,恨不得他死在我麵前,仿佛這樣我的困難就能迎刃而解了,仿佛這樣就能心裏暢快了一些。
可是,當他真的在我眼皮子底下半死不活,當他全身是傷躺在醫院裏,我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歡快。
我以為自己能做到對於他的問題置之不理,可是直到事情真的發生的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那顆愛過他的心,遠遠不如我的恨意來得強烈。
我頓時就坐不住了,我要去醫院看看,無論他是死是活,我總要親眼看個明白。
這樣想著,我立刻就起床來,簡單的梳洗了一下之後,我敲開了隔壁的房門。
宋淩之看到我的時候一臉懵逼,然而一瞬間便暈開了笑意,他朝我張開了雙臂,勾唇輕笑道:“怎麽?我親愛的女朋友,一晚上不見這就想我了嗎?”
他的眼神很真誠,然而我避開了他的擁抱,雖然很不忍,卻還是毫不猶豫的說:“宋教授,朋友有點事我要出去一下,麻煩你幫我照顧下九九。”
宋教授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凝固了:“什麽朋友?”
我當然不想讓他知道那是蔣暮城,隻隨便找了個借口:“是一個你沒見過的朋友,急病住院了,我要去一趟醫院。”
宋淩之的麵色這才緩和了些許,他輕輕的將我攏在懷裏,在我額頭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拍了拍我的肩膀,輕聲道:“去吧,我等你回來。”
他的眼神太真摯讓我不忍細看,我生怕表情會暴露自己的情緒立刻就轉身離去,然而我快走到電梯的時候宋淩之卻又喊住了我,我回過頭,迎向他奔跑過來的焦急的臉。
“一一。”他再次將我擁入懷中,擁抱了半響之後他放開了我,他的雙手撐著我的肩膀,溫柔的視線望向我:“答應我,我們現在都是男女朋友了,你不要再叫我宋教授了,去掉我的姓,叫我淩之好嗎?”
這倒是個很清淺的要求,我立刻就答應了:“好的,淩之。”
這是我第一次喚他名字,他嘴角很快就露出了笑容,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說送我過去,但被我拒絕了,九九還在酒店裏離不開人,說到這裏他也沒有強求我。
兩人麵貼麵像個普通男女朋友那樣溫存了一會兒之後,電梯到了,我進了電梯,他也轉身離開。
出了酒店上了出租車,到了醫院,本來打算買點水果花籃什麽的,但轉念一想,我也就是來看一眼而已,露不露麵都沒想好,還要那些虛禮做什麽。
這樣想著我空著手就上去了,很快就在護士站裏問出了蔣暮城的病房號,我走到他的病房前,沒有立刻進去,而是透過虛掩的門往裏麵瞧了一眼。
蔣暮城躺在病床上正在打點滴,說實話,如果不是護士跟我說我都不確定那個人是他,裏麵的那個人全身上下都包著紗布裹得跟木乃伊一樣,隻露出眼睛和鼻子,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認不出來這就是我記憶裏那個風流倜儻風流多情的男人,然而往仔細裏看,從他露出那深邃的大眼睛,高挺的鼻子,也依稀能看出他的輪廓。
我一時間心裏塞塞的,說實話,我從未見過蔣暮城這麽個狼狽不堪的樣子。
我還沒來得及推門進去,卻見年輕的小護士一邊給他打點滴,一邊用英文問他:“先生,你怎麽這麽傻啊?歹徒要搶你錢包你就給他搶唄,為了個錢包連臉都受傷了,這值得嗎?”
蔣暮城都包成這個樣子了都還不安分,咧咧嘴角艱難的笑了起來,說:“當然值得,錢包裏有我老婆的照片,要是丟了那可找不到了。”
小護士皺起眉頭:“照片沒了就再拍一張唄,受了這麽多傷這可不是小問題,這是錢換不回來的。”
蔣暮城的聲音瞬間就變得低沉了:“拍不到了,我老婆,我傷害了她,她氣得離開了我,再也不肯回來了”
我心裏更不是滋味了,沒想到悲劇竟然是這樣發生的,一個裝有我照片的錢包,遭受一身傷害,這值得嗎?人都沒了,要照片又有何用?
我不勝唏噓,想了想還是不要進去了,他受傷是因為照片的事,如果我現在去看了他,如果他亂想了引發不必要的矛盾那就不好了,從而繼續糾纏著我那就不好了。
我背轉身,正準備離開的,然而就是這時,看到兩個穿著警服的警察向這邊走來。
我立刻猜到可能是與昨晚的情況有關的,想到這,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躲了起來,待到他們進去之後,我再又出來。
隔著薄薄的一道牆,我清楚的聽到裏麵的警察說:“先生,昨晚的嫌疑犯我們這邊已經抓到了,對方堅持認為和你之間是私人恩怨,是你先動手的,對於這個問題你該怎麽說?”
蔣暮城很無語:“怎麽可能?我初來乍到洛杉磯,怎麽可能有什麽私人恩怨?”
那警察接著說:“對方說,昨晚在酒會上,是你先對他動的手,有酒店的監控作證,他認為搶你錢包隻是因為報複而捉弄你,如果你堅持將他捉拿歸案的話,他也會就故意傷害這個問題對你提起訴訟。”
警察話音剛落,我也蒙了。
我不是傻子,我立刻就想到了昨天那個外國男人欺負我強迫我,而蔣暮城救了我,將那個男人胖揍了一頓的畫麵,原來,他是因為我才落得被人報複的這一步。
如果之前得知事情起因隻是一個錢包的時候我還能強硬離開,可是現在,我得知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因為我他才如此被動,我心裏就更是難受不已。
我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警察卻接著又說:“先生,你的律師已經與我們聯係過了,他堅持認為你是因為對方調戲侮辱你妻子你才會動手,這麽說的話,你能將那位女士帶出來作證,作證你先動手隻是因為正當防衛嗎?”
蔣暮城沉默了,剛剛還當著小護士的麵還深情的說著老婆的他,這會兒卻沉默了。
他低垂著腦袋沉默了好久,最後堅決的搖了搖頭:“不,我沒有妻子,我和那位先生也是私人恩怨。”
“先生,你再好好想清楚”警察還想說什麽,卻被蔣暮城強硬打斷:“我說了,是私人恩怨”
裏麵的爭執還在繼續,可站在外麵的我卻聽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蔣暮城為什麽非要這樣講,是因為被我傷了,不想再與我扯上聯係了嗎?
秘密知道得越多,就越是心塞,我害怕再多一點別的東西自己會崩潰,會心理上堅持不住。
我悄悄的離開了醫院,就跟從來沒有來過一樣,既然蔣暮城不想與我扯上聯係,那麽我也如他所願,徹底斷了這一點糾葛吧,畢竟,日子總是向前看的。
這一次他因我而受傷,算我欠了他的,我不能去感謝他,那麽就記在賬上,將從前他對我做的那些事抵消一點,將對他的恨意減少一點點吧!
這樣想著,我勉強舒坦了一點,然而心裏還是空落落的,就跟有什麽東西在懸著一樣。
然而,我現在的精神狀態還是不夠穩定,以我現在的狀態回酒店肯定會被宋淩之看出端倪來,想到我回舊金山的機票定在了下午,所以我也不急著回酒店,而是找了個咖啡廳坐坐。
我以為一個人安靜安靜就能撲滅自己心裏的狂躁,可是卻沒想到一杯咖啡還沒喝完,我的手機就響了。
這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不是蔣暮城的,我本來是不想接的,但不知怎麽又點了接聽。
結果我電話才一接通,對方卻自報家門的說:“你好,我是蔣暮城蔣總的律師,你是鍾如一鍾小姐,是嗎?”
我立刻就聯想到醫院裏警察說的那些話,所以,蔣暮城最後還是熬不過自己的心理壓力,選擇了來找我,要我作證?
“你好。”我輕聲的說,還沒來得及詢問更多,對方卻直接了當的說:“鍾小姐,那日酒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比誰都清楚,既然如此,蔣總現在遇到了麻煩,你能不能拋開成見出麵一次,幫蔣總一個忙。”
其實,這算不上幫忙,畢竟這本來就是我惹出來的事,我應該義不容辭答應的。
可不知怎麽的我心裏別扭得很,隻要一想到蔣暮城先是冠冕堂皇的說不麻煩我,現在又矢口否認來找我,他態度換得太快,這種表裏不一的態度讓我很不舒服。
我沉默了半響,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卻又接著說:“鍾小姐,恕我直言,蔣總之所以不找你作證,是因為不想你一個女人背著被人欺負的這種不良名聲,寧願自己委屈點,作為外人,這些話我本來是不應該說的,但我既然是蔣氏聘請的律師,就得為蔣氏負責,所以也不得不瞞著蔣總來找你。鍾小姐,蔣氏馬上要在紐約上市了,分公司也要開到這邊來了,如果這時候爆出蔣總因為私人恩怨與人動手的新聞,這對蔣總是很不利的,所以,看在以往的情麵上,麻煩你委屈一下,幫我一次行嗎?”
聽起來很嚴重的樣子,雖然我不是很懂商場上的事,但我也算聽明白了,如果這個時候爆出恩怨鬥毆的醜聞,這對蔣暮城的個人形象塑造是很不利的。
去作證去錄個口供這本來也是我的分內事,我應該立刻答應的,然而就是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一個電話切了進來,是宋淩之的電話。